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對這一書房的春.宮圖表示無語的很,寧夏選擇無視這檔子事兒,拉着他坐到椅上,談起了正事。
說起正事,氣氛自然就嚴肅了起來;寧夏提筆與他說道:“我也記不得書裡有沒有提暗道的出口是在皇宮何處,這些日子我仔細的想了想,能讓他這般順利的打通暗道,只有一個地方是他能隨意而入的。”
翠寧宮!
她這般說,二人目光中都透着瞭然。
仔細一想,也是沒錯;那人將出口安排在哪裡都不如安排在翠寧宮合適!那是當初宣貴人所住,自打宣貴人死後,先皇就准許了北宮榮軒自由出入翠寧宮。
這個假設成立了,寧夏在宣紙上畫了一個方框,寫上了‘翠寧宮’三字之後,轉眼看着北宮逸軒:“宮中有出口,宮外必然有叛軍進入的地方,這外頭的地方就不太好尋了。”
那麼多叛軍不可能都從攝政王府進入,最少有一處地方讓叛軍集結而入。
假設翠寧宮是出口,若是找不到外頭的暗道,就不敢輕舉妄動;如今的北宮榮軒已在爆發的邊緣,面容被毀,此生再無復原的機會;手亦被斷,也不知周宇鶴做的手腳有沒有起效?
若是此時讓他發現暗道之事受人惦記,只怕一個激動就直接起兵造反了;這個時候要防的人很多,一是劉國公,二是太后,還有李家黨羽。
所以,明戰,是絕對不能有的。
就是因着諸多顧忌,還要盡全力的減輕外力給小皇帝帶去的威脅,所以,許多事做起來,便是束手束腳。
“蟬兒心中不是有了想法?”
她既然都是考慮之後才提,必然是有了主意;瞧着她目光在紙上停留之時,微一沉吟,這才接過她手中的筆,在那翠寧宮側邊寫下‘錦秀宮’三字。
瞧着這三字,寧夏有些內疚的看着他:“對不起,我也是……”
“我明白,皇上尚未冊妃,此時若是提出修繕宮殿自會引人懷疑;太后亦是沒有理由修繕那些空置的宮殿。
你才得了莊府,便是更沒理由修繕安蘭殿;如今有理由動土的,也只有離翠寧宮最近的錦秀宮。
故此你是想讓我出面,請旨修繕錦秀宮,明裡是在修繕,卻是暗中挖暗道,與北宮榮軒那暗道相通。”
這些日子她總是擡頭看天,時不時的在琢磨着雨季的降雨量,此時聽她提起暗道之事,他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圖。
瞧他都想明白了,寧夏有些猶豫的說道:“我是有個想法,還未發生的事,軌道大方向都不會變動;哪怕此時北宮榮軒被廢的差不多了,但那蘇江之行,他怕也是要參與的;若一切按原定人物繼續蘇江之行,我們大可在出發之前,着手暗道之事。
離京之後,尋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將那暗道打通,想法子引來水源,一經發現暗道出口,便將那暗道給堵了,再想法子弄到北宮榮軒的指尖血打開那書房的入口,到時來個水淹王府,豈不是快哉!”
挖通暗道,卻不能輕舉妄動,就算是拿出暗道做證據,到時北宮榮軒也能反口一句:這暗道是從你宮中打到我府上的,莫不是你們想暗殺於我?
所以,拿證據,不如直接毀了暗道,讓北宮榮軒吃個悶頭虧,還不敢聲張。
那暗道一通水,必是要外流,如此一來,只需派人於宮外守着排水處便能知曉暗道的其他出口是在何處。
哪怕有些地方是做了掩護,用巨石機關給擋了,裡頭總要通風,總要進進出出,自然是不能全部密封。不密封,自是擋不住水源,水一衝下去,就會穿縫透隙的流出去。
只要找出各出口的地方,就能將一切都給北宮榮軒毀了。
她與小皇帝承諾毀了攝政王府,也是這麼個意思。
皇宮的位置比所有府邸的位置都高,從那處打下來,是自上往下;到時候水順着衝下來,來個水淹王府,那般長的距離之下,似如洪水,自是將攝政王府給淹個悽慘。
當然,單靠雨水自是不夠,到時就要小皇帝出手引得水源而入;且在引入水源之時,還得先做好排水的安排,不然王府的水一衝出去,可會害了無辜百姓。
這法子想的倒是不錯,只是裡頭有許多的不足,比如說暗道的寬度,既然是叛軍涌入,暗道最少有一輛馬車的寬度,再加上不知曉出口離宮中有多遠,所以寬度加上距離,就很難判定要多少的水量。
能一舉成功自是最好,若是失敗,反倒讓北宮榮軒起了疑心,到時局面就從主動化作了被動。說不定那人還能倒打一耙,再借機造勢,揚言有人謀反,對北宮逸軒便是十分的不利。
所以,這一路來,寧夏是想了許多,這計劃卻是一直沒敢說出口。
如今是得了小皇帝的承諾,她纔將這想法說了出來。
她這想法固然是好,卻也有許多的障礙;瞧她也是有所顧慮時,北宮逸軒放下筆,擡眼望着窗外天色。
欲在宮中動土,得有個合適的理由;如今的後宮都歸小皇帝所有,他若以修繕錦秀宮爲由着手,必是有人要阻擋的。
先皇已逝,這後宮自然是屬於小皇帝的,只怕過不了多久,那錦秀宮他也是無權再入;他有什麼理由提出修繕之說?
