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見這道熟悉的身影,我揪着的心就放鬆下來了:“慕淮……”
轉眼間,一臉冷凝的沈慕淮已經帶着楊力大步走了過來。
他深邃的目光從我懷裡的小米豆身上掃過,俊眉微蹙:“怎麼回事兒?”
我趕緊說:“先回去吧,回去再說!”
說完,我抱着小米豆就往外面走。
那中年胖子還想要揪着我們不放,被楊力捏着手腕反手一擰,給放倒在了地上。
在沈慕淮和楊力的幫助下,我們順利突破人羣,上了停在路邊的黑色豪車。
沈慕淮這種時候會出現在機場大廳,說不定他早就已經將我和沈野之間的一舉一動全部看在了眼裡,所以他的面色纔會一直都這麼陰沉。
不過,我現在也沒工夫給他解釋,他要生氣,就先生着吧。
我將小米豆抱着放在大腿上,然後注視着她黑亮的眼睛,正色問道:“米豆,說吧,你爲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機場?”
我這張臉,如果不帶笑容的話,應該是有些嚇人的。
因爲小米豆盯着我看了兩眼後,便癟嘴像是要哭出來了。
我急忙更加嚴厲的喝道:“不準哭!你如果哭的話,我就將你交給警察叔叔!”
她的臉上頓時露出驚恐,咬着嘴脣使勁忍了忍,抽泣着說道:“乾媽,別把我交給警察叔叔,嗚嗚,我晚上不回家的話,媽媽會擔心的……”
“不把你交給警察叔叔也行!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機場碰瓷訛錢?”
“嗯……”
小米豆說着,將上衣撩起,露出裡面一個紅色小肚兜。
小肚兜裡面,全部是一百一張的鈔票。
我大略看了一眼,至少也有六七百塊的樣子。
我瞪大雙眼,嚴肅的逼問道:“米豆!你真的在機場訛錢?這些都是誰教你的呀?你媽媽教你的?”
“不是不是!”小米豆連連搖頭:“不是我媽媽!……”
她無邪的漂亮眼瞳再次盈上淚水:“乾媽,我錯了,嗚嗚,你別怪我媽媽,也別將我交給警察叔叔,我以後不敢了……”
她拖着哭腔,用糯糯童聲哀求的時候,我的心又軟了下來。
可是,這個小米豆很顯然不像同齡小孩兒那麼簡單!
我將求助的目光看向板着臉坐在旁邊的沈慕淮:“慕淮,她叫米豆,是《帝臺歡》編劇江晚晴的女兒……”
我將大概的情況說了一下,唯獨沒有說江晚晴有艾滋病這個事兒。
沈慕淮剛開始面色還有些陰沉,見我主動與他商量米豆的事情,臉上緊繃的神色也就緩和了些。
他看向米豆,好奇的問道:“米豆,你爲什麼要去機場訛錢?”
“因爲我想賺錢,不想看見媽媽那麼辛苦……”
“那你爲什麼要去機場呢?”
“因爲機場人多,大家都趕時間,見我撞傷了,都會給我一百塊,然後就可以走了……”
“你手肘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我自己磨的……”
“自己磨?”
“對!我自己磨成這樣!”
“疼嗎?”
“疼!不過,爲了媽媽,再疼我也能忍!”
“你媽媽知道你在外面幹這事兒嗎?”
“不知道!媽媽只會問我錢從哪兒來的?我有時候說是撿的,有時候說是好心的叔叔給的……”
小米豆在沈慕淮的盤問下,慢慢不那麼緊張了!
不僅不緊張,她反而還很有些得意的樣子。
她才四五歲,能夠有如此敏銳度洞察力,創造力和想象力,實在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夠比擬得了的!
我現在甚至懷疑,當日在懷石料理,她手裡捏着一朵胡蘿蔔雕刻而成的小花,搖搖晃晃走進我們的房間,誰都不親近,卻徑直往我面前走過來,是她明銳的洞察力所致。
她一定是看見她媽媽在朱美亞面前痛哭流涕的吃虧,所以纔出門搬救兵,幫助她的媽媽!
而當時我正和關小笛李經理等人在一起,她天真無邪的笑着,看似無意的靠近我,說不定她早就在心裡掂量出了我們五個人的分量……
這樣想着,我便已經不能再用看正常小孩兒的眼光去看江米豆了。
我輕咳一聲,問道:“米豆,你媽媽在哪來?帶我去見她好不好?”
“媽媽在趕稿子……”
米豆剛纔還熠熠明亮的眼神漸漸暗淡了些:“媽媽每天都在趕稿子,不陪我玩,不陪我睡覺,不給我講故事,也不給我做飯吃,……”
我忙問:“她不做飯你吃什麼呀?”
米豆從兜裡摸出一小塊壓縮餅乾,委屈的說道:“媽媽就給我吃這個,然後讓我喝水……”
沈慕淮接過米豆手中的餅乾看了看,皺眉說道:“這江晚晴有沒有搞錯?哪能給四五歲的孩子吃這個?”
我心中也在犯嘀咕!
這個江晚晴實在太過分了!
當初和她簽定合同之後,我曾經付給她一筆可觀的定金。
她明明有錢,卻還這麼苛待孩子,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一切爲了孩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
哼!現在看來,她也沒把米豆當回事兒嘛!
我將米豆抱在懷裡,看了看她手肘上的傷口道:“算了!先把她送醫院去把傷口處理一下吧,這麼大面積的創傷,上面還沾了這麼多泥巴,別搞成破傷風了……”
米豆抗議道:“我不去醫院!我要回家!天黑了,媽媽看不到我會擔心的!”
我哄勸說:“米豆乖呀!你跟着慕淮叔叔去醫院,我去找你媽媽,告訴她你會晚點兒回家,這樣她就不會擔心了……”
我費了很多脣舌,想要說服米豆跟沈慕淮去醫院。
米豆咬着嘴脣低着頭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眼淚突然就毫無徵兆的滾落了出來。
我嚇了一跳:“米豆你怎麼哭啦?快別哭快別哭,你不去醫院的話,那我們就先回家好了……”
米豆搖搖頭,抽噎着說:“乾媽,以後……,以後我媽媽死了,我可不可以跟着你呀,嗚嗚嗚……”
我心裡一軟,抱着她承諾道:“嗯!如果米豆願意的話,從今天開始你就可以跟着我,不過,我得先去和你媽媽說一聲兒……”
從米豆的口中,我感覺得到,江晚晴現在根本就沒怎麼管米豆。
況且,就算她照管米豆,以她的身體估計也支撐不了幾年!
以其等她死了之後再接管米豆,還不如現在就承擔起照顧米豆的責任,也免得米豆一個人在外面東遊西蕩……
半個小時後,楊力將車停在一片老舊的居民區附近:“樑夏姐,這裡就是太監墳了!”
我往窗外看了一眼,夜幕籠罩下,成片成片的老式樓房一排連着一排,一棟挨着一棟,影影綽綽如同蟄伏的怪獸。
我看了看手中關小笛剛剛發過來的地址:“沒錯,就是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