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你聽我說,你背上有槍傷,不斷在流血,我不能把你送到醫院去,醫院處理槍傷也是要被調查的!原諒我這麼自私好不好?我也不能開幾個小時的車把你帶回家,因爲你一直在流血,我擔心你熬不到那個時候!所以,我將你帶到了這裡,這裡是我和弟兄們的一個供給點,出現意外情況我們都會躲到這裡來避難!現在我要把你背上的子彈取出來!會很痛……!”
葛朗說這番話的時候,已經麻利的燃起了酒精燈,然後將止血剪鑷子之類的器械放在上面消毒,準備好要用的一切,葛朗有些擔憂的說道:“沒有麻藥!真的會很痛……”
林心念微微閉着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葛朗看了看那已經微微外翻的傷口,開始動手用消毒紗布清理周邊的血污,剛剛一碰到傷口,林心念就嘶嘶叫着不斷的倒抽冷氣。
“林心念你忍着點!子彈並不深,你要相信我很快就可以幫你把子彈取出來……,我們以前受了槍傷刀傷什麼的,都是在這裡自己打理,都沒事!所以你不要擔心!這裡雖然看起來很簡陋,但是醫療用具和藥品這些東西卻是最好的!……”
“你不該管我的!”林心念趴在那裡,低低的說。
“別說話!痛的話就咬着這個!”
葛朗將一本已經泛黃,封面是露骨女郎的雜誌遞到林心念的嘴邊。
那雜誌上面有一種非常非常難聞,非常非常噁心的味道,不過林心念還是聽話的咬了下去。
葛朗半跪在林心念的身邊,將尖細的鑷子往傷口裡面探去。
“啊——”林心念痛得叫了起來。
葛朗手上的鑷子一抖,進行不下去了:“心念……”
“好痛好痛!我受不了……”
林心念叫喊着,聲音漸漸弱下去,渾身突然就起了一層薄汗,溼漉漉的好像剛剛從水裡面撈上來一般。
葛朗將手中的鑷子扔在瓷盤裡,進行不下去了。
他靠在石壁上大口的喘氣,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爲難過,一聽見她叫痛,他就一點氣力都沒有了!
兩秒之後,葛朗驚醒過來。
那傷口暴,露在空氣中,更加顯得觸目驚心,血還在慢慢的往外面冒,一點一點,抽絲剝繭一般將她的生命帶走!
葛朗從石牀上面跳下來,又去翻找那隻大木箱,這一次,從裡面拿出一隻小小的密封袋,透明的,可以看見裡面白色的粉狀細末。
這東西也是放在這裡備急用的,有時候兄弟們身上的傷太重了,擔心扛不過去的時候,就會用一點這個。
葛朗找來一張錫箔紙,從袋子裡面挑出一些細末放在上面,起身,看了看手裡的細末,猶豫片刻,又將那細末抖回去一些。
拿着錫箔紙到林心念的身邊,將酒精燈移過來,放在那紙下面慢慢的烘烤,奶白色的煙霧嫋嫋升起,隨着林心念的呼吸,不斷往她的口鼻裡面涌去。
已經昏迷的林心念居然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低聲說:“好香……”
葛朗眼神裡面有一些隱痛,低聲說道:“嗯,確實香……”
林心念只看見自己面前有白色煙霧,並沒有往深裡想這煙霧爲什麼會這麼香?爲什麼下面還要用火慢慢的烘烤着?
好香,好舒服……
心念微微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
直到錫箔紙上面的粉末變成了焦黑色,葛朗纔將酒精燈移開。
他微微嘆息一聲,收斂心神重新回到林心念的身旁,拿起那把沾血的鑷子,進入她的皮肉,探尋那顆要命的子彈。
林心念這一次沒有叫痛,微微的動了動身體,身上的不適感覺就算過去了。
葛朗的手有一點抖,那東西有強烈的致幻作用,該不會對林心念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吧?
鑷子已經夾住了彈頭,卻由於他的一個晃神,那彈頭從鑷子尖滑落。
葛朗暗罵一聲該死,繼續專心去探那彈頭。
還算好,沒過多久,葛朗就將那沾血的彈頭從林心念的皮肉裡面取了出來!
將彈頭丟進瓷盤,葛朗用消毒棉籤沾上消毒生肌的藥物,旋着圈的給她的傷口上藥,然後用消毒紗布壓住傷口,最後用醫用膠布將傷口固定住。
忙完這一切,葛朗攤開身體,躺在林心念的身邊,心情澎湃,突然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他一個人對着灰撲撲的洞頂,哈哈笑着,笑着笑着,眼眶裡面就有晶瑩的東西閃動起來。
林心念在吸食了那有香味的白煙之後,墜入了無邊無際的幻象之中。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從石牀上面浮起來,輕盈無比的沿着那光柱不斷上升。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長裙,看起來就好像是最純潔的精靈。
從洞頂上面的小孔裡面躍出,她來到一片陽光燦爛的叢林裡,金色的陽光從樹葉之間墜落下來,被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金色光斑。
林心念歡喜跳躍,去踩那些美麗的光斑,每一次躍起和落下,身上的裙襬都會輕輕漾開,美麗得妙不可言。
身體和靈魂都從來沒有這樣歡愉和自由過。
她張開雙臂在原地旋轉,四下安靜無比,能夠聽見一片樹葉從枝頭脫落的聲音。
她踩着厚厚的積葉繼續往前面走,總覺得前面有人在等着她,他就站在那裡,不說話也不呼喊,但是林心念知道他就在那裡等着自己。
兩邊的喬木不斷從身邊往後退,林心念聽得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越來越響,蓋過了這世界上的一切聲音。
前面的光線更加充足,明亮得有些刺眼,林心念微微眯着眼睛看過去,看見一個男人挺拔的身體站在大團的光線裡。
光線幻動,那男人對着她張開了雙臂:“心念……”
林心念愣在那裡,這聲音真好聽,就好像大提琴在暗夜中緩緩奏響,又好像是清泉穿過山澗,奔流而來。
“心念,來,跟我回家……”他張開雙臂等着她過去。
林心念往前走一步,身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不得不停下來。
可是那聲音卻讓她如此想要去靠近,她忍不住再上前一步,身上的疼痛更甚。
那人醇厚溫暖的聲音道:“心念,你怎麼了?是累了嗎?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