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料到棲桐會有此問,這也是寧夏先前不願滲和的原因!
面對衆人質疑的目光,寧夏淺聲說道,“今日若是聖女在此,也會將事兒問個明白;如今聖女不在,本郡主又是同時窺得天機之人,聽你說起了妖星之事,如何不來問個明白?”
反正大家都是來胡扯的,就看誰胡扯的更有依據,更有說服性!
衆人一聽‘天機’二字,連連點了點頭。
是啊,若非郡主窺得天機,與田曼雲合作救下那些姑娘,北煜損失更大。
目光掃了一圈,見衆人神色之後,寧夏這才轉眼看向跪在棲桐身旁的男人,“既然你與棲桐姑娘一同前來,想來是與她作證的?”
那男人忙磕頭回道,“回郡主,因着棲桐是新人,***怕她尋了短處,便由賤民在外頭守着。”
“既然如此,便說明你聽得二人談話,自然也聽到了五殿下親口言明,他乃雲閒之事?你也瞧着了赤煉?”
“回郡主,賤民親耳所聞五殿下表明瞭身份,卻未曾見着赤煉模樣。”
等男人說完,棲桐從懷中拿出一張紙,紙上所畫,乃赤煉模樣。
不管是身形大小,還是蛇身紋路,都是畫的十分清楚。
那盤尾揚頭,吐着信子的模樣,更似活的一般,周遭立時一片議論之音。
“民女不才,略通丹青,雖是畫的不好,卻是民女瞧着赤煉的模樣。”
棲桐揚着手中的畫,錦衣衛檢查之後,便送到了小皇帝手中。
待得小皇帝看過了,棲桐這才說道,“那夜他指着身上的傷疤與民女說道,這些傷,均在北煜所得;待他大計一成,萬千鐵騎攻入北煜,必將北煜打入人間地獄。
皇上,五殿下就是妖星,就是那殺人狂魔雲閒;此等罪孽滔天之人,當受天誅!如今上天不管,您必要將其拿下!難道您眼睜睜看着北煜被他攻陷,淪爲人間地獄嗎?”
說到最後,棲桐已經聲淚俱下,話語之中又透着無盡的淒涼,彷彿北煜已經步入了人間地獄一般。
到了這一步,就是在逼着假的周宇鶴證明自己身上沒有那些傷,來擺脫身份的重疊。
這一切,都往計劃中發展;混於人羣之中的染九,怕是在等着勝利的到來!
寧夏冷冷一笑,與鬼醫相視一眼,如今,該按她的計劃行事了!
看着衆人神色微變,寧夏聲音清寒,“好一個憂國憂民的青.樓姑娘!”
寧夏上前一步,一甩手,手中便是出現一條通體赤紅的小蛇,“棲桐姑娘當日所見,可是這條小蛇?”
棲桐一擡眼,瞧着寧夏手中的小蛇之時,目光一變;卻在此時,寧夏手中的小蛇猛的飛了過去,衝向了棲桐的脖子。
棲桐眸光一閃,擡手便是一劈。怎奈她動作再快,也快不過小蛇的速度,當她原地一轉一計手刀出來時,寧夏手中再次出現一條紅蛇。
兩蛇同時而出,將棲桐困於原地不敢再動;人羣之中的女子也在此時受到了驚嚇,尖叫之中,連連後退。
廳中的‘周宇鶴’得了傳音,一副擔憂模樣上前,外頭錦衣衛擔憂小蛇驚了聖駕,立馬衝了上去,欲將二蛇捉住。
場面一時混亂,‘周宇鶴’混於人羣之中,片刻之後,那人又被錦衣衛給擠了進來,立於寧夏跟前。
“安國郡主!你在胡鬧什麼?”
小皇帝瞧着她手中兩條紅蛇時,便明白了,鬼醫師徒這是與她唱了一出好戲!
至於她是主動還是被動,便是不得而知。
待得赤靈、赤煉回到肩頭,錦衣衛也在此時將棲桐困住;騷亂的人羣,此時也安靜了下來。
看着寧夏那肩頭的紅蛇,衆人均是難以置信。
不是說一條蛇麼?怎的出現了兩條蛇?
還有,棲桐不是說她不懂功夫麼?方纔那幾招,那可是大家都瞧着的!
寧夏看着棲桐眸中一閃而過的懊惱之時,心中便是有了定數。
對赤煉反應這般快,這人必是對赤煉相當的瞭解;或者說,是心生恐懼的條件反射。
染九的人瞭解赤煉,必須是跟在他身邊的人。
畢竟周宇鶴沒那麼無聊,與一些不相關的小嘍囉出手。
就像當初昊天、昊焱在瞧着赤煉,瞧着雪貂之時,那反應都是條件反射。
這一試探,試探出了棲桐會功夫,也將真的周宇鶴乘亂給換了進來。接下來,就該乘勝追擊,將這事兒給結了!
