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黑衣修士冷笑了兩聲,卻是默認了。
葭葭眉頭微蹙:她鈍化了五感便也罷了,當日去晴霞谷的卻還有衛東這個老牌的藏神修士,如衛東這般精明的人竟也沒有發現黑衣修士的存在?思及先時那黑衣修士跟着她與阮思明多時,他二人毫無反應,葭葭心中一沉:這人不管是借用了法寶還是什麼功法,總之那斂息的手段當真叫葭葭自愧弗如。同時心中也更警醒了一番:那黑衣修士知道她的身份修爲,而她連葭葭卻對那黑衣修士很有幾分一問三不知的意味,直到如今都看不出那人到底有幾分手段,葭葭雙目微閃,一掌拍上了那黑衣修士的背後。
將體內靈力調用到極致揮出的補天劫手還是有幾分能耐的,這一擊之下,那黑衣修士身側的防護法罩迅速破裂開來,一掌結結實實的擊上了那黑衣修士的身體。葭葭心中一喜,可隨即笑容便僵在了臉上: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與那黑衣修士的接觸,只是這一掌上去,卻是石沉大海。
如這等**硬碰硬的扛上天雷的舉措,那黑衣修士卻毫無異樣。葭葭心中一記警醒,看了一眼一旁的阮思明,阮思明也並非蠢人,在看到葭葭的眼神之際便已回過神來了,當下一道紫色傳訊符便傳了出去。
不動聲色的反手取出一團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銀絲,黑衣修士彎了彎脣角:“補天劫手,不過如此。”而後卻是突地向後躍去:“連真人,我知道你擅長陣法,我若是與你這般打下去,恐怕你十八般武藝樣樣都使的出來,屆時當真是麻煩的緊。但今日我另有要事,便不奉陪了,你那天地道的高招我改日再來領教,告辭!”
那修士說罷一個轉身,葭葭卻見他伸手似是隨手一撈便將阮思明方纔發出去的一道紫色傳訊符捏到了手中,用力一握,那紫色傳訊符便化作了飛灰散去了。
葭葭拿捏不定他的手段,朝意欲追去的阮思明搖了搖頭:“算了,窮寇莫追!”
阮思明收了長劍,走上前來問她:“連真人,您可看得出那人的修爲?”
葭葭搖了搖頭,臉色微白:“絕不低於我,難說的緊。”
“那連真人你……”阮思明還待要說話,卻見葭葭神色大變的看向他的身後,阮思明後知後覺的回身,也是不由自主的瞪大了雙目,幾乎所不出話來:“這……”
眼前一片幽藍的海水深處,一座古舊的石廟在眼前若影若現,幾乎是不由自主的,二人同時向那古廟行去,只是越至近處,那古廟所散發出寒氣越濃,在這片幽藍的海水之中越發顯得古怪了起來。
“連真人,好冷啊!”阮思明腳下不由放緩,對於未知的東西,尤其還是帶有幾分詭異的東西,大家幾乎是出自一種本能的,有幾分瑟縮。
“我也不知道里頭有什麼,不若你留在這裡吧,我若是遲遲不出來,也好有個接應。”葭葭說着,腳下卻一點不慢,向前走去,“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古廟,豈有不去之理。”
阮思明卻是神色怔忪的看了葭葭片刻,似乎最終也是一咬牙決定了下來:“連真人,我與你一同去。”
葭葭點了點頭,並未說話,這幅有他無他似乎差不了多少的模樣讓阮思明很有幾分挫敗感,不過他卻並未氣餒,繼續跟在葭葭的身後向那古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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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五十里方圓之外的海域之上,一位黑衣修士坐着一隻竹筏在其上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很有幾分後怕之色。伸手摸了摸後背,一股熟悉的黏膩之感:是血!被連葭葭拼力一擊之下,他當時面色不顯,實則已然受傷了。天劫之下,光靠肉身豈是這般容易抗衡的?他也不過是出竅後期巔峰的修爲,若是換個普通的同等修爲修士,他或許有幾分把握能夠獲勝,但是對手畢竟是天下間赫赫有名的修士,同一修爲境界之上很難說清楚到底會鹿死誰手。東海附近他並無人接應,比起崑崙修士來又落了下成,若無必殺連葭葭的把握,他不會再留在那裡與那二人糾纏了。更何況,連葭葭這個女修若當真被他用陣法困在裡頭,到時候要逃脫便不容易了,再厲害的修士也只有活着之時纔有震懾力,不是麼?黑衣修士苦笑了一聲,反手取出一張橙色傳訊符:“崑崙有兩人找到古廟了,我未攔住。”
