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謝媽媽哭成一團,我們心裡的悲傷是共同的。站在身後的謝一帆也大聲的哭着,就像靳穀子說的那樣,她的自責一點都不比我少。正是因爲那份自責,她剛纔纔會大聲的咒罵。似乎罵的我多一些,她的愧疚就會少一點。
“好了,你們能不能別哭了?”謝爸爸的臉色沉靜,他對我們的哭鬧感到厭惡,“哭哭哭哭,哭有什麼用?人都已經死了,你纔想起來哭!我早告訴你什麼來着?我兒子和你不是一類人!你爲什麼不和他分開?爲什麼?”
我聽着謝爸爸的話,心裡是悔恨萬千。他說的一點沒錯,我確實早應該和謝一航分開的。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明知道自己已經不適合普通人生活了,卻還是貪心的不捨得分手……我能狠心不去見自己的媽媽,爲什麼不能狠心推開謝一航呢?
可能世間上最沒有意義的話,就是悔不當初吧!
我不哭了,我沒臉當着謝一航的家人面前哭了。我的淚水毫無意義,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是惺惺作態。謝爸爸要比謝一帆直接多了,他一字一頓的說:“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你害死了我的兒子。”
“我不許你這麼說白惠!我不許你這麼說她!”謝媽媽情緒激動,她病態的臉上佈滿了紅暈,“白惠救了我和一帆的命!是她將我從陰間救了出來!一航的事情只是意外,沒有人願意發生這樣的意外……你沒有親眼見過她做了什麼!你沒資格這麼說她!”
“我沒資格?我沒資格?”謝爸爸的眉頭挑高,額上堆滿了蒼老的皺紋,“我的兒子被她害死了,你敢說我沒資格?倒是你,我覺得你是病糊塗了吧!什麼陰間,什麼惡鬼,我看八成都是你做的夢!她要是像你說的那麼厲害,咱們兒子怎麼會死!”
“哦?我是做夢?”謝媽媽反問,“如果我是做夢,那你不是也有妄想症嗎?既然白惠沒有那麼大的影響,一航的死又和她有什麼關係!”
在謝一航的靈堂前,他們夫妻兩個人大聲的吵了起來……我竟然有些慶幸,幸好謝一航已經走了。
他要是聽到自己爸媽的爭吵,恐怕連投胎都不能安心。
我和靳穀子試圖勸阻,但是謝一航的爸媽全都在氣頭上,他們誰都不肯聽我們兩個的話。眼見着他們二人是越吵越激動,靳穀子是頗爲無奈。靳穀子正想要大喊一聲呵止住他們二人,沉默半天的謝一帆卻有了動作。
抓起謝一航供桌上的飯碗,她重重的把碗摔在了地上!
瓷碗像是炸彈一樣,炸的謝一航爸媽不說話了。他們二人傻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女兒,不敢相信謝一帆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謝一帆自己也不敢相信,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發顫。眼淚成行往下掉,她顫抖着說:“求你們,不要再吵了。如果哥哥知道你們在吵架,他會難過的……要怪的話,你們就怪我吧!哥哥要不是爲了救我,也不會去找白惠的。”
謝爸爸沒有去安慰謝一帆,他重重的冷哼一聲。謝一帆被自己爸爸的這聲哼刺激到,她情緒激動的往陽臺跑去!
“不好!”靳穀子大叫道,“她要自殺!”
這句話喚回了謝爸爸的理智,他跟着靳穀子一起去追謝一帆。靳穀子率先關上了陽臺的門,謝爸爸抱住謝一帆失聲痛哭:“是爸爸的錯!都是爸爸的錯!一帆啊!你下來吧孩子!爸爸……爸爸不能失去個兒子,接着連女兒都失去啊!”
“白惠,你走吧!”謝爸爸老淚縱橫的看着我,他沒有力氣再去怨恨了,“我兒子死了,你和我們家也沒什麼關係了……算是我求求你了,以後不要再來我們家了,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了。我求求你了!”
可能是怕我死賴着不走,謝爸爸看向了靳穀子:“麻煩你,把她送回去吧!天太晚了,她一個女孩子不太安全。”
“好。”靳穀子應道。
靳穀子拉着我,他幾乎是拖着我從地上站起來。謝媽媽戀戀不捨的鬆開我,她哭的雙眼紅腫。我踉蹌着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回頭看謝一航的照片……謝一航照片裡的人像不見了,只剩一張空空的白板!
“哥!”謝一帆也看到看了照片的變化,她低叫一聲,昏過去了。
這次,他是徹徹底底的走了。
我還想留下來看看,謝爸爸卻直接把門關上了。面對冷冰冰的門板,我無力的嘆息着。
“走吧!”靳穀子是少有的強硬,他拉着我進電梯,“我送你回去。”
失魂落魄的跟在靳穀子身後,我問他:“謝一航的照片爲什麼會消失了?是他回來了嗎?如果是他回來了,我爲什麼看不見他。”
“不是,他已經被鬼差帶走了。”靳穀子淡淡的說,“照片的人像會不見,估計是他臨走前留下的最後念想……他應該是猜到了他爸媽會爭吵,妹妹會自殺,你會難堪,所以才把意念留存在照片裡。一旦他擔心的事情發生,照片就會消失,活着的人多多少少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吧!”
“是嗎?”我話說的乾巴巴的。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外面雨下的更大了。我和靳穀子沒有打傘,站在雨裡許久都沒有等到出租車。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能回去。”我吐吐嘴裡的雨水對靳穀子說,“今天謝謝你了,我……”
我回頭看靳穀子,就見他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看着地上躺着的靳穀子我愣了幾秒鐘,這纔想起去查看他的狀況:“喂!你怎麼了?”
靳穀子的昏厥只是一瞬間,在倒地的那刻他就醒過來了。伸手按住我的肩膀,他費力的從地上站起來。雖然摔的狼狽,他卻從容自若的笑說:“沒什麼,可能是因爲沒吃完飯,餓昏了。”
“把你手給我看看。”我皺眉,“你在謝家做了什麼了?”
我知道靳穀子大病初癒,但還不至於會昏倒。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在謝一航家裡做了法,所以身體纔會如此虛弱。
靳穀子沒有伸手過來,我搶着拉過他的手查看。果不其然,他的中指上有一個小小的傷口,應該是不久前擠了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