他若提出修繕,朝中大臣都會跳出來反對,這事,着實不易。
而且,她所想的,可不是修繕這般簡單;她要做的,可是毀了錦秀宮。
“那個,逸軒。”
心裡頭很是猶豫,寧夏那手搓了又搓。
北宮逸軒一轉身,便瞧着她滿臉的猶豫之色,目光一閃,轉了話頭:“一眨眼便要午時了,你想吃什麼?我吩咐下人去做。”
他的話,讓她將心中的想法壓下。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將他如今僅剩的空間都給毀去,這做法,只怕讓他難受了。
事情商量到這裡,二人都是默契的不再提;寧夏搖了搖頭,與他說道:“今日太后的人當是送來了,我先回府上去,許多事我也要去處理處理。”
當年莊家的事,也是迫在眉睫。
破天荒的,北宮逸軒沒有留她;按她要求安排了一輛沒有任何標誌的馬車送她回去,瞧着她與方童一併離開之時,他的眸中盡是掙扎之色。
蟬兒,對不起,我需要時間來靜靜。
你的提議太過突然,讓錦秀宮化作廢墟,我一時之間接受不了…
從逍遙王府出來,寧夏心裡頭也是壓抑的很;她自然明白北宮逸軒在意的是什麼;錦美人已死,那錦秀宮對他自是重要。
再過幾年,小皇帝年長几歲,冊封妃嬪,那錦秀宮自是要改名,可在這之前,他還是會時不時的進宮去小坐片刻。
和她在一起,他怎會沒有壓力?只是他將壓力埋在心中,他也需要一個空間去與錦美人說,他心中的無奈……
從逍遙王府到莊府,倒是有些距離,寧夏琢磨着是否有更好的法子來替代那主意之時,駕車的方童在一處安靜的巷子停了下來。
“夫人。”
方童這一喊,卻又停下不再言語,寧夏不解,方童一向是有話直言之人,怎的忽然這般吞吞吐吐?
“怎的了?可是有事?”
方童走到窗前,微一猶豫,這才說道:“夫人救下方曉,我兄妹二人甚是感激,明知夫人不差金銀首飾,卻也想感激夫人救命之恩;方曉回京之後,頗費心思定了一條手鍊……”
說到這裡,方童停下不再繼續;寧夏不由想到,回來之時,與方曉隨口提過首飾的事兒。
當時方曉拿着一個金鐲子,說小皇帝送的東西不如自家主子送的好,她隨口說道‘若論金飾,手上戴着大大的金手鐲實在累的慌,倒不如一條簡簡單單的手鍊掛在手上,好看又省事兒。’
聽方童說到手鍊時,寧夏不由輕笑,掀起車簾,與方童說道:“你們有心了,我不過是隨口一提,她倒是記着了。”
“前頭鋪子裡訂下了一條手鍊,今日便能拿了,東西自是不如主子所贈貴重,卻是我兄妹二人一份心意。”方童見她沒有推辭之意時,心裡頭莫名的歡喜,瞧她點頭,忙說道:“屬下這便與夫人一併去取,夫人若是不喜那樣式,再讓店家融了重做。”
直到馬車繼續前行,寧夏這才放下簾子,展眉一笑。
方曉倒是運作快,這纔回京,就催着金鋪做了首飾;趕工做出來的東西,這價格只怕是翻倍的了。
又不是趕時間,這般急做什麼?
想着身邊這些人,寧夏琢磨着方曉的小女兒心思;秋怡、冬沁兩個丫頭跟昊天兩兄弟倒是有了苗頭,也不知道這在外頭跑慣的方曉兄妹二人,心中的另一半是怎樣的類型?
想着這些,便是將心裡頭的事兒給暫時放下;有些事還是不能急的,這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肯定還能有別的辦法的。
思量之間,馬車停在了鬧市,當寧夏戴着面紗與方童一前一後進了一間首飾鋪時,頓時覺得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