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語金曲獎在白芷蘭致感謝詞的時候達到了高。潮, 收視率也突破了歷史最高紀錄, 創造了一個奇蹟。白竹被當衆趕走的負面效應都在白芷蘭有關於“愛和成長”的娓娓敘述中消弭。粉絲對她越發愛得深沉,路人也被她亦剛亦柔、通透豁達的性格感染, 轉了粉。她的微博粉絲數在短短半小時之內飆升了幾百萬。
離開會場後, 一羣記者圍上來採訪白芷蘭和林淡,安朗和安子石暫時充當了她們的保鏢,用長胳膊把這些人阻攔在安全距離之外。
“林女士, 白芷蘭被時尚圈封殺的消息您知道了嗎?您有什麼話想說?”一名記者努力舉着話筒。
林淡護着女兒往前走, 語氣淡淡:“以後她的禮服都由我來做, 不需要任何服裝品牌的贊助, 封不封殺無所謂。”
那人繼續問道:“白芷蘭說在這個娛樂圈裡有她就沒有白竹, 有白竹就沒有她, 您怎麼看這件事?”
林淡斬釘截鐵地道:“這話作數。”
又有一名記者問道:“請問林女士, 白竹是您讓人帶走的嗎?您是什麼身份?”
“我的身份是一個母親。”林淡幫女兒挽起裙襬, 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下樓梯。
白芷蘭全程沒說話,笑容卻越來越甜。
快要走下臺階的時候,劉曼妮追了出來,口中罵罵咧咧地喊着什麼。白芷蘭想回頭, 卻被母親一把塞進車裡,淡淡吩咐:“不用管她, 沒必要。”
“哦。”白芷蘭愣愣地點頭。她被劉曼妮磋磨了很多年, 每次跟這個人說話都大呼小叫的, 有時候氣得要死, 甚至想殺了她自己再自殺, 大家一了百了。她以爲母親對劉曼妮肯定更恨,卻原來她根本沒把對方放在眼裡。這個認知把她心底的最後一根毒刺都拔了出來,惹得她搖頭失笑。
劉曼妮快速衝下臺階,卻被擁擠的人羣攔截了,只能跳着腳怒罵。
林淡繞到汽車的另一頭,開門坐了進去,全程連個眼角餘光都沒給她。當一個人氣得快爆炸時,惹怒她的那個人卻完全把她當成空氣,這種憋屈感簡直可以殺人!劉曼妮捂着胸口不斷喘氣,彷彿隨時都會暈過去。
她終於發現了自己和林淡在地位上的差距。她一直以爲林淡還是那個無能的村婦,然而對方張開嘴,露出的卻是足以將她撕碎的獠牙。她躲開衆人嘲諷的目光,渾渾噩噩地回到休息室,卻見白竹正趴在化妝臺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名助理彎着腰收拾滿地狼藉,表情都很難看。
“別哭了,媽媽幫你把熱搜撤下去。”劉曼妮試圖安慰。
白竹擡起頭,露出一張絕望的臉:“媽媽,沒用了!你賄賂的那個評委把你們的聊天記錄爆出去了,現在所有人都在罵我,怎麼洗都洗不白了!”
“什麼!?”劉曼妮終於慌了,手忙腳亂地劃開手機翻看微博,卻見她那句惡毒的話已經登上了熱搜榜第一位——【白芷蘭不是很想拿這個獎嗎,我就讓小竹去給她頒。我要讓她明白,在我們眼裡,她永遠是一個乞丐,她獲得的所有東西都是我們施捨的。我可以摧毀她的人格,當然也可以摧毀她的事業。我不會讓她好過的。】這句宣泄憤怒和不甘的話讓網友們不寒而慄,也讓白竹的人氣跌落谷底。有這樣一個惡毒的母親,誰會相信她是純良的?她站上頒獎臺的那一刻,她自己的事業反而被毀掉了。受過高等教育、性格溫柔善良、名門千金,這些是白竹的標籤,但是從現在開始,所有美好的、用來形容她的詞彙,都會被自私惡毒取代。
【劉曼妮所謂的“摧毀她的人格”是指白芷蘭的抑鬱症吧?難道白芷蘭患病是劉曼妮故意虐。待導致的?我的天啊!我細思極恐!】網友驚悚了。頒獎典禮上白芷蘭的發言有多溫暖,大家對劉曼妮和白竹就有多痛恨,白鵬飛也被網友炮轟了一遍又一遍,對他公司的運營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當白竹和劉曼妮焦頭爛額時,林淡接到了聶榮的電話。簡單交談幾句之後她對安朗說道:“你能幫我送芷蘭去她的公司嗎?我現在要辦點事,最多一小時就來。”
“好,你去吧,我會照顧蘭蘭。”安朗欣然答應,一句話都沒多問。
林淡撫了撫女兒的頭髮,又衝安朗溫柔一笑,這才下車走了。
“安叔叔,我媽媽到底是什麼人?”白芷蘭趴在車窗上戀戀不捨地看着林淡逐漸遠去的背影。
“她是你的母親,僅此而已。”安朗徐徐說道。
白芷蘭把頭埋進臂彎,悄悄蹭掉眼角的淚水。直到今天她才明白“母親”這個稱謂是何其的溫暖和偉大,如果以後她有了孩子,她也會用盡全力去愛他,守護他。
想到這裡她不禁愣住了。以後?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也有了“以後”?原來她的生活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改變了,踏前一步不再是黑暗和絕望,而是一片光明的坦途。有一個人把她從深淵裡拉了出來,還給她插上了飛翔的翅膀……
白芷蘭想着想着便笑了,噙着淚光的眼睛顯得特別明亮美麗。
