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着急,寧夏猛的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就在她忍不住的想衝進去之時,理智又讓她生生的退了回來。
不行,她現在不能進去;她此時進去,只會越加的激怒師父,到時師父與她動手,以逸軒的性子,只怕會與師父還手。
那時候才真是越鬧越大了。
所以,此時她離開纔是最明智的!
可是,她若離開,又會給師父傳遞另一個訊號,代表着她知難而退。
她若是走了,將來師父便更有理由說她配不上逸軒,她還如何嫁他?
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進退兩難之間,寧夏抓着腦袋無聲呻.吟。
到底該怎麼辦啊?師父打他,他肯定不會以內力相擋的,再這麼打下去,真是……
心裡頭急的不行,寧夏擡眼之時,見着那遠處的樹下立着一個黑袍婦人;瞧着那婦人冷眼看來時,心中一動。
這後院異常的安靜,連個下人也沒有,必然是師父二人居住之處;這婦人她從未見過,卻是這般冷眼相視,只有一個可能,婦人便是北宮逸軒的師孃!
“方曉!”爲了確定,寧夏輕喊了一聲。
方曉瞧着她站起來時,忙上前一步,瞧她視線看向那樹下時,與她說道:“夫人,那是薛夫人。”
果然是!
得了確認,寧夏垂首整理衣襟,擡步而去時,方曉忙輕聲說道:“夫人,主子方纔吩咐屬下,務必將你帶去書房……”
“你二人在此候着,沒叫你們,不必跟來。”
打斷方曉的話,寧夏步子不停的走了過去。
方曉與方童相視一眼,步子停在原地,看到彼此眸中的擔憂時,卻是無能爲力。
那二人擔憂,寧夏卻是一步步走了過去,只見薛夫人身着黑色長袍,面容之上佈滿了寒意,根根銀絲穿插於黑髮之間,刻畫着歲月的痕跡。
那雙冷眸在見着寧夏走來時,泛着絲絲寒意;寧夏走到她跟前,朝她行了一禮,“莊映寒見過薛夫人。”
這一禮,薛彤卻是一個冷笑,“攝政王妃這般大禮,老婦可是受不起的!”
“薛夫人當然受的起。”淺淺一笑,寧夏擡眼瞧着薛彤,“薛夫人待逸軒視如己出,自然是受得起這禮的。”
這話,聽的薛彤冷笑連連,那目光看着寧夏時,寒意不斷;只見她上前一步,將寧夏細細的打量了一圈,這才說道,“果然是個狐.媚.子,這才嫁與攝政王,便又轉過身來勾.引王爺,怎麼的?當年你親手毒殺了老夫人,如今還想來害老夫人唯一的兒子?”
老夫人?
沒想到薛城夫婦竟是這般稱呼錦美人的。
也是了,錦美人在宮中只是個美人,沒個什麼份位,薛城夫婦敬重她,便以老夫人相稱。
瞧着薛彤這態度,寧夏心裡頭便越加的有底了。
這薛彤夫婦沒有自己的孩子,當初跟着薛貴人進宮,那是將薛貴人當了女兒一般的照料着;薛貴人死後,這夫婦二人被錦美人送出了宮,保住性命。
之後再進宮,那便是去報仇外加還恩情的,恰逢那時北宮逸軒受人欺壓,薛城便將北宮逸軒收做了徒弟;等到薛貴人的仇報了,這夫婦二人心無所念,自然就將北宮逸軒當了兒子一樣的疼着。
疼歸疼,卻也嚴厲;或者說,薛彤是心疼北宮逸軒的,而薛城卻是嚴厲的人,這一點,從北宮逸軒沉穩的性格便能看的出來。
所以,想要阻止氣惱的薛城,最好的法子便是讓薛彤去阻止!
想明白這點,寧夏擡眼一笑,對上薛彤那冷眸時,淺聲說道:“我知道薛夫人對我有恨,過往之事,哪怕我說是當初年幼無知受人算計,薛夫人也不會相信。
今日之事,全因我而起,薛夫人若是有怒,儘管衝着我來,不論打罰,我都受着;逸軒不過是顧全大局,他已承受了太多,今日之過,不該加註於他。
不過,薛夫人出手之時,還請不要留下傷痕纔好,不然逸軒瞧着我這身上有傷,只怕到時多生事端。”
寧夏這話,意在惹怒薛彤;她很清楚,她現在不管說什麼,薛彤都不會對她改觀,既然如此,她沒有過多的時間來與薛彤多話。
北宮逸軒還在受罰,薛城氣惱之間,自然不會手軟,這一棍子一棍子下去,那可不得了!
