女人的傷痛大多來自感情。已婚女人的傷痛來自婚外感情,未婚女人的傷痛來自不應該有的感情,離婚女人的傷痛來自再次被愛拋棄。
黃韻茹起身,來到吧檯那兒,從下面的小冰箱裡拿出一瓶紅酒,熟練地打開了,然後給兩人各倒了一杯。
“曉素,來,今天我們姐倆好好喝一杯,不醉不休!”黃韻如舉起杯子和樑曉素碰了碰,“幹了!”
樑曉素不會喝酒,紅酒也是半兩就醉。
她猶豫着,不敢喝,她怕自己喝多了出洋相,更怕自己喝多了情難自禁,會忍不住大哭一場,把心底的秘密說出來了。
“曉素,喝吧!一醉解千愁!”黃韻如揚起脖子一干而淨,“女人,有時候也應該醉一回!”
樑曉素還在猶豫,卻見黃韻如又倒了一杯酒:“曉素,難得我們姐妹一場,官場上本來女人就少,我們能夠相遇並相知,不值得幹一杯嗎?”
黃韻如再次和樑曉素碰了碰杯,接着又仰起玉脖,杯子就見底了。
黃韻如舉着空空如也的杯子在樑曉素面前晃了晃:“我喝兩杯了,曉素,你這一杯怎麼着也該喝完吧?”
樑曉素其實也很想很想像黃韻如說的那樣,好好醉一回,一醉解千愁!
人生難得幾回醉,醉一回又如何?
“喝吧,曉素,玉女也有瘋狂的時候,酒能夠幫我們舒緩心情,酒能夠帶給我們快樂!”黃韻如笑道,“這個世界上,不僅僅只有男人才能帶給我們快樂,酒,也可以??喝吧!”
樑曉素被黃韻如的樣子給感染了,慢慢地舉起杯子,仰起頭,閉着眼睛把杯中的酒給倒進了嘴裡。
哇!酸澀酸澀的!味道不太好!
樑曉素有點兒痛苦地皺着眉頭,使勁兒地砸了砸舌頭,就差把酒給吐出來了。
“呵呵,曉素,你這表情太可愛了!”黃韻如笑道,“這個酒確實一般,不是太好的酒。酒,有好有差,就像男人一樣。男人也有優劣之分。陳年好久,就像那穩重成熟內涵豐富的優質男人,人見人愛;我們手裡的酒,是普通的酒,就像大街上走着的很多很多男人一樣,普通平凡。不過,普通的酒也是酒,只喝普通的酒,你也會慢慢習慣的。怕的是,你一開始就喝了陳年老酒,濃香沁人,入口甘醇,再喝普通的酒,你就無法入口了!哈哈!”
樑曉素皺着眉頭,不知道黃韻如這一通酒和男人的論調是從何而來,更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說?
黃韻如邊笑邊給樑曉素倒滿酒,繼續舉杯,“曉素,我們其實也是普通女人,但是,我們又是不普通的女人,因爲我們進入了官場,到了男人的領地裡廝混,這就註定我們不是普通女人。普通女人只擁有普通的職業,她們的主業是在家相夫教子,是從屬於男人的。可是,我們不是,我們沒辦法好好相夫教子,沒辦法只從屬於男人,我們從普通的女人中走出來,註定要有不普通的事業和人生??”
“哈哈,喝酒!”黃韻如再次仰起頭乾了杯中酒。
“曉素,喝!喝吧!”黃韻如看着樑曉素,“喝慣了普通酒,你也就不會覺得難喝了!”
樑曉素在她的催促下,又喝了第二杯。
還是那麼的酸澀難喝。
她不得不打開礦泉水瓶子,喝了一口礦泉水來沖淡嘴裡的味道。
但是,這兩杯酒下肚,她真的有點兒臉紅了,臉頰開始發燙了!
這酒不好喝,但是很上頭!
“曉素,你是不是覺得我比以前老了很多?”黃韻如再次給兩人倒滿了酒,“你怎麼不問問我,這半年多我經歷了什麼?”
樑曉素搖搖頭,她從不打聽別人的私生活,人家要是主動說,那是人家是事兒,但是,她從來不主動打聽。
“呵呵,你就是這點與衆不同,不八卦,很自律!”黃韻如笑道,“所以你看起來,也是那麼的純粹,與衆不同!”
樑曉素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曉素,你的樣子告訴我,你有事兒,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有事兒。如果不是事業上遇到了事情,那一定是感情中遇到了坎兒,”黃韻如看着樑曉素說道。
樑曉素不想回答,她低着頭,不看黃韻如的眼睛。
是與不是,她都不想跟黃韻如說,這是她心底的秘密,除了杜秀青知道,除了馬莉莉知道,她不會再告訴第三個人。
“曉素,別太在意,有些事情,總會過去,有些事情,總要到來??”黃韻如晃着杯中褐紅色的酒悠悠地說道,“你好歹從團市委的位置上到了市長的位置,這是十分關鍵的一步。曉素,你一定不知道我到了哪兒吧?哈哈??”
