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銘大師父。”5歲的仲晚抱着自己的枕頭，一雙大眼溼答答地看着房裡正看着書的中年人，腳下拖着的毛絨拖鞋不安地在地上挪來挪去。
齊天銘放下書，威嚴的面孔在孩子面前也沒有柔和：“什麼事？”
“大師父，我能不能和你睡。”
齊天銘嘆息着起身，走到房門口，揹着手彎腰對着小小的仲晚：“仲晚，你是殺手，不是柔弱的小孩子。”
“可是我確實是……”小孩子啊……仲晚委屈地低頭，眼淚噠噠往枕頭上掉，嘴脣卻死死咬着不敢出聲。
“去睡吧。”
齊天銘輕輕推她的後背，小仲晚往前移了兩步，回頭看了眼，抱着低頭搖晃回去了。
“這孩子……天生地不夠冷硬啊。”齊天銘關上門，走到書桌前拿起電話：“天墨，在家裡給仲晚準備單獨的房間。”
小仲晚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手腳並用地爬上牀，縮進被子裡脊背緊緊貼着牀板。溼漉漉的眼睛不安地四處瞟着，似乎到處都是孩子想象力豐富的冰冷虛影，無邊無際地籠罩着她小小的身軀。
……
仲晚在一片溫暖中醒來，微微動了動身子，覺得暖暖地很舒服，沒完全睜開的眼睛撲閃撲閃又閉上。呃，等等，好像有什麼忘了呃。皺着眉暈乎乎地想了會兒，猛然睜開眼，她昨天似乎……好像……不是一個人睡的。
呃……沒經驗啊，現在該怎麼辦，裝睡？還是偷溜？等等，又不是什麼一夜情的橋段，只是挨着睡了一晚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溫軟的嘴脣擦過耳廓，剛還自我安慰着沒什麼的仲晚頓時身體一僵。
“睡夠了？”
“啊？嗯。”仲晚扭着身體，逃出他手臂的控制範圍，尷尬地找着話題：“嗯，外面……怎麼這麼吵，咳，我出去看看。”
縢川起身套上外衣，無比自然地抓住她的手：“一起去。”
仲晚猛地抽回，迎着他疑問的眼神，認真地解釋：“隊長，你是因爲中毒，不用負責的。而且，只是一個吻而已，又不是做了什麼，這種小事你還是不要放在心上了。”
縢川深吸一口氣，這丫頭的情商果然在海拔線以下啊。算了，還是慢慢來吧。不由分說地重新抓住，冷着臉道：“像昨天一樣怕你走丟才抓着的，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這麼多廢話。還是……你想多了？”
“……”
“還有，對於上級的安排，服從就行了。就像你說的，又不是做了什麼。”
仲晚撇嘴，什麼啊，又不是出任務，哪有這種事都要服從的。小小年紀就會這種職場潛規則，真是夠了。才體貼沒幾天，這小子又變得討人厭起來了。
見她滿臉的不服加不爽，縢川挑眉：“怎麼？有意見？”
“沒有！”看在你拼命比賽受傷的份上。
說的不情不願地，縢川轉身笑了笑，拉着她往外走。本來應該清靜的小院鬧哄哄的，清雅小築的人都圍在一樓一間房的門口，不知道在談論着什麼。
清昀見兩人出來，連忙過來道：“剛準備去叫兩位。”
縢川看了眼那個房間，剛剛似乎擡出了一個蓋着白布的人，屍體嗎？“出了什麼事？”
“是魯小姐的房間，雅馨今早被發現死在了裡面。”
死了？仲晚從縢川身後站出來：“魯婷人呢？”
“聽說發現時魯小姐還在牀上睡覺，說句我不該說的，魯小姐是最大的嫌疑人。”清昀說明完，頓了頓道：“滕先生，我們老闆請您去會客廳一趟。”
仲晚揚了揚眉，清雅是楊家的地方，在這裡殺人，可是打了楊家的臉。何況魯婷是魯家大小姐，在外行事很大程度上都代表了魯家，這事不可能善罷甘休。唔，這原女主遇上了大麻煩啊，奇怪，她怎麼有點幸災樂禍。
“阿川。”蠻錦接到消息從房裡出來，見縢川二人在這站着便直接過來了：“我去打聽了，魯婷被帶走的時候都沒醒，不像是睡着，倒像是昏迷了。”
縢川點頭示意自己心中有數：“其他人呢？”
“昨天晚上喝多了，估計現在還沒起來。”蠻錦往前靠了靠，低聲道：“這件事我們怎麼處理，畢竟魯婷是和我們一起來的，不管的話，日後魯家恐怕會爲難我們。”
