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風呼嘯,四更的天,還是漆黑一片,那些遊河的公子哥們兒,或醉死於溫柔鄉,或打道回府,酣睡一場。
靠近雪山的河邊,一艘畫舫融於黑夜之中,若非此時一抹燭火點亮,怕是無人知曉此處還藏着一對鴛鴦。
宇文瑾摸着了火折,點燃了燭火,面色平靜的穿上衣裳之時,目光掃着那以布擋身,含淚隱忍的人。
想起自己的失控,宇文瑾懊惱之中,卻又心中冷笑。
不是沒見過絕色,他享用過的女人,姿色絕對不輸於謝雅容;昨夜竟是那般的衝動,這不是着了道,是什麼?
一個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怎麼可能因爲一般珍饈便失了控制?
有心瞧她耍什麼花樣,宇文瑾嘆了口氣,上前蹲於她身前:“昨夜本是想救小姐於水火之中,沒曾想,小姐那般纏上來,我這一時把持不住,竟是將小姐拉進了深淵。”
這話,說的可有意思了,我與你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可最主要的,也是你自個兒纏上來的;我雖是爲了救你而來,怎奈英勇難過美人關,便雙雙把歡行了。
這話,不在謝雅容的預計之內,在她想來,發生了這樣的事,宇文瑾不是應該心生愧疚的來噓寒問暖嗎?
昨夜明明那般纏綿,那般瘋狂,他甚至比攝政王更失控,爲何今日不會對她柔情相待?
習慣了身體換來好處,這一次不在控制內,這讓謝雅容百思不得其解。
心中揣測,面上卻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輕垂着眼,那長卷的睫毛上,掛上一滴淚珠,輕輕一眨,淚珠落下,溼了那被撕壞的衣裳。
素手一擡,抹了佈滿淚水的眸子,卻是倔強的不肯開口多言,只是那手在拿起衣裳擋身子時,一團被血跡污了的白衣,映入二人眼中。
瞧着那血跡的位置,宇文瑾眸光一閃,謝雅容卻是壓着淚意,與他說道:“昨夜之事,與二皇子沒有關係,二皇子一心相幫,我本該感激。”
說話間,視線左右瞧着,當她看到丫鬟倒地還未醒來時,與宇文瑾說道:“我沒有別的要求,只求二皇子替我尋件得體的衣裳來。”
這麼簡單?
宇文瑾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見她當真不再多言時,點頭說道:“好,你且等着,我去瞧瞧此時是在何處。”
說罷,起身走了出去,也在此時,謝雅容拾起那還算能裹身的外袍穿上,赤着雙腳,走到了畫舫的另一頭。
雪花伴着寒風吹來,冷的那肌膚之上寒毛倒立;單薄的身子立於欄旁,兩行清淚滾了出來。
閉着眼,連猶豫都不曾,便是邁了腳,往河中跳去。
身子落出一半,卻是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給環住腰身;擡眼一看,只見宇文瑾面色微沉的說道:“小姐這是爲何?既是我壞了小姐身子,自然是要負責的。”
“二皇子不必介懷,早先便被王妃壞了名聲,衆人皆言我與攝政王有那夫妻之實;如今……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念想了,便當我與攝政王有什麼好了……”
這話,聽的宇文瑾眉頭一裹:“攝政王妃
壞你名聲,你又這般隱忍。”
說罷,嘆了口氣,忙將披風解下,披到她身上:“你放心,既然我要了你的身子,必然是要爲你尋個出路;那攝政王妃,我自會給你除了,還請小姐不要這般輕生的好;天亮之後,我便與貴國皇上求娶,必會給你一個名份。”
這話,說到了謝雅容的心頭處,心中歡喜,卻是搖頭說道:“二皇子不必如此,我這名聲已毀,配不上你,若是給那王妃尋到把柄,只怕會害了你……”
“我自有分寸!”
正在說話間,只見着兩盞燈火於河中閃爍;宇文瑾目光一閃,單手放於口中,一聲哨起,那頭便是應了一聲。
“我的人來了,我先讓人送你回行宮,你先去等我消息。”
放柔的話,帶着幾分的情意,謝雅容還想再說什麼,卻是被他二指擋下:“天一亮我便去尋北煜皇帝,相信我!”
謝雅容擡手抹去滾出的淚,哽咽着點頭道:“好,我信你!”
說話間,另一艘畫舫靠近,當謝雅容見着那前頭站着一名俊朗少年時,忙拉緊了披風,將自個兒給裹個嚴實。
見她這般謹慎,宇文瑾面上帶笑,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飛身落於那畫舫之上。
“還有我那丫鬟。”
謝雅容一臉悽哀的模樣:“不知她是否受了傷?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可如何與她家中雙親交待?”
