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輝國皇宮大殿,殿宇高懸,森嚴輝煌。
正時早朝散後,明輝帝被白丞相以有“要事”爲由,當着一干文武朝臣的面叫住。
“白愛卿還有何事?”
尊位上,明輝帝氣宇軒昂不緊不慢地垂眸發問。
“啓稟皇上,微臣有一事需要奏請皇上,只是……”
下首先位上,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恭敬的垂首回答,只是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少見多怪的,明輝帝對丞相接下來要說的事有了點兒興趣。
“說之前,微臣希望皇上不管微臣接下來說了什麼,都能看在是出自老臣一片赤心的份上,能夠寬恕老臣之罪。”
來來回回暗喻一個“老臣”,倚老賣老,拿輩分資歷壓人。該說真不愧是奸詐如狐狸的白丞相,官場之上,最是會明哲保身了。
“能值得白愛卿這般‘興師動衆’的來要朕一個口頭承諾,想來也是個大事兒了。”
“既然如此,白愛卿不妨直言,朕恕你無罪。”
“謝皇上。”
滿朝文武當前,有了明輝帝這句金口玉言作“免死金牌”,白丞相總算是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了。
只是虧得明輝帝一開始還當是什麼國家大事,結果……。
鳴無憂。
事件的主人公。說起來自己這個操心的女兒,自從嫁人後明輝帝倒真的是很久沒有想起她來了。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皇家之人薄情,更是如此。
今天要不是白丞相突然提到鳴無憂做的“好事”,就明輝帝自己的話,早把鳴無憂這個昔日‘無比疼愛’的女兒放到無足輕重的地位上去了吧?
只是……
明輝帝才知道,原來無憂成親消停了這還沒幾日,就又故態復萌開始惹事兒了?
平常性子跳脫就算了,這一次居然把人禮部尚書的孫子還有幾位參書的兒子給人關刑部大牢裡去了?
朝廷重臣的家眷,這可不是小孩子間打打鬧鬧就能揭的過去。
也難怪,白卿今日會“冒死”諫言。
“既然有這種事,且到現今,事後這麼多天了。孫德,爲何不早先告訴朕?”
罷朝後的明輝帝開始算總賬了,在這事上,理解是一回事,可今天藉着這事,讓丞相拿到朝堂上說。當着滿朝武文百官的面,平白無故地落了他一國之君的面子,這直接讓明輝帝覺得臉上無光。
主子問話,孫德這個老奴才也是沒想到會有今天這一茬兒,立時悽悽慘慘,顫顫巍巍跪地認錯。
“哦,照你這麼說。這次的事是無憂一人恣意妄爲。跟貴妃沒什麼關係?”
明輝帝聽着孫德的“解釋”,頗有深意的問了句。
這態度,還有明輝帝那眼睛裡不加掩飾的懷疑意味,登時把孫德嚇得魂不附體,臉皮都將將嚇白了。
“皇上折煞奴才了,公主殿下的事,奴才怎麼敢多嘴?”
“奴才賤命,平日裡想着記着的就只知道仔細照顧着皇上,那其他……後宮各宮闈中娘娘們的事,借奴才百十個膽子也是不敢管的!”
“朕諒你也不敢。”
孫德的回話勉強讓明輝帝滿意。
而這稍加試探後的結果,也大體上孫德算是保住了他的這條命。
“行了,起來吧。”
“叫人下去準備準備,朕晚些時候去一趟貴妃那裡。”
“是,奴才遵旨。”
明輝帝正色批閱奏摺,間暇時對着那跪在下首的孫德吩咐道。
既然丞相都已經找上門來,那他也該實際解決問題。
只是解鈴還須繫鈴人,無憂的事,不管女兒犯了什麼錯,最應該爲此負責任的,需要付出代價的,不正是作爲母親的貴妃嗎?
畢竟,華府在朝野橫行霸道慣了,這麼多年,教出來的孩子多多少少也就帶上了其囂張跋扈的性子。
這本來就是跟平常的一件事,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合該斬斷源頭,才得復原清明。
晚霞侵染天際,暮色低垂。
明輝帝到秋蘭殿的時候,正聞裡面正傳出陣陣歡聲笑語。光聽着,就知道里面甚是熱鬧。
只可惜裡面的歡聲笑語反倒讓明輝帝心情很是蘊沉。
身邊跟着的孫德最是熟悉明輝帝的一舉一動,此時一見皇上倏然皺起眉頭,神色內斂,分明就像是動怒的前兆,連忙往前幾步回話。
“皇上,昨日貴妃娘娘無事便宣了公主殿下進宮作陪。這看樣子正撞上其他宮裡的娘娘們前來請安……”
“朕知道。”明輝帝眼底晦暗,若有所思。 Wшw ✿TTκan ✿℃O
細數這偌大一個後宮,明輝帝身邊的女人環肥燕瘦,從來不少。只唯有後位擱置至今。
不是不立,只是以往明輝帝還沒有遇見那個值得他傾心相待的女人,纔會讓華家華晏佔據貴妃之位,一家獨大。
只是此刻,明輝帝想到自己心中,心尖尖兒上捧着的那抹白色倩影,少女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是靈動翩躚。就如那靈蝶一般顧盼神飛。
很明顯,她,纔是明輝帝內心屬意的後位人選。
“皇上駕到!”
尖細的嗓音唱罷,秋蘭殿外明黃色的身影由遠及近,倏然就打破了一室的歡樂。
鮮嫣美麗的女子們收斂臉上的笑容,轉而齊刷刷的將目光放在那明黃的身影上。
或癡迷,或深情……
大抵世間女子心有所屬時的樣子,就是這樣了吧?
鳴白月沒見過,冷眼瞧着毫無感覺。
“妾身見過皇上。”
上位,華晏起身朝着明輝帝盈盈一拜,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
明輝帝坐了下去,順手牽着本欲坐到女兒身邊去的華晏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邊坐着。
如此堂而皇之,不加以掩飾的寵愛,令下邊烏泱泱跪着的妃嬪們頓時眼紅心熱。恨不得皇上這時候牽着的那隻手是自己的才罷休。
“起身,坐。”
眼瞧着破壞了表面和樂,給華晏拉滿仇恨值的明輝帝霎時滿意了。而身邊的華晏該是看破了明輝帝的“心眼”,也依舊端雅的順勢坐下,一言不發。
“哦,無憂也在?”像是突然注意到鳴白月的存在的明輝帝很是訝異的模樣。
“無憂成婚不久,過得可好?今日既然進宮瞧熙兒怎的不來看望看望朕?”
熙兒是華晏的乳名,慣常只有親近之人才會有這樣的叫法。
“父皇說的正是,兒臣本來就要去看望父皇的,正憂心會不會打擾到父皇辦公,沒想到父皇自己過來啦。”
慈父全靠演,那正好,孝順女兒鳴白月也不會做。
一模一樣的虛情假意 ,一時間其樂融融,竟也沒人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