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心費力,外加心中鬱結,寧夏這一病,竟是臥牀不起。
該用的藥,一樣沒少,可她那熱就是退不下去;身子時冷時熱,需人時刻照顧着;北宮逸軒心中焦慮,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得將周宇鶴給擰到牀前。
瞧她呼吸炙熱,受着折磨時,周宇鶴冷聲一笑:“放心,她命硬的很,死不了!”
“少廢話!”壓着火氣,北宮逸軒冷聲問道:“你是不是又給她下了毒?”
這一問,周宇鶴倒是樂了,轉身瞧着他:“我還真恨自己手慢,沒給她下毒!不然你到時,看到的不止是她要死不活的樣子,那畫面肯定更香.豔!”
“你!”一時語結,北宮逸軒那胸間的火氣強行壓制,沉沉幾個呼吸,這才說道:“她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大事,你信不信,你若是與她說上一句‘周宇鶴死了’,她立馬就好。”
周宇鶴這話,聽起來是雲淡風輕,可那話語之中,又似咬牙切齒。
“輸不起就別賭!明明是你贏了,現在擺出這樣子給誰看?還沒把你怎麼着,你就要死不活的,真把你怎麼着了,你豈不是真跟我殉情去?”
周宇鶴這番諷笑,聽的北宮逸軒心中一沉,不再言語,直接將人丟了出去。
昊天默默的抹一把汗,上前說道:“赤煉這兩日要死不活的,還關起來,會不會死?”
主子把赤煉給了方童,方童說什麼看着那東西就想弄死,然後就丟給了他,說是還有用處,讓他好生養着,別給養死了;結果那小東西到他手上之後,就跟要死了似的,長條條的癱軟在那盒子裡,他還真怕給養死了交不了差。
看昊天這擔心的樣子,周宇鶴呵呵兩聲:“你將它還我,死了也與你無關。”
這回,換昊天呵呵兩聲:“將它還你了,我也就死了。”
說罷,給手軟腳軟的周宇鶴開道,將他送了回去。
屋子裡,北宮逸軒坐在牀邊,琢磨着周宇鶴的話。
過了半響,這才輕聲說道:“蟬兒,來雪域之時,我們的初衷是什麼呢?我們的目的是要阻止北宮榮軒,保住皇上的命;最大的期望,就是將那一萬御林軍從北宮榮軒手中收回。
如今,這一切不是都達成了麼?非但達成,我們還有額外的收穫不是麼?我們非但將這些都辦成了,還將北宮榮軒給廢了;這不是很好嗎?
至於那謝雅容,至於那周宇鶴,本就不在我們的計劃之內,我們卻在完成雪域要務之時,將他們該有合作都給毀了。這不也是收穫嗎?
如今周宇鶴與謝雅容心生間隙,就連那宇文瑾和謝雅容也只是利用關係,北宮榮軒如今更是恨着謝雅容,就算她有着聖女的名頭又如何?你這般聰慧,必是能讓她從那高位摔下,摔個粉身碎骨的,不是嗎?”
輕撫着她發燙的面頰,見她睫毛微顫時,心中疼惜:“蟬兒,我說我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我也在乎,但是我更在乎你的安危;只要你無事,只要你還活着,就比什麼都好。
不管他做了什麼,至少你努力了,他並沒有得逞的,不是嗎?
你恨他,我知道,你想殺他,我也明白;我知你心中不甘,我知你心中不平;可是,蟬兒,你就當是爲了我,就當是爲了能與我白頭偕老,你放過他,也當放過自已,可好?”
他的話,聽的她將臉側一邊,那微顫的睫毛,沾着點點溼意。
見此,北宮逸軒一傾身,與她嘴角輕輕一吻:“蟬兒,沒有他,你的毒真的解不了;他以自身之血爲引配毒養蠱,蠱毒十分複雜,我只恨自已對此不夠精通,沒法子給你解了這毒;所以,這半年內,你與他,終是要相處的。
讓他給你解蠱,他必是要提條件的,我保證,往後不管做什麼,都會與你商議;若是你不答應他的要求,我們便不答應;若你的毒解不了,我便與你一起去死,我會讓他活着,我會廢他功夫,挑他手筋腳筋,讓他痛苦的活一輩子。”
若她與周宇鶴註定糾纏,他寧願周宇鶴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他的話,讓她一咬脣;可那脣早被咬破,這一咬下去,疼的她急忙鬆開,那眼中的淚忍不住的滾了出來。
忙伸手將她那淚給抹着,卻是越抹越多;瞧着她死撐着不睜眼時,北宮逸軒將她摟着坐了起來,她也順勢將臉埋進他懷中。
哭吧,哭了就好了……
“我好痛……”
死要面子的不敢讓自已哭出聲,卻是忍不住的抽噎;當他擡手輕拍着背時,她哽咽着說道:“他咬的我好痛……”
“我知道……”
“我舌頭痛,我脣痛,我脖子痛,我的手好痛,我心肝肺都痛……”
他當然知道她痛,當她昏昏沉沉之時,他給她脣上藥,鬼使神差的掰開她的嘴,只見到舌中間那一截被咬出了深深的口子。
喝藥時,她一口分成兩口喝,死皺着眉頭就是不肯吭一聲,她倒是撐的下去。
被咬的,被扎的,還有那手上的傷,這些是外力所爲;而她所說的心肝肺都痛,便是被氣的。
若非心中鬱結影響恢復,她又如何臥牀兩日都難以起身?