樑曉素擡起頭,狐疑地看着她,“你不是在撫河團市委嗎?”
“呵呵,是啊!我曾經也是撫河市最年輕的正處級幹部,正處級女幹部。我也以爲我的仕途會步步高昇,會連跳三級,所以,我寧願捨棄我的婚姻,我的孩子,我的家庭,我寧願奔我的事業??可是,我發現我錯了!在我捨棄了家庭婚姻和孩子後,在我滿懷着憧憬想步步高昇的時候,組織上給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我被調到市工會當副主席,享受副處級待遇!哈哈!哈哈!哈哈!”
黃韻如仰起頭連續大笑起來,笑得渾身的肉都在顫動,笑得頭髮都有些凌亂了!
但是,樑曉素卻發現,她的眼角流下了大大的淚滴!
這個打擊,對黃韻如一定是非常巨大的!難怪她這麼憔悴這麼落寞!
原來她被降職了!從團市委書記貶到了市工會當副主席!這樣的安排實在是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樑曉素很不解!爲什麼會這樣?就算不用一個人,也不能就這樣平白無故地貶她吧?難道她犯了什麼錯兒?
“爲什麼?”樑曉素吃驚地問道。
“爲什麼?哈哈,我也想知道爲什麼!”黃韻如流着淚笑道,“誰能告訴我?誰能告訴我?”
說着說着黃韻如低着頭大哭起來,聲音是那麼悲切,那麼痛苦,那麼壓抑!
她那一頭捲曲的長髮,凌亂地遮蓋着她的腦袋,就像一團雜亂的稻草一樣!
“韻茹姐??”樑曉素看她哭得這麼傷心,心裡異常難受。
女人爲官,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杜秀青的這句話,樑曉素在黃韻如的身上再次體會到了。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爲什麼黃韻如會被貶?她的工作不是做得挺好的嗎?樑曉素還到撫河市去參觀學習取經呢!
黃韻如繼續哭着,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樑曉素想安撫她,想勸慰她,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因爲她對黃韻如被貶的事情,一點兒都不知道!絲毫都沒有聽說過啊!
是她太孤陋寡聞?還是時局變化太快?
她不知道。
可是,黃韻如自己難道也不知道嗎?樑曉素有點兒不明白。
難道官場真的是這麼險惡的嗎?
李王的話又在她的耳邊響起:丫頭,官場險惡!如果有一天我卸甲歸田,我一定不允許你在官場,一定不!
難怪李王會說這樣的話!
可是,黃韻如難道沒有靠山嗎?杜秀青說過,女人要在官場混,必須得有靠山!而且要有一個很大的靠山!
樑曉素很想知道黃韻如的靠山是誰,可是,她天生就笨,從來不會聯想,也不會猜測,根本不知道黃韻如的靠山是誰,更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間被貶到市工會當副主席了!
太奇怪了!
“韻茹姐,你??你別傷心了??”樑曉素弱弱地說道,“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重來的,你還是這麼年輕??”
“年輕?重來?”黃韻如擡起滿是淚痕的臉,“哈哈,曉素,你太天真了!我要是還有重來的機會,就不會這麼失望憔悴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明天會怎麼樣?不知道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呆幾天了?”
“韻茹姐,你又要調到別的崗位嗎?”樑曉素天真地問道。
“哈哈,曉素??”黃韻如再次大笑起來,臉上的表情是那麼怪異,“曉素,我現在只希望自己能夠平平安安就好,其餘的都是奢望了!如果這輩子就這麼在市工會待着,我也滿足了,我該有的都有了,我完全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
“可是什麼?”樑曉素再次不解地問道。
黃韻如沒有回答她,而是繼續倒酒:“來,一醉解千愁!曉素,陪我喝!”
樑曉素舉着杯,不得不和黃韻如一起仰頭喝乾了杯中酒。
第三杯下去,她的大腦開始有點兒暈乎乎的了,臉也更加的燙了。
“曉素,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步步高昇,以後能夠到省部級大員!到那時候,我一定會爲你高興!來!喝!我提前祝賀你!祝賀你步步高昇!”黃韻如又倒滿了酒,要樑曉素一起幹了!
樑曉素暈乎乎的,果然和她再次喝了。
於是,兩人越喝越多,直到把一瓶紅酒全部喝完了!
最後一杯,黃韻如已經有些醉了,樑曉素早就暈得不行了,一直閉着眼睛,嘴裡不停地哈氣。
“曉素,女人苦不苦?你說做女人苦不苦?啊?你是不是也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是不是也飽受着感情的痛苦?是不是?”黃韻如眯着眼睛,晃着酒杯,看着樑曉素幽幽地說道。
樑曉素雖然暈了,雖然大腦混沌了,但是,她的意識是清晰的,她的心裡是明鏡兒似的。
黃韻如的話讓她心底的苦楚一下子又升騰起來了,她這次是主動喝完了杯子裡的酒,然後無法控制地放聲大哭??
黃韻如被她這麼一感染,馬上也嚎啕大哭起來。
兩個同樣傷心的女人,帶着不同的心事,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