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洛維和可可分手的緣故,第二天樂隊暫停了排練和演出,洛維也完全不見人影,只有杜榮和大郝在跟觀衆解釋。
景言找了洛維很久,無論是公寓還是Never Land,來回數次後她的怒火已經飆到了定點。
最後她居然不顧杜榮的阻攔,殺氣騰騰地來到酒吧後面的洗手間,粗魯地一腳踢開了男廁所的大門,果然,洛維在裡面,隨意地靠着洗手池,臉色陰霾,居然極爲難得地在抽菸,景言冷笑道,“喲,你也會良心發現呢!”
“女鬼,你荷爾蒙分泌旺盛嗎?”洛維皺起眉頭,將煙狠狠摁息,一臉的不悅。
“老大,景言是爲可可抱不平呢,你也是,怎麼就和可可分手了呢!吵架也不要那麼衝動嘛!”杜榮艱難地勸道。
“這是我和可可的事。”洛維直視景言,很不耐煩的樣子。
“可可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少在這裡裝蒜,你知不知道可可昨天有多悽慘,你還算是個人嗎?她爲樂隊做了多少,利用完了是不是?你就這麼把她一腳踢開——”
“這跟你有關係嗎?”洛維冷眼揚聲截斷了景言的質問。
“哼……”景言狠狠冷笑,“別以爲來這招我就拿你沒辦法,可可不難爲你沒關係,我今天就是看你這種人不順眼了!怎麼樣?”
“我沒心情跟你吵,滾遠點!”洛維煩躁地一忍再忍,終於忍不出出口說了重話。
“呃……老大,別跟女生這麼說話吧……”杜榮實在對洛維的火氣有些懼怕,說話時底氣有些不足。
景言當即囂張地一手撐着廁所門框,擋住了洛維的去路,暴喝道,“以爲就你有脾氣嗎?你他媽的倒是說說可可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你了,憑什麼誰都得以你爲中心?你自己想想可可對你有多好,你就這麼隨隨便便一句話把她打發了,要是發現自己不喜歡她當初又爲什麼要開始?”
“別跟我撒潑!”洛維的的臉色已經極度陰沉,狹長的黑眸緊緊眯起,額角的青筋都已隱隱可見,他伸手有些粗魯地推開了景言。
“景言,你也少說幾句吧!”杜榮在一邊焦急地勸着,但是收效甚微。
“今天你一定要給可可一個交待,憑什麼她付出了那麼多你一句不合適就算了?那你覺得自己跟誰合適?對她不是喜歡,那你倒是說說你喜歡誰?你這種只會享受別人付出,對待感情一點也不誠懇的人,什麼叫爲她好?真是虛僞!噁心!”
“你瘋夠了沒有?!”洛維終於失控地回身吼道。
洛維的爆發導致周圍霎時一片寂靜,更加詭異的是始終強勢的景言忽然間臉色蒼白,墨黑的同仁死死瞪住洛維,嘴脣似乎隱約在顫抖。她狠狠地咬牙,卻只是不斷深深吸氣。
“景言——”可可被大郝叫來,急匆匆地奔到廁所門前,看見兩人皆是臉色萬分難看,立刻拉過景言柔聲道,“我已經沒事了,不要再爲這件事情爭執了,就算分手也是一個樂隊的人,不要爲我傷了和氣,好不好,求求你了景言!”
景言見到可可,面色稍稍緩和,呼吸漸漸平靜,但是仍然沒有說一句話。
可可拍拍景言的肩,轉過身平靜地對洛維說:“洛維,景言只是擔心我而已,所以纔會有些激動。樂隊是大家的,我不會因爲個人原因而影響全局,只是我需要一點時間調整……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爲止吧,我們不是說還是朋友嗎……”
短短的幾句話,可可似乎已經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說完便轉過身安撫景言,不敢再看洛維。
“我知道了……”洛維有些疲憊地低聲說完,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言情定律下的愛情中,不斷隱忍不斷付出的善良寬容的女孩一般都是女主。而通常以不善良面貌出現的女配角,是絕對不會甘心就這樣白白付出的,隱忍只是意味着之後的爆發而已。
“聽說那天你跟洛維吵架了?”坐在出租車上,安啓哲看着窗外流逝的風景有些漫不經心地輕笑着問。
景言穿着初見那天的白色長大衣,頭髮齊整地柔柔披在肩後,臉上的妝也比平日裡淡了很多,看着反倒是有幾分小公主的味道。她若有似無的輕笑,“哦,打抱不平咯!”
“你今天打扮的很用心嘛!”車已經駛入了L市最爲華麗尊貴的住宅區,安啓哲已經看見自家那棟熟悉的米黃色小樓,表情漸漸冷淡下來。
“是啊,不是要見你的父母嗎?”景言的笑容中有自嘲。
“其實用不着,我覺得你平時的打扮就很好!”安啓哲說話時,似乎憶起什麼,眼中有短暫的快意。
景言也看向窗外,對着玻璃無聲地喃喃,“是麼……”
車子在米黃色精緻二層小樓下停穩,安啓哲替景言打開門,親暱地挽着她來到自己家門前。母親早就等在那裡,看見他們不禁欣慰地一笑,熱情地拉着景言走進屋裡。
屋裡是另一個世界,寬敞明亮的房間,配着格調高雅的昂貴傢俱,每一處細節的佈置都顯現出主人的高品味。
屋子裡早已準備好豐盛的生日宴席,一邊還有精緻的三層蛋糕。在屋內熱絡寒暄的人們都是個個穿着高雅尊貴,衣香鬢影,大概就是眼前這樣的場景了。
“這些都是自己家裡的親戚,你不要拘束!”安啓哲的母親很和藹,親熱地拉着景言的手爲她介紹。
景言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四周,脣角的笑意更深,並不開口說話。
安和軒正在和一箇中年男子交談,看見安啓哲,臉色沉了下來,走近帶着譏刺的意味道:“真難得,你居然還記得我的生日!”
