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舉起手機之後，稍作猶豫，“爸的手機號碼……”他沒存過。
那司機正要念號碼……
忽地啪一聲！
耳光，無比刺耳！
封城把左臉偏了過去，臉色很淡，手撫過嘴角，讓眼底沉澱出深不見底的幽暗，這才擡眸看向來人。
“兒子……”話音低不可聞，林姿然的右手還懸在空中，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感在提醒，她居然親手打了自己最驕傲的兒子……封城。
憤怒在剛纔那個巴掌中，體現得淋漓盡致以後，那些後悔和吃驚一點一點蓄滿心頭，林姿然猛地愣怔，自己也嚇了一跳。
她手指顫抖的厲害，下意識抓緊封城的手臂，張了張口，眼底一派複雜，“兒子……”
“城哥哥！”藍菲兒氣喘吁吁趕到封城的另一邊，吞嚥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說，“姿然阿姨也是在氣頭上……”
林姿然當然在氣頭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封秦東開始器重她的兒子，可兒子卻任性的不要這次機會！
淺淡一笑，封城其實並沒有捱到結結實實的巴掌。
他個頭太高，林姿然恰好打在他的下巴上，不疼，一點都不。
嚴格算起來，這還是林姿然第一次對他出手。
“媽，你回去休息。”宛若什麼都沒發生，封城不動聲色的把林姿然的手推開。
“你爸今天要帶你出門應酬！這是多難得的機會啊？”不肯鬆手，林姿然彷彿在抓着海面上最後一隻救生圈，語調不免激動，“兒子，你必須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你爸爸這個人，精明的很，若不是看重你的能力，絕對不可能帶你出去應酬……你可要爭氣啊！”
“不是說怕別人看到你的臉嗎？爲什麼現在過來了？”冷冷直視林姿然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疤，封城忽而輕笑，“我上臺的時候，你不敢出現，就藏在一個小角落不讓我知道……現在聽說我不要爸給的機會，你生氣所以過來？”
“兒子！”林姿然眼角溼潤，不敢去看他的臉色，“媽媽是不想給你丟臉，如果別人知道，我的臉這樣……城兒，我是你的媽媽……他們，都會嘲笑你的……”
“嘲笑什麼？嘲笑你的臉？”封城伸手指向一旁的司機，嚇得那司機立即縮下腦袋。
“別人的眼光，就這麼重要？一直都是你自己走不出來，是你一直不能接受自己這張臉，不敢在人前承認你是我母親！”冷冽的話擲地有聲，封城嘴角溢出可笑的弧度。
我早就知道你是活動負責人，所以過來湊熱鬧……
封小二，你今天很帥，很棒……
想到這兩句，封城晦暗的眼眸變了又變，相比較而言，起碼她慕清歡讓他知道，她來過！
“不是的，媽媽是爲了你好啊，還記得嗎？在你小的時候……”林姿然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唸書時期的封城，個性寡淡，和同學鮮少接觸，因爲誰都知道他有個面容醜陋嚇人的媽媽。
“姿然阿姨……”藍菲兒捂着嘴角，同樣陷入沉重的回憶。
“一直以來，菲兒心疼我，照顧我，跟我貼心的很。”林姿然拍了拍藍菲兒的手腕，刻意在封城面前誇讚她。
“是啊，這麼好的女人，收她當乾女兒不錯。”封城的語調冷淡至極。
藍菲兒臉色刷白，搖頭說，“不，我不要……”
“二少爺……是封先生的電話……”一旁那司機哆哆嗦嗦的，若不是封秦東突然打來電話，他怎麼都不敢在封城面前吭聲。
這一次，封秦東怕是和封城扛上！
封秦東其人，位高權重，喜好主宰一切，忽而發現原以爲乖巧的寵物，其實是一隻不聽話的豹子，怎麼可能輕易善罷甘休？
“我知道了。”冷淡的嗤笑，封城篤定的往電梯走去。
林姿然和藍菲兒面面相覷，也默默的跟上。
至於那個司機，更加不敢怠慢，連忙走進電梯。
與此同時，緹娜從另一側電梯，悄然消失，仿若不曾出現。
……
走到封氏大廳，封城毫不猶豫繼續往外走去！
“二少爺，封先生的車在這一邊！”司機傻了眼，以爲封城意外走錯。
封城置若罔聞，隨手取出車鑰匙，打開車門，上車！
不遠處……
端坐在駕駛座上的封秦東，臉色難看至極，隔着炫黑色車窗，定定的盯着封城的一舉一動。
林姿然再也按捺不住，展開雙臂擋在車頭，“兒子，不要讓你爸爸生氣！你想去什麼地方？”
“回家。”簡單的兩個字，乾淨，利落，他想回去確定，她是不是乖乖在家。
“回家？這種時候不陪你爸應酬回去做什麼？”不解的轉了轉眼珠，林姿然不難聯想到慕清歡。
前兩次，慕清歡給林姿然留下的，都是不好的印象，林姿然實在恨得咬牙切齒，“媽對你有多大的期望你不知道嗎，你卻要爲了那個拖油瓶……”
“她不是拖油瓶！”雙手定定擱在方向盤上，封城拉上車門，言語篤定，“她是我封城的妻子，獨一無二的妻子！”
“那你爸爸……”饒是林姿然也被封城的強勢喝住，她臉色鬱結，發現她從來都不瞭解這個兒子。
“讓他等！”封城一腳踩下油門，只是礙於林姿然擋在車前，眼底溢出冰涼的冷芒，有些傷人。
怎麼可以讓封秦東等？
“不、準、走！”林姿然憤怒的語調，滲透顫抖！
“媽，你攔不住的，我突然很想，回去安慰自己的女人！”說罷，他猛地猛地開始倒車，讓輪胎打滑急速後退，再一個漂移，飛快掉頭離去！
“兒子！”伸手只抓到一團空氣，林姿然簡直不敢想象，封城甩臉走人，封秦東心裡會怎麼想。
藍菲兒也嚇得腳下一個趔趄，“城哥哥，你居然也會有衝動的時候……”
“封總裁……二少爺他……”司機恨不得把臉低到泥土裡，臉色小心翼翼。
“不知好歹的孩子，枉費我這麼疼愛他了……”封秦東把門關上，示意司機開車。
那司機但聞不語，封秦東這哪裡是疼愛，他需要的，從來就只是聽話的棋子，爲他所用的傀儡。
淺水灣。
吱吱！
剎車聲響起同時，封城利索下車，深邃的眼眸危險眯起，他勾勾嘴角，“慕清歡，如果換掉顏奈兒，你會給我什麼……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