傳完訊之後,黑衣修士才嘆了口氣,乾脆的躺倒在竹筏之上,枕着手臂,任那竹筏隨波逐流,微闔着雙目似要入睡了一般,口中卻嘟囔道:“這古廟的消息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東海修士自己都不清楚,偏偏一個兩個旁的不相干的修士倒是知道。譬如伏青牛,譬如那一位。”
嘆了幾聲,黑衣修士也不再說下去了,他只是個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信譽不錯的生意人而已。殺人放火的勾當也是生意的一種,不是麼?他可管不了那麼多的爲什麼。那麼多的爲什麼還是讓相干的人去頭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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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一腳踏入古廟之中,一股詭異的吸引之力隨之襲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葭葭與阮思明便已身處古廟之中了。
古廟之中無水入內,倒是讓習慣了神州大地修行的葭葭雨阮思明渾身一鬆。
這是一座內外截然不同的古廟,外表古舊破敗似是毫無益處可言,可裡頭卻是別有天地,大到古廟之中的香爐人像,小到內壁一磚一石,都非凡物。
阮思明伸手摸了摸古廟的內壁:“好多避水珠,難怪這古廟之中竟然不入積水。”這座放佛是由千萬顆避水珠構建而成的古廟放佛就似海水中一塊別樣的空間一般,身外便是海水繚繞,其內卻毫無所覺。
葭葭伸手摸了摸那供奉其中,毫無香火可言的香爐,那材質,似鐵非鐵,正是那擺渡修士所帶出的材料。古廟之中的供奉臺是由凝露仙晶所制,不比那擺渡修士帶出的一小塊一小塊的模樣,這般供奉臺大小的凝露仙晶當真繞是葭葭自忖也有幾分見識,卻也從未見到過。
“這座古廟當真全身都是寶啊!”見狀阮思明不由感慨了起來,“人說我崑崙財大氣粗,比起這古廟來卻還是差遠了。”
感慨過後,阮思明便去看一旁的葭葭,卻見葭葭正認真的看着古廟之中的供奉的人像:世間各門各派信仰不同,所拜自然也不同。如他們正道崑崙拜的是宋遠山師祖,魔道合歡宗拜的是歡喜佛一樣,就葭葭所知東海十七島的修士所拜的便是海內龍神,而眼前這古廟之中供奉的人像明顯與龍神並無什麼關係。
“這人是誰?”阮思明湊了過來問道,很明顯在他的記憶中也沒有絲毫關於這所供奉的人像的記憶。
葭葭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我覺得這人相貌有幾分眼熟卻也不知道在哪裡見過一般。”
“那連真人可還能想的出來?”阮思明問道,同時心中生出了幾分期盼,“沒準多想想便想的出來了。”
葭葭並未說話,只覺眼下她似乎離那個答案只有一步之遙了,可那答案的表層之上卻隔了一層細細的薄紗叫她看不真切。
察覺到葭葭心中所想的玄靈便道:“用朔影石把那石像的樣子刻錄下來,與我瞧瞧,我或許可能會知道。”
“也好。”葭葭立刻便應了下來,怎麼說玄靈都比她多活了十幾萬年,或許還當真會認得出來。
才一將朔影石拋給玄靈,葭葭便聽玄靈輕“咦”了一聲,而後便開口笑了兩聲:“葭葭你會眼熟也不奇怪,這人像上的人倒是跟一個人有幾分相似。”
“誰?”
“我給你個提示,你且將他換個髮型看看,再給你一個提示——仕魔劍。”玄靈言語之中頗有幾分得意,似是爲自己想到了而葭葭未想到頗有幾分自豪。
“仕魔劍?顧朗?”葭葭比了比髮型,搖了搖頭,“不像。我這般熟悉顧朗,理當第一眼就認得出來纔是。”
“仕魔劍除卻顧朗還有呢?那人倒是與你接觸不多,但是此人一個動作卻是能叫你嚇一跳的人。”玄靈還在賣着關子。
提示到這樣,葭葭腦中瞬間靈光一閃,隨即臉色轉白:“仕魔劍,明定城左氏。是少辛,這人與少辛有七分相似!”