如她所願,她這般說,薛彤便是眸中一沉,“莊映寒,到逍遙王府來耀武揚威,你可真是夠膽大的!王爺不過是一時糊塗受你妖.術迷.惑罷了,你真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薛夫人說的是,逸軒不過是一時糊塗迷戀我罷了。可他此時迷戀着,你們便是拿刀砍着他,他也不會清醒;既然如此,又何苦對他出手?
妖.術還是真愛,不管我如何說,薛夫人也不會相信的。我只能說,日久見人心,若是薛夫人肯給我機會,我定會讓薛夫人看到,我對逸軒的那份真心。”
“真心?”陣陣冷笑之中,薛彤那看向寧夏的目光,便是透着難掩的殺意,“親手毒殺老夫人,如今來與我說,你對王爺有真心?莊映寒,樹活皮,人活臉,如今你竟是這般的不要臉面,還要扯上王爺?”
“我知薛夫人不信我,我也不想多做解釋,還是那句話,日久見人心。”不想再多話,寧夏沉沉一個呼吸,目光平靜的看向薛彤,“既然薛夫人將逸軒視如已出,既然薛夫人覺得我不值得逸軒去愛,爲何眼睜睜看着他爲了一個不值得的女人受罰?
若我是薛夫人,此時必會前去阻止薛師父的責罰。仇人就在眼前,不教訓仇人,卻將那鞭子甩到兒子身上,這行爲可真是令親者痛,令仇者快。”
寧夏這話,令薛彤那雙眼一眯,那陰沉的目光打量之下,便是一聲冷笑:“想激怒我殺了你,藉此讓王爺與我們鬧?莊映寒,你當自己是什麼東西?王爺會爲了你與我們鬧?”
“薛夫人說的是,除了老夫人,你夫婦二人在逸軒心中自是無人能比;只是,薛夫人可是想過?薛師父乃習武之人,他親手責罰之下,逸軒可是受的住?難道薛夫人忍心看着逸軒爲了我而臥牀養傷?薛夫人難道不想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教訓我?”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薛彤要是還跟她在這兒浪費時間,她可真的高看了這人!
心裡頭本就慌,還與她在此言語周旋,這真是讓寧夏着急到抓狂。
終於,薛彤笑了,笑的有幾分的陰沉,只見她點了點頭,最後說道:“好,我便成全你!你不是說愛着王爺?既然如此,你便去祠堂好生呆着!”
也是活了幾十年的人,自然清楚此時北宮逸軒正迷着寧夏,若是這會兒將寧夏怎麼着了,到時才真是不好收場!
再加上如今寧夏也算是頗受皇上重用,若是在逍遙王府出個什麼事兒,也會給北宮逸軒惹來麻煩!
既然寧夏口口聲聲說着願受責罰,薛彤自是不會推辭的!
見着薛彤擡步而去時,寧夏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瞧着方曉二人看來,忙與二人打了個手勢,讓他們跟去看看情況。
那二人遠遠跟了過去,在那牆頭看了片刻之後,方曉飛身而來,方童閃身進了院子。
“夫人,薛管家沒再打了,讓主子進屋子裡抄經文去了。”
抄經文?
那也好!總比打在身上強的多。
二人說話間,那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昊焱便是一副敬佩的模樣瞧着寧夏,“夫人,屬下這次是打心眼兒裡佩服你的!上次主子派人去招惹五毒子之時,薛管家可是足足打了主子大半個時辰!之後更是讓主子在祠堂裡跪了大半夜。今日夫人一出馬,不過一盞茶光景便是不打了,也沒,哎,你掐我做什麼?”
昊焱說着說着,便是轉眼瞪着方曉,“我話還沒說完呢!”
方曉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心中暗罵這人怎的這般缺心眼兒?
瞧着寧夏轉眼看來時,方曉忙說道:“夫人,你別聽昊焱瞎說,他就是……”
“上山祭祀那一次,到底損失了多少人?”
逸軒明明與她說,都是一些該死的人!難道說,他又在騙她?
招惹五毒子,不一定會讓薛城惱怒,但是爲了她損失人,必會讓薛城惱怒!
所以,那一次他被罰,必是因爲人員損失過多!
他到底有多少事是瞞着她的?
方曉這正在爲難着,方童飛身而來,便是給她解了圍;方童瞧着昊焱時,明顯一愣,“你怎的也在?”
“我……”
“別廢話,薛夫人和薛管家來了,快走!”
這話一落,三人還沒來得及走,便聽得後頭重重一哼;瞧着薛城大步而來時,氣氛一時緊張了起來。
“怎的?一個個的都吃裡爬外了?王爺吩咐你們做什麼?你們呆在此處是想造反嗎?”
方曉幾人瞧了寧夏一眼,昊焱當先退了出去,方童卻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方曉一急,擡手扯着他衣袖,那人卻是久久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