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金尾鮫人
鮫人的聲音彷彿帶着蠱惑之意，只是寥寥幾句話，便讓桑瓔神情恍惚。
好在只是一瞬，當桑瓔一腳踩進池中的時候，她便立刻清醒了過來。
清醒後的桑瓔忙後退幾步，長劍也直直地指向了那頭金尾鮫人：“你想蠱惑我？”
“哎呀呀。”她笑着道：“真是可惜，竟然讓你給發現了呢。還以爲你能被我誘入水中，成爲我的腹中餐呢！”
畫卷一般的金尾一擺，原本深不見底的池水漸漸清澈了起來，讓桑瓔可以輕鬆地看見池底那層層疊疊的白骨。
且僅需一眼，桑瓔就看出那些白骨，都是屬於人族的。
“你食人！”桑瓔眸色微沉。
她不是沒聽說過鮫人吞食人類的傳說，但對方明明被困在千重陣中，這個被萬道生用來測試新弟子的陣法，不應該會令人喪命纔對。
想到這裡，桑瓔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對，你還是在欺騙我，那些白骨肯定也是你幻化出來的！萬道生不可能讓弟子死在陣中！”
若真有那麼多人在陣法裡失蹤，事情恐怕早就鬧大了，這千重陣哪裡還能開設至今？
金尾鮫人聞言卻笑了，她的聲音十分悅耳，笑起來更是好聽：“可真是天真啊小姑娘，萬道生的開宗老祖都只能把我困在這裡，我不過吃幾個人罷了，他們自然得乖乖幫我遮掩啊。”
但在陣中，桑瓔根本沒聽鮫人的，還將骨頭一腳踢了回去：“這樣驗證就不必了，我只想闖過陣法而已，你只需告訴我怎樣纔算破陣即可。”
鮫人身上的威壓，是他這個劍氣都能感受到的。
腳下堅固的冰層驟然碎裂開來，桑瓔渾身的靈氣彷彿被設下了禁制一般沒辦法調動任何一分。
在吐出一口血沫後，桑瓔再次舉劍：“再來！”
最後留在桑瓔記憶裡的，只剩下無邊的黑暗。
桑瓔聽完點了點頭：“既如此，我只好同前輩討教一番了。”
桑瓔擦掉了從額角滑落下來的血滴，越過冰層走到了鮫人面前。
語畢，她神色一變，舉劍迎了上去。
她曾見過同門轉瞬背棄，也曾見過宗主顛倒黑白，更見過師尊不顧真相打碎自己的金丹……
既然斷不開流水，那就將流水凍結，再劈開它！
忍着震麻了的手腕，桑瓔轉身看向池中的鮫人。金尾鮫人熱情地爲她鼓起了掌，笑容依舊甜美。
就連顧殊也隱隱被她說動：“桑瓔，不如我們還是離開吧。”
等最後一條水龍化作細雨散落之時，原本如同碧玉一樣的水池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還不斷散發着寒氣。
“看清楚我們的差距了嗎？若你聰明些就該離開千重陣纔是，這萬道生根本不是什麼值得你入的門派，他可不會管你們這些修士的死活。”鮫人滿含譏諷的聲音適時響起。
她隨手撿起一根骨頭丟到岸上去：“你若不信，便來摸摸這是不是真的骨頭啊？”
有了前面幾次的經驗，即便這一回一樣贏得很艱難，但桑瓔聰明地在將水龍全部解決掉之前，就一劍封了整片池子。
“前輩不必多說，無論如何，這陣我都要闖過去！”她忍着嘴裡噁心的血腥味兒，一字一句道。
鮫人似乎早料到了她的選擇，不疾不徐地擺動金尾。池中的水被她一引，化作巨大的水龍低吟一聲，瞬間與桑瓔的劍鋒撞到了一起。
桑瓔立刻運轉身法，艱難地避開了這些由水化成的尖利牙齒。
桑瓔擡手擦掉脣邊的血，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鮫人和顧殊。
劍刃劈開水龍，下一秒四濺開來的水又重新凝聚起來。它的長尾一甩，猝不及防之下給了桑瓔狠狠的一擊！
險些被拍飛的桑瓔脣邊很快溢出了一絲鮮血，她能感受到自己臟腑裡傳來的痛感，這讓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是真的受了傷。
“都說了你闖不出去，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被我吞進肚子裡，要麼就趁着我還不餓，趕緊捏碎葉子牌離開這裡。”她嬌笑着，“沒有第二條路！”