安子石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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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淡換乘了好幾輛車才秘密抵達一傢俬人醫院。聶榮等在ICU門口,語氣十分凝重:“人就在裡面,手術中才發現他對麻醉藥過敏,好不容易纔搶救回來。但是他的心血管已經破裂了,必須馬上動手術,不然分分鐘會有生命危險。再給他做過敏源甄別已經來不及了,林姨您有辦法在不使用藥物的情況下給他做麻醉嗎?我不能告訴您他的身份,我只能跟您說,救了他,您想要什麼都會有。我們聶家能辦到的,他都能替您辦,我們聶家辦不到的,他也能替您辦。”
林淡看向躺在病牀上的老人,語氣十分平靜:“先救人吧,沒時間了。”話落走進隔間消毒,穿無菌服。
幾名家屬直勾勾地看着林淡,雖然滿臉都是不信任,卻也沒有開口阻止。這又是一個死馬當活馬醫的病例。
林淡隨身帶着金針,進行消毒後便一根一根紮在老人腦袋上。老人本就在昏迷當中,倒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一羣醫生站在病牀周圍,用懷疑的目光看着她。
十幾分鍾後,林淡擺手道:“行了,把他推進手術室吧,我保證他不會半途醒過來。”
主刀醫生一動不動,顯然很不信任她的話。
副手提醒道:“心血管已經破裂了,再不手術就來不及了。”
“走!”主刀醫生終於咬着牙走進了手術室。
林淡在手術室外等待了一個小時,然後才向聶榮和病人家屬告辭:“只要不把針拔掉,老先生就不會被痛醒,你們可以放心。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稍後再過來爲老先生拔針。”
沒有人敢阻攔她,老先生的長子親自把她送到了地下停車場,並且反覆道謝。他起初也對林淡的醫術抱有深深的懷疑,但是隨着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父親始終沒醒,也沒有產生不良反應,這就是最好的證明。若是林淡不來,沒法打麻藥的父親該如何進行手術?他要麼會活生生痛死,要麼會死於失血過量,這注定是一個絕境。
父親一死,整個家族都會土崩瓦解,那樣的後果長子根本連想都不敢去想。回到原本的樓層後,他還來不及喘口氣,卻見一名醫生出來了,手上沾滿血跡。
家屬連忙把醫生圍住詢問情況,醫生大惑不解地說道:“真的太奇怪了!老先生的心臟好像被一層看不見的氣膜包裹住了,出血量很少,所以我們手術的難度也大大降低了,原來只有四五分把握,現在至少有七八分。”
聶榮頷首道:“金針止血是林姨的拿手絕技。”
醫生愣了好一會兒才恍恍惚惚地走了。長子滿心震撼地說道:“高手在民間,這句話果然沒說錯!聶榮,我該怎麼感謝林女士?這樣的人,我們家是一定要結交的。”
聶榮輕笑道:“她愛女如命,你想結交她就給她女兒資源。”
“這樣嗎?”長子拿出手機說道:“我立刻讓人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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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蘭很久沒來公司了。她上次離開的時候正是和白竹撕得最兇的時候。白竹籤約的是環球影業,屬於娛樂圈的霸主,背景非常深厚,與政商兩屆均有牽扯。白芷蘭的公司規模很小,完全不敢與那樣的龐然大物較勁,於是準備雪藏她。
消息雖然還沒發佈出去,但白芷蘭早已得知了,所以離開的時候她的心都是冷的。她忘不了大家看向她時或憐憫、或嘲諷、或鄙夷的目光。
但現在,她一路走一路被人諂媚無比地喊着“白姐”,彷彿一夜之間她就變成了公司的一姐,擁有了至高無上的地位。公司高層甚至親自迎出來與她握手,然後畢恭畢敬地把她引入會客室。
安朗、安子石、安重櫻老神在在地坐在沙發上喝茶。幾名高層圍在白芷蘭身邊口若懸河地闡述着她未來的發展計劃。
白芷蘭只是靜靜聽着,不發表一句意見。郭雨薇拿着一沓資料,滿眼都是野心勃勃的熱火。她完全沒想到白芷蘭的母親背景竟那般深厚,一個電話打出去就把白竹和劉曼妮轟走了,還把毛齊彥那樣的音樂泰斗請來鎮場。如果她早知道這一切,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幫着劉曼妮陷害白芷蘭的。不過現在彌補也不晚,白芷蘭什麼都不知道,她一定會像以往那般對她言聽計從。
郭雨薇正想得出神,卻見林淡邁着沉穩的步伐走進會客室,徐徐道:“我對芷蘭的經紀人很不滿意,把她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