安啓哲吊兒郎當地歪嘴一笑,拉過景言攬在懷裡,滿意地看父親狠狠皺眉,“當然記得,所以我帶着女朋友來祝賀爸爸的生日啊!”
“你看看你自己是什麼樣子——”
“和軒!”安啓哲的母親連忙笑着打斷,“孩子都回來了,你就別計較了,啓哲不小了,有女朋友也是正常啊!”
“是啊,爸爸,難道我這個女朋友不夠好嗎?”安啓哲肆意地挑釁道。
“我今天不想讓你難堪,你最好自己收斂一點,你女朋友的事情我們過後再說!”安和軒壓低了聲音警告道。
“是啊,還是先吃飯吧!都過去坐!啓哲,你看,今天你舅爺爺也來了!”母親一直在笑着打圓場。
安啓哲隨意地看看坐在桌邊的遠近親戚,攬過景言輕佻地在她耳畔問,“怎麼樣,對今天的生日宴還滿意嗎?”
“還好……”景言奇異地低笑,“不過你對我目前的表現一定不滿意,別擔心,我有準備!”
正在安啓哲有些迷惑地看着景言,琢磨她話裡含義的時候,景言已經利落地解開了大衣的鈕釦,瞬間,整個客廳的客人都張口結舌,似是看見了什麼奇異的景象。
景言絲毫不爲所動,依舊漠然地脫下大衣,更換來幾聲尖銳的抽息。
安啓哲在看到景言暴露在空氣中的大半雪背的瞬間也忍不住吃驚得說不出話來。景言從來沒有打扮得如此性感妖嬈過,一身超乎她的年齡的成熟時尚纖薄上衣,領口大得纖細的鎖骨一覽無遺,身後更是暗含綺麗風景。
下面是短的不能再短的窄窄短裙,配着黑色的網襪,和一雙小短靴,看着美麗卻也風塵味極重。
滿屋子的客人立刻開始低聲的評論,連帶着指指點點,眼神中帶着輕蔑和不屑。
“安啓哲——”安和軒咬牙切齒地怒道,“你是故意要來氣死我嗎?居然帶着這種女人回家!”
“和軒,你別那麼激動!”母親在一邊竭力攔阻。
安啓哲也愣了很久,他根本沒有想到景言會這麼做,準確地說,他該是幾乎已經忘掉了景言是多麼厲害,總有本事讓人震驚。
“你給我滾,帶着這個女的一起滾,我不想再看見你!”安和軒暴怒地吼道。
“大叔,不要太激動,小心腦溢血!”景言涼薄地譏諷幾句,便隨意披上大衣頭也不回地離開。
“啓哲,去看看她,別出什麼事,快!”母親攔着父親焦急地提醒。
安啓哲這才如夢初醒地追出去,拉住了快步向前走的景言,有些不可置信地問:“爲什麼要這樣?”他不否認某一個瞬間,感覺到了一種痛快,可是心底又隱約有一種急速升起的焦慮,說不清楚的焦慮。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帶我來,看你的父親暴跳如雷,讓他在親戚面前沒有面子,我幫你達成心願了,還不滿意嗎?”景言回頭,目光淡漠。
安啓哲感覺自己的心在下沉,聲音也冷淡了許多,“你在生氣嗎?”
“真是榮幸你居然會在意我的感受!”景言微微冷笑。
“你一定要說話這麼尖刻嗎?”莫名的煩躁自心底涌起,安啓哲也提高了聲量。
“對了,我的角色應該是千方百計討好你,讓你開心的,不好意思啊!”
“景言,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話到了嘴邊忽然間頓住,安啓哲只覺得莫名的心驚,他在做什麼,他想解釋什麼?難道跟一個高手玩遊戲居然讓他失去了理智,混淆了規則麼?
“覺得丟臉了是吧,那些人指指點點,高貴如你還是受不了的吧?我這樣怎麼了,剛剛你不是還說喜歡我原本的樣子,原來不過是隨意說說而已!”景言眼神譏誚而犀利。
安啓哲被她的尖銳刺的受不了,終於冷聲說:“景言,本來一起玩就是爲了開心而已,我不想打破好聚好散的規則!”
“一起玩……”景言玩味地輕笑,擡眼審視他,“所以呢?”
“如果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大家已經很不愉快,我們也沒必要再繼續玩下去了吧?”話說出口的瞬間,安啓哲感覺心裡一陣空茫,卻也似乎如釋重負。
景言笑着點頭,“想了很久吧?終於還是說出口了——OK,我懂了!”說完便利落地轉過身。
那個帶着決絕以爲的背影意外地讓安啓哲不安,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想做什麼,忽然就伸手拽住景言的手臂將她扯回,看着她清冷的瞳仁好久,才低低地說:“……保重。”
“大家都是玩家,不必來這套!”景言聳肩,瀟灑地揮揮手,大步離開。
悵悵地站在原地很久,安啓哲才忍不住嘲笑自己,怎麼會蠢到以爲會對她有影響呢,他是真的退化了,居然會忘了她是玩家中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