少辛這個名字的出現直讓葭葭心中直跳,這個智多近妖,幾乎於魔的修士的一舉一動總讓葭葭心驚,一個視天下修士爲掌中棋子的人着實令人感到害怕。
“是了,明定城左氏既然能夠造出仕魔劍,必然也通煉器之藝,或者說修真六藝中也不知道他們通了幾道。”葭葭喃喃,因着少辛此人太過出衆,十萬年難得一見,反而叫人忽略了他背後的明定城左氏。
這人與少辛竟有七分相像,是明定城左氏的人麼?葭葭起了警覺,有少辛的前車之鑑,明定城左氏在她心裡也打上一個十分危險的標籤,警惕的看着四周,倒是阮思明在她愣神之際已跳上了供奉臺,足踏凝露仙晶的滋味他還是第一次碰到,不得不說,於阮思明而言,他正覺得分外有趣。
伸手摸了摸那人像,阮思明用手掂了掂:“不沉。”說着便單手扛起了石像跳下了供奉臺。
這舉動待到葭葭發覺之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了,石像已被他放倒在地,阮思明東摸摸西摸摸似是覺得好奇的很。
“一點都不沉?”葭葭也看到了阮思明的動作,不由訝異:“難道里面是空的?”
“空的?”阮思明的動作很快,連忙開口喚她,“你那個五行密咒裂字訣再來一次吧!”
葭葭神識掃了一遍那人像,察覺並無任何問題,擡手在那石像的周圍扔下了數枚陣棋以防萬一,而後伸手探了探,在那石像胸口的位置結了數個手印,輕叱一聲:“破!”
石像自此四裂開來,預想中的機關抑或者其他並未出現,葭葭收了陣棋,看向那石像中的數枚玉簡,隨意撿了幾片起來,二人卻是同時大驚失色:這玉簡之中記錄的竟是蓬萊之下到瀛洲附近的機關圖,或者說機關圖也並不是適合,葭葭是陣法師,自然最是瞭解陣法,首當其衝一眼看到的便是其中層層相套的數十個陣法,仔細數了一數竟有七十六套大陣之多,其中更有無數小陣。除卻陣法之外,其上標示的更有數不盡的符籙、機關暗數。竟是至少便有修真六藝中的陣法、符籙、煉器三道之多。而且光從陣法佈置的大手筆與手段之上便可以看出佈置者至少是個大宗師級的陣法師。其餘二道中的符籙、煉器外加上機關皆是不亞於其中所涉及的陣法之複雜。要看懂它的原理非幾十年甚至百年不成,葭葭油然生出了一股難以言表之感:這先人修士藏古廟的手段已然不亞於一個門派大宗的複雜,在佩服的同時,因着涉及到明定城左氏,葭葭總有幾分不妙的預感。
強自壓下心中的不妙預感,有一件事倒是可以確定了:即便整座古廟都是寶,但用這等複雜難明的手段藏起的古廟似乎還不夠格,應當還有更大或者說更神秘之物被隱藏在這座古廟的秘密之下才是。
不過這些玉簡倒是對修士修習修真六藝有絕大的幫助。得了葭葭的應允,阮思明將玉簡拓印了兩份,而後將這些玉簡與其中一份交給了葭葭:“連真人,這些拓印的玉簡你收着,原版的便交予門派吧,也算我二人爲門派出的一份力。”
“你倒是有心了。”葭葭將玉簡收了起來,玉簡之上這古廟的位置爲硃砂圈了出來,似是極爲重要,就葭葭所能看得懂的陣法一道,這裡頭便有一座顛倒乾坤的倒轉大陣:古廟會動是因爲處在一座陣法掩蓋的機關之上,從蓬萊水下到瀛洲島附近,與四時之景以及各種海水外物變換相關會出現在不同的位置。
其中的複雜單憑一個精通陣法的宗師是無法看透的。出現了少辛這等人物的明定城左氏果然不容小覷,葭葭再次感慨了一番,不過有了這玉簡機關圖,即便出去了,要再一次尋到這古廟的位置也不是難事了,萬事只要有法可依,即便再如何的複雜,總有解開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