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北宮逸軒這般明顯的提示,那人卻似聽不懂一般。
靠着樹,擡眼看着枝頭綠葉:“這可說不準,誰知道你們會不會背後陰我?以防萬一,我決定跟着你;待你這計劃成功了,我再回去。”
“我這計劃,多數在鎮中進行;我也隔三差五的去鎮上處理公事,若你不放心,大可去鎮上等着。這荒山野嶺的,自然招待不週,你跟着長途跋涉,亦是辛苦。”
“不必了。”
擺了擺手,對北宮逸軒這提議表示沒興趣。
周宇鶴轉眼看向他,似隨意說道:“鎮上鬧的那般兇,去那兒呆着也沒意思;倒是許久沒在深山呆過了,與你們同行,倒也是趣事一樁。”
趣事嗎?
心中發寒,看着那人大搖大擺的往來路而回,北宮逸軒握緊了拳頭。
周宇鶴,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這麼做的!
眸中冷笑,擡步跟了上去;二人未曾言語,卻在瞧着遠處輕笑的人,同時停了步子。
“秋怡,快點兒,快點兒拿來。”
一邊催着,手在背後不停的揮着。
鈴鐺隨着她的動作,聲聲作響。
秋怡無奈的笑着,拿着一盤花生過來。
“主子,你仔細些,莫被它傷着了。”
“我哪兒那麼嬌氣了?”
嘀咕一聲,拿起一粒花生,慢慢的遞了過去。
二人轉了方向,這才發現,被她擋着的,是一隻微偏着腦袋,十分可愛的金花鼠。
一條尾巴在後頭輕輕的掃着,小腦袋轉動間,眼珠看着寧夏手中的花生,似在猶豫着要不要搶?
“啦,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就吃了!”
一邊說着,一邊剝着花生;剝了花生,在松鼠的目光下,慢慢的放進嘴裡。
“真好吃!你確定不要?”
本來坐在這兒心情不好,沒承想,居然跳來一隻小松鼠!
寧夏表示,這松鼠賊頭賊腦的太可愛,膽子也大!居然站在她旁邊兒,瞧着她手上的鈴鐺!
試探性的又搖了搖鈴鐺,松鼠似喜歡聽這聲音一般,又近了一些。
“吶,喜歡吧?喜歡你也搶不着。”
又是一聲輕笑,又拿了花生遞過去。
松鼠最終還是敵不過誘人,伸了爪子,試探的靠近;在她攤手之時,瞬間搶了花生,退開甚遠。
那模樣,像怕她後悔似的。
瞧着松鼠的可愛樣兒,後頭三人都是沒忍住笑開了來。
寧夏又拿了一個花生,朝松鼠搖了搖鈴鐺:“喜歡吧?喜歡你就過來啊。這裡還有,你確定不要?”
那頭,寧夏誘人着松鼠;這頭,北宮逸軒淺聲一笑:“平日裡,她總是這般隨性,性子亦是溫和,喜歡與人親近。不高興了,也愛說教,但她說教,卻是與旁人不同的。”
說話間,松鼠放鬆了戒備,一步步的靠近寧夏。
“你過來,我抱你。”
盤腿坐在地上,寧夏將花生倒在腿上。
松鼠又警惕的看着她,瞧她剝了花生吃起來,終於是忍不住的跳的近了
;擺出一副在看風景的模樣,小爪子卻跟小偷似的,悄悄的抓着花生。
真是被這滑頭的小東西給逗樂了,連同周宇鶴帶來的不痛快,也在這會兒消了去。
“她其實很愛笑,有時候笑起來沒心沒肺的,有時候笑起來又很傻氣。許多不高興的事兒,她也是笑一笑便過了。她喜歡做美食,最近也迷上的音律;雖說學的不精,卻也努力練習。”
北宮逸軒緩緩的說着,那聲音似那山中流淌的小溪,輕淺悅耳。
周宇鶴的目光,鎖着遠處咧嘴大笑的人。
她分明是想摸松鼠,卻怕松鼠會跑一般;小心翼翼的靠近,又小心翼翼的收手。
“別看她平日裡一副什麼都不怕的模樣,其實她的心也很柔軟;見不得我罰下人,也見不得手下人受人欺負。那兩個婢女與她同生共死,她也爲了婢女付出不少。”
說道間,只見松鼠塞了兩個大花生在嘴裡,瞬間腮幫子鼓的可愛的很。
寧夏雙眼眯的似月牙,伸了食指,試探性的戳了戳松鼠的腮幫子。
戳着了,樂的揚頭失笑;卻又怕笑的太大聲,把松鼠嚇跑了,只能跟個傻瓜似的,一抽一抽的。
瞧她這傻氣的模樣,周宇鶴不免勾了嘴角:果真是個愛傻笑的!