“周宇鶴那混蛋,我纔不是輸不起!”她哽咽的罵着那人,北宮逸軒忙應道:“是,你不是輸不起,你只是不甘心。”
“不過是被狗啃了而已,我纔不在乎!”
“是,蟬兒不在乎,蟬兒只是疼了。”輕拍着背,由着她發泄。
“我就是……我就是……”憶起那場景,寧夏心裡頭還是難以平靜;窩在他懷裡,說不出是怕還是恨。
“炮灰,我好怕,你知道嗎?我以爲我要死了,狼已經咬到了脖子上,我都聽到了被它咬的聲音;我以爲要被吃了。”
那個時候,她真是連心跳都停止了;一路走來,發生那麼多的事,這次是真的讓她崩潰。
驚魂未定之下,又被周宇鶴那變.態那般折磨,她是真的害怕,真的崩潰;她甚至在想,若他來時,會看到她的不堪,她要不要直接死了算了?
“我知道,如今沒事了,都沒事了。”
不管她怎麼算計,不管她在外人面前如何的堅強,那些發生的,終是陰影。
不怕她哭,不怕她害怕,就怕她將什麼都裝在心裡,跟自個兒過不去。
哭出來了,心裡頭也舒服了許多,把那眼淚鼻涕都往他身上擦着,寧夏揚起臉看着他:“我都想把他手砍了,想把他舌頭割了,想把他的嘴給縫了。”
聽她哽咽的話,北宮逸軒沒說什麼,只是將她那被淚迷住的眼睛輕輕擦着:“這兩日都沒吃東西,可是餓了?喝點白粥可好?”
“喝毛線的喝,我喝涼白開都痛。”
她這般堵他一句,他終是放下心來;能堵人了,看來是好了。
“都是你,烏鴉嘴!才說咬舌頭,我舌頭就要斷了;才說過手要廢了,我現在就跟個廢人似的。”
舉着一雙包得像糉子一樣的手,寧夏罵着他:“好的不靈壞的靈,都是你烏鴉嘴!”
“是,怪我,是我烏鴉嘴,是我不好。”
“你瞞着我!要不是你瞞着我,我就不會那麼恨,我要是心裡頭知道,就不會那麼急。”
若是她早些知道蠱毒之事,也就不會氣極攻心;不至於在最後關頭,被氣的吐血。
“是,是我不好,我不該瞞你,我不該不告訴你。”
“你瞞着我的事可多了,你說,你還有什麼是沒告訴我的?你還有哪些事瞞着我?”
她這般質問,北宮逸軒眸光一閃:“如今真沒了!”
“你騙我!你肯定還有什麼瞞着我!”
她這般篤定,北宮逸軒輕聲一咳:“我也記不得哪些是與你說過的,你說說我有哪些沒告訴你?”
“樂浩然!”
這名字從她口中出來,北宮逸軒就是一愣,想不通她這腦子到底是怎麼生成的?怎的每次都是一針見血?
“蟬兒,怎麼說着說着,說到那樂浩然了?”
這不是在說着周宇鶴麼?她提樂浩然做什麼?難道他什麼時候說漏嘴了?
瞧他又開始不抓重點,寧夏瞪了他一眼:“他背叛你,如今這般好的機會將他一併除了,你爲何不提一字?小屁孩兒讓他找御林軍,你爲何不借機將他拖下水?說!你跟他到底有什麼奸.情?”
奸.情?
這兩個字,讓他想起河邊之時,她那緊張的模樣;不由的撫額。
這一好起來,怎麼她腦子裡都裝些亂七八糟的?
她瞪着他不依不饒,他只得嘆了口氣,與她說道:“我與他真沒奸.情,倒是莊映寒,與他指腹爲婚。”
納尼?指腹爲婚?
不依不饒的人表示懵了,怎麼又冒出來一個指腹爲婚的狗血劇情?
她這哭的眼紅鼻塞的,實在是舒服不起來;北宮逸軒被她追問着始末時,誘哄道:“先擦擦臉,我讓冬沁送碗白粥來,邊吃邊聊?”
瞧她皺眉之時,捏着她沒什麼肉的臉頰說道:“這才兩日便是瘦了,你成天叫着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不吃東西瘦的硌人,沒了手感我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