只見寧夏一手託着一條紅蛇,走到棲桐身前,“方纔你問我,爲何說赤煉乃靈蛇後裔;此時我便答覆於你!雪山之時,我窺得天機,助聖女完成使命;亦是得知,與聖女一道而來的,還有上古真龍的左右護法。也就是此時你所看到的這兩條靈蛇!
兩條靈蛇現身人間,助聖女完成使命,怎奈聖女未現真身,靈蛇與其失了聯繫。
雪山之時,聖女現身,靈蛇歸位,自當護於聖女左右;卻在那時,上天指示,東周五殿下受妖星所惑,便將靈蛇安排於五殿下,消除戾氣,助其歸善!”
寧夏這一通胡扯,聽的衆人是一愣一愣的;鬼醫卻是憋的極是辛苦。
他就說這事兒只有丫頭能處理!瞧瞧,這又是上天指示,又是窺破天機,還有什麼靈蛇後裔;這些胡扯八扯的,別人說出來,那就是胡說八道;可偏偏她就是當事人!
那會兒還是她同染九一起捧出的聖女威名,這讓人想懷疑都不行!
“聖女渡劫,需靈蛇相助,怎奈上天將靈蛇贈於東周五殿下,便心生嫉恨。幾度爭奪靈蛇,這才受了雷劫。”
寧夏這話,才讓衆人明白了,爲何聖女會受那雷劫。
當日聖女立於車旁被雷所劈,那可是傳的沸沸揚揚!這事兒,可是半分不作假的!
越是虛無縹緲之事,加上一些真實的事情,便是比真金還真了!
衆人聽的恍然大悟,棲桐目光發寒,欲要反駁,寧夏卻是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男人尋.花.問.柳,實乃常情。五殿下去了萬花樓,既然高價買了你,便是你的福氣;你若爲北煜着想,得了五殿下恩寵,就當好生伺候着,興許來日能將你接進府中,得一方天地。
可是,你卻在五殿下大婚之日,跑來質疑五殿下的身份,質疑皇上愛民之心,更是質疑東周與北煜兩國之誼!還請棲桐姑娘以北煜之民的身份,給本郡主解釋解釋,今日挑起事端,是爲何?”
寧夏這般咄咄逼人,棲桐神色之中,便是透着焦慮,寧夏轉眼看向四周,只見衆人竊竊私語。
她着實看不出來,有誰在暗處給棲桐傳話!
片刻之間,焦慮的人便是擡了頭,眸中的慌亂亦是平靜,“既然以北煜之民的身份解釋,還請郡主先以北煜貴族的身份,要求五殿下解釋一下,他身上爲何有云閒纔有的傷痕?”
雲閒纔有的傷痕,那是什麼?
衆人均是不解,寧夏卻是目光一沉。
離成功僅得一步,爲何此時,她心中覺得異樣?
棲桐所指這雲閒之傷,不過是空穴來風罷了。
周宇鶴向來愛惜自己的容貌,更愛惜自己的身體;不然,也不會盡力去研製那醉凝脂。既然染九用這三處的疤痕來做文章,就證明,周宇鶴身上確實有那三處傷。
那腹部的傷,是爲救東周太子所留,他留着疤痕,是爲往後回國的苦肉計安排。
脖子上的傷,是逸軒一劍所擊,這人睚眥必報,留着這傷,必然是提醒自己的失敗。
手臂上的傷,是前些日子纔有,自然好的沒那般快。
此時棲桐以莫須有的傷處相激,無非就是讓周宇鶴寬衣檢查!在他們看來,此時身邊的人還是個假的,所以,身上必然沒有那些傷!
只要檢查了,必然露餡兒!事情,還按染九的計劃在進行。
但是,此時站在身後的人,確實是周宇鶴,他若是脫衣檢查,便證實了棲桐所言有假;如此雖是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卻也落了個任人欺辱的無能之名。
如此看來,他貴爲一國皇子,卻因一青.樓女子的指證而失了威嚴,着實讓人同情。
同情……
爲什麼落個這樣的結局?
染九爲什麼會知道廳中之人並非真的周宇鶴?
染九那人,莫不是敗了三次之後,腦子反倒轉的厲害了?
寧夏低頭想着,總覺得今日染九這局,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思量之間,便聽得姑娘們小聲驚呼,擡眼一看,只見女子均是紅着一張臉轉過身去,外頭衆人,亦在此時垂下了頭,不敢再看。
回頭一看,只見周宇鶴甚是優雅的解着腰帶,那大紅的喜袍,在她回頭之時,如天邊落日,散出一片紅光。
見此,寧夏心中那份懷疑更甚。
垂眼退於一旁,寧夏不再理會接下來的事。
真的周宇鶴站在這裡,接下來的事,便由他自個兒解決了。
“棲桐姑娘,不知你所說,本皇子身上那雲閒纔有的傷,是在何處?”
周宇鶴身上的三處傷痕,表明了其身份;棲桐看着那傷,眸中再難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