“不必擔心,她沒事,只是被人下了藥,再睡些時辰便好。”說罷,吩咐着一旁的黑衣人將那丫鬟一併抱了過來。
“求娶之事,我得做些安排,手下的人先送你回行宮,你好生休息休息,等我消息。”
言至此,謝雅容自是不會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便看着宇文瑾與那少年回到了先前的畫舫。
看着畫舫行的遠了,宇文瑾這才一聲冷笑。
染九嘖嘖兩聲:“原來瑾大哥也有着道的時候,嘖嘖,這謝雅容果真是不得了啊!”
“雕蟲小技而已,還敢在我跟前擺弄本事。”口中說着,擡步進了那裡間,指着那衣裳上的血跡與染九說道:“瞧瞧這是什麼東西的血?”
“瑾大哥,我不是敬事房的小太監!”染九抗議,宇文瑾卻是淺淺一笑:“罷了,不看便不看,你這會兒尋來,可是宮裡頭出了事兒?”
“倒是沒出什麼事兒,就是聽那田曼雲說的之後,覺得你會中計,結果還是來晚了。”說到這,染九看向宇文瑾:“瑾大哥當真要娶她?”
“娶?”冷笑一聲,宇文瑾走到窗前,將手伸了出去,片片雪花落於掌心,片刻之間便融化不見。“倒是個***,做個暖.牀的倒是不錯。”
不可否認,與謝雅容一起時,着實銷魂,且不說那融合之時的妙處,便是那越來越濃的香味,便是讓他欲.仙欲死。
“如此說來,瑾大哥方纔說求娶之事,是框她的了?”染九一雙眼眨啊眨的,那模樣可真是好看的緊。
宇文瑾一聲諷笑,似覺得娶了謝雅容是何等可笑之事:“你玩過的女人也是不少,女人
是不是初次,哪裡是一團血跡就能證明的?”
“瑾大哥的意思是?”染九一愣,隨即一笑:“瑾大哥慣來多謀劃,便直接與我說了吧,要如何處置那女人?”
“那女人無需咱們親自動手,利用她來瞧瞧莊映寒的底倒是不錯;你去告訴莊映寒,就說昨夜謝雅容與我巧遇,多飲了幾杯,便是一場醉生夢死;順便將昨夜那聖女之事再推波助瀾,最好是讓這事傳至各國。”
說到這,宇文瑾眉頭微蹙:“那謝雅容身上着實有着詭異之香,你尋機會去試試她的滋味,看看那是香料所調?還是天生所有?若是香料,將那方子弄到手,若是天生便有的,你着手尋一個與她面容相似之人,到時我有用處。”
聽這話,染九瞬間明白了宇文瑾的意思,點了點頭,揚眉說道:“瑾大哥放心,我出馬,必然壞不了事兒!”
一夜光景,發生了許多的事,外頭不消停,屋子裡,寧夏窩在北宮逸軒懷中,睡的正香。
五更之時,秋怡二人正在燒着熱水,便聽得外頭一陣的打鬥之音,二人心中一緊,忙大步跑了出去。
今日有王爺在,她們倒是不擔心主子受到傷害;只是此時主子與王爺還未起身,這是誰這般大膽來找死?
昊焱剛換班,走到院中,見着有人來尋麻煩時,不免說道:“哪個不怕死的來尋麻煩?”
“呀,你別打我呀,我是來找我家映寒的。”
染九那聲音,伴着刀劍之聲傳來,昊焱那步子一頓,忙退了回去,把剛躺上牀準備眯會兒眼的昊天給拉了起來:“快起來!染九那混蛋來了!”
“什麼?”
昊天一愣,忙拿劍衝了出去。
“映寒,我是九爺啊,我來看你的,你快來啊,他們要打死我了。”
一聲接着一聲傳來,睡的安穩的人,終於是被吵的睜了眼。
一睜眼,對上北宮逸軒那雙如水的眸子時,開口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天亮了?誰那麼吵?”
“五更天了,染九來找你。”
於她脣上一吻,北宮逸軒起身穿着衣裳:“他這般大張旗鼓的來,只怕是有什麼與你說;興許是昨夜他與周宇鶴談成了什麼。”
“哦。”
應了一聲,打了個哈欠,寧夏眯着眼坐了起來。
見她這犯懶的模樣,北宮逸軒笑着拿出一套衣裳,親自給她穿着。
一回生,二回熟,這多穿兩回,她這衣裳,他也穿的有模有樣了。
“映寒!我想你了,我來看你了,你快出來啊,不然我被狗咬死了!”
這剛把衣裳穿上,外頭的人就鬧的不得安寧;隨意把長髮挽了個髻,二人走了出去。
打開房門,便見着染九坐在院中樹上,懷中抱着雪貂,晃着雙腿,那模樣甚是愜意。
方童兄妹持劍守在門口,昊天、昊焱左右阻着。
見到二人出來,染九眨了眨眼,隨即一臉的憂傷:“映寒!你怎的與他同牀共枕了?我想你一夜,輾轉反側,你卻與他顛鸞倒鳳,你對的起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