水鏡還在繼續，但除了漆黑什麼都不剩了。
結了霜的劍落在水龍身上，將其的部分身體都凍結起來。
她還記得當初即墨家主前來詢問她意見時說過的話，是他告訴了桑瓔，萬道生創派時，初代的宗主便立下了宗訓，要求萬道生弟子——修蒼生道，守仁心。
他又一次宣佈道。
大約鮫人也是第一次遇上這麼執着的修士，但好在她也是個執着的人。
“看來一隻對你來說還是太簡單了些，再多來幾隻好了。”她尾音落下，又有五條水龍立刻從池中挺立起身子。
被鮫人施加了靈力的水龍，各個都實力不俗，對上一條桑瓔都有些吃力，更何況一下子出來了五條！
這些水龍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一般，但凡桑瓔朝其中一隻發難，其餘便會趁機襲向她的後背。
她喜歡這個宗門，她想成爲萬道生的弟子。
下一秒，一張滿是利齒的巨嘴再桑瓔面前張開，一口將她吞了進去。
身姿窈窕的鮫人遊了過來：“嘖嘖嘖，都說了只要退出便可，爲何要這麼倔強呢？”
待到五條水龍被她劈散之後，桑瓔倚在劍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鮫人的臉上滿是自信，一如陣外的陳長老：“別的不說，這個陣，她絕對闖不過去！”
長尾一甩，又是五條張牙舞爪的水龍。
桑瓔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慢慢舉起了劍。
鮫人緩緩擡頭，同樣金燦燦的眼眸裡，映照出一個鮮血淋漓的年輕女子。
劍尖對準了她漂亮的臉，桑瓔開口道：“前輩，現在可以讓我過陣了嗎？”
桑瓔從未打得這麼狼狽過，也從未打得這麼憋屈過。
她就這樣隨着浮川劍一起墜入了池水裡，在滿目的光影流轉間，一條金色的長尾從她面前劃過。
不爲別的，只爲這個她也想堅持下去。
“我仔細想了想，這萬道生也不是什麼好出去。比他厲害的宗門比比皆是，若你不喜歡仙靈界，去別處也是一樣啊！大不了，咱們回儷蘭界也行啊！”顧殊忍不住勸道。
猙獰的龍頭探向了桑瓔，帶着可怕的壓迫感。
不僅是爲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桑瓔更想看看這世上會否真的有團結一致的同門師兄弟，會否有毫不偏頗堅守正道的師父，會否有秉持大道不已私利行事的宗主。
即便是池水所化，龍也依舊是龍，即便只被尾巴掃過，桑瓔也彷彿被重錘砸在身上一般。
桑瓔再一用力，原本完整的水龍便立刻被她斷成了兩半！
她勾起脣角：“還是不能呢，不過我可以大發慈悲地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餓了……”
半個身子都被冰封起來的鮫人再甩不動尾巴，更變不出水龍來了。
而這麼多年過去了，萬道生從未忘卻這則宗訓，始終恪守道心，以蒼生爲重。
鮫人態度堅決，臉上的表情也隱隱帶上了兇惡。
桑瓔不想放棄，一來她不相信萬道生會是這樣的宗門。二來她是真的想成爲這個門派的弟子。
哪怕艱難斬斷了其中一條的龍尾，它也能迅速再長出來。
“行吧！”鮫人無奈，“那便再陪你玩玩兒！”
陳長老早沒了起初的得意與輕視，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表情有些難看。
但這一回，九蓮卻破天荒地沒有出言嘲諷，兩人的眼中似乎就只剩下那面無聲無息的水鏡了。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雀雀遲到了~雀雀三百六十度空中轉體鞠躬道歉JPG
修文還在繼續，不過從明天開始雀雀會迴歸三更的。
希望能繼續陪伴大家，把這個故事好好講完，愛你們呦~
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