“楊家更不能得罪，我有分寸。”縢川頓了頓往外走去，臨了還交代蠻錦：“把他們都叫起來，二分城有魯家的產業，讓羅衣去通知一聲。”
“突然死了人，魯婷還倒在裡面不省人事，會不會是針對魯婷來的。”仲晚趁着出去的空檔和縢川商量着，說起正事，似乎牽着的手也沒那麼尷尬了。
“只要不是針對我們來的，不用管。”縢川冷冷地回答着，他很忙的好麼，這個魯婷在他們身邊也真是賴的夠久了：“本來我們和她也就是萍水相逢，關心一下是怎麼回事，等魯家人來處理就是。”
齊仲晚點頭，大家的關係原本就不親密，做到這個程度確實是夠了。來到會客廳，仲晚卻是見着楊回坐在了首位。他還沒走麼？
楊回的目光掃過仲晚，停在了縢川身上：“這位應該是滕隊長了。我叫楊回，是這裡的負責人。兩位請坐！”
“楊少爺叫我們來，是爲了魯小姐房裡發生的事？”
楊回點頭：“特意叫滕隊長過來，是因爲死去的雅馨，是滕隊長點中的人，可是爲什麼死在了魯小姐的房裡？”
“昨天中午出去後就沒見過她。”
楊回皺眉：“她昨晚沒有回房麼？”
縢川微微勾起嘴角，狀似無意地看了齊仲晚一眼：“昨晚我在她房裡，沒有回過房。”
“……”仲晚不自在地擡頭看了眼楊回，再怎麼說這個也是正牌未婚夫來着，這劇情……真是讓人尷尬。
楊回卻自然地哦了一聲：“原來如此。滕隊長和魯小姐很熟麼？”
“不算熟，我們救過魯小姐一次，爲了表示感謝，她才請我們來清雅。”
“是嘛，既然如此，我們把魯小姐暫時留下來提供一些線索，滕隊長不會有意見吧。”
“我自然沒有立場說什麼，不過說到底魯小姐是和我們一同來的，按情理，我也該等到魯家人過來再走。”
“滕隊長請便。”
齊仲晚左看看右看看，這兩人一個笑得溫和親切，另一個演得平凡謙遜。兩人就這麼假兮兮地交談着，仲晚心中嘆息，這就是她以前一直過的日子啊，可是現在……怎麼會有點看着不耐煩的感覺呢。好累啊，這兩人。
等到魯家人過來，縢川簡單地和兩人說過幾句，便領着齊仲晚離開。
“等回營地之後我們直接去青城。”縢川皺着眉：“楊回的反應不對勁，這件事不簡單，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把我們牽扯進去，還是越早離開越好。”
仲晚也是點頭，她倒不覺得楊回會對他們做什麼，縢川是冷家的人，他應該也是知道的。但魯婷突然出了這種事，確實很奇怪。
……
等一切安定，楊回回到自己的書房，對着一邊的親信問：“驗屍結果怎樣了？”
“我們的人的確給雅馨下了毒，但她不是中毒死的，在毒發前就已經死了，而且傷口很小，這是報告。”
楊回接手看過，卻是疑惑：“這人手法很嫺熟，出動這樣的高手，去殺雅馨這樣動動手指都能碾死的人。爲了什麼？雅馨除了幫魯婷做事，還做了些什麼？”
“這丫頭一直都不大安分，經常替客人做事，不過都是些不關痛癢的事情，我們也就沒有追究。”
楊回點了點頭：“把能查到的都查查，看有什麼可疑的。”
“少爺懷疑她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只能這麼想了，不然當時魯婷也沒有還手之力，爲什麼偏偏殺了她？”楊回想了想沒有頭緒，擡頭問：“魯家的人還在這兒等着？”
“是，聽說在聯繫大管家。魯家離這裡不算近，估計要三天才會到。”
“人到了通知我，不許他們見魯婷，這件事有蹊蹺，可能會超出我們的控制。”楊回冷笑道：“說到不該惹的人，魯婷也真是夠膽大，也夠倒黴的了。”
“說起這件事，還有一點屬下覺得挺奇怪的。”
“說！”
“雅馨給縢川下的藥應該是和絲藍花一同用的，魯婷也確實在琳琅院買了絲藍花粉，可結果卻並沒有用。原本她派人把雅馨剩下的藥粉換成了讓人失去異能的毒藥，估計是想留做縢川異能消失的藉口。可是從琳琅院回來以後，那些毒藥也被她處理掉了。”
“看來她中途放棄了這個計劃，只是原因就……”楊回想着，寫了封信遞給他：“去送給冷二少，小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