“細細去瞧,你會發現,她真如夜空的繁星,光芒閃閃;讓你想握在手心,怕她閃着閃着,便跑了。怕她會消失在無垠的夜空,怕她會消失在你的世界裡。”
待北宮逸軒說完了,松鼠也離寧夏越發的近了。
當寧夏擡手順着松鼠的毛髮時,周宇鶴腦子裡瞬間閃過山裡的日子。
那個畫面中,她雙手壓着胸口,固定的頻率低頭渡氣;偶爾摸着他額頭,又低頭試着他的心跳。
那畫面無端閃過,周宇鶴瞬間煩躁;遠處那開懷而笑的人,此時看起來也覺得無端生恨。
“說這麼多?是想說明什麼?”
周宇鶴冷聲而問,北宮逸軒淺淺的嘆了口氣:“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放開以往那些恩怨,認真的看看她;她不似你想象的那般該死,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會高興,會憤怒,會犯傻,也很聰慧,很可愛的女人。”
她可愛?
轉眼好笑的看着北宮逸軒,周宇鶴搖頭失笑:“都道情人眼裡出西施,此話果然是不假!她那般惡劣,在你眼中也是個仙女兒一般的存在!”
“是與不是,你細細去瞧便明白了;你將來始終要坐上那個位置,你始終是贏家!而她,只想過的輕鬆愜意,她只想將這些事解決之後,做個閒雲野鶴,過她想過的日子。”
閒雲野鶴,多麼諷刺的四個字。
當初爲雲閒之時,他總愛說一句‘閒雲野鶴的雲閒’,可是,他卻從未想過做什麼閒雲野鶴!
他要的是權利,至高無上的權利!
他要的,從來不是被人統御,而是坐在高處,統御天下人!
而這個女人,毀了他計劃的女人,卻想做真正的閒雲野鶴。
這一切,是不是很諷刺?
“既然你乃真龍天子,又何苦與她一介女流耿耿於懷?若你
發現她的好,待你成功之時,只希望你能放過她;讓她過着普通的日子,做一個行跡江湖的普通人。”
你不能忘記自己要的是皇位,你也應該發現她的好。
北宮逸軒打的什麼主意,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說到底,他還是不想用這個法子。他只希望,周宇鶴能轉身離去。
“別以爲你與我說這些,我就能忘記過去!待我成功之時,你與她,都要付出代價!”
嘴裡頭丟着狠話,周宇鶴轉身大步離開。
瞧着周宇鶴離開的方向,北宮逸軒心中冷笑,眸中閃過一抹寒光。
周宇鶴,你走,纔是明智的選擇!你若再回頭,便是你自己選擇殘生徒念!
收回視線,轉身,看着寧夏與秋怡幾人淺笑交談。
換上一副笑容,大步走了過去。
“竟是金花鼠,看來在林子裡呆了些日子,也有些靈氣了,連松鼠都能親近了。”
雖說松鼠親近她最大的原因,是因爲手腕上的催魂鈴。
可瞧她這般高興,又何必在意呢?
北宮逸軒一走來,松鼠立馬跳開,嗖嗖的爬上了樹。
“哎呀,它跑了。”
嘟着嘴,這話說的三分埋怨,七分撒嬌。
那尾音微帶嬌俏,令離開的人,停了步子。
一回頭,錯開幾棵大樹;只瞧着她雙手掛在北宮逸軒脖子上,昂首看着枝頭上,轉着腦袋的松鼠。
“逸軒,我們養只松鼠吧,太太太可愛了!毛茸茸的,呆萌呆萌的,又賊精賊精的,完全沒有抵抗力啊!”
撒嬌的請願,卻得不到那人的贊同:“這次不行,待回京之後,再想法子養一隻,可好?”
“好啊!逸軒最好了。”高興的在他面上一吻,寧夏笑望着樹頭,將最後一粒花生塞進嘴裡的松鼠。
直到幾人轉身往山洞而去,周宇鶴瞧着她歡快的身影,這才笑了一聲。
瞧瞧,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得到滿足,那人便是歡喜雀躍。
不過是隻松鼠而已,爲何要這般撒嬌相求?若她坐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想要什麼,旁人還不巴巴給她送來,她至於這般扮傻作癡?
北宮逸軒說,她就像夜空的星辰,光芒閃現;他倒要瞧瞧,她到底是多亮!有多耀眼!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是多不同,能讓北宮逸軒那般不要臉的捧着!
直到寧夏幾人回了山洞,那松鼠才跳在樹間,高興着吃了不少的花生。
可跳着跳着,便一頭從樹枝上栽了下來。
瞧着樹上閃來的兩條紅蛇,松鼠嚇的瑟瑟發抖;當它看到一個人擋了去路時,頓時趴在地上,不敢再動彈……
晚餐準備的很豐盛,昊天二人帶回來許多點心,還帶了許多現成的佳餚。
素的,不沾油的,這世上還是有許多好吃的。
許多點心擺出來,寧夏也跟大家一樣,吃的很是高興。
衆人圍在一起,品着美酒,用着佳餚。
只不過,逸軒這主子平日裡太過嚴肅,大家夥兒坐在一起,也難免氣氛尷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