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泣着,多麼希望,那刀子是傷在我身上的,他卻用這種方式,殘忍的讓我比他還痛。←百度搜索→
他擡手摸了下他的心口,將他沾滿血漬的手放到了我的臉頰上,先是輕柔的撫摸,又用力的抓着,好像很想把那五根手指像惡魔似得侵入我的腦骨,他血液的味道,順着我鼻孔穿入心房……
我倒在牀上嘴裡的毛巾都好像被我咬破了似得,好多話想說說不出來,好多話也說不出口,到了這一刻,好像所有都是無力的,早就明白,糾纏只會更痛苦,對他而言,看到我就應該是痛的……
霍寒煜顫抖的手還是慢慢挪開了,只是苦笑着,好像吼的沒了氣力,酒精的作用,讓他感到頭疼,支撐不住倒在了我身邊,酒醉夢裡似得,問道,“我這樣,你快樂嗎?”
聽到這樣的問題,我真的好想咒罵,我怎麼會快樂。
“在艱難說過再見之後,你真不該再緊緊抱我……”霍寒煜忽然落淚了,這個夜晚,第一次掉的淚珠,在月光下,是那樣的耀眼,懸掛在鼻尖。
我哭泣着,腦海不禁回想起當初,同樣的這個房間,他告訴我要和馮雪嫣結婚,那時候他還沒有那麼愛我,而我卻沒有選擇放手,當時年輕的衝動的認爲馮雪嫣是個仇人。
“在沒有能力之前,我沒有資格選擇愛情……”此刻那淚珠已經垂落到他臉邊的牀單上,眼眶裡又涌出了一滴。
我閉上了眼睛,已經沒辦法在去看他,好心疼,好無奈,好無力,只剩流淚。
“盡情瘋狂之後,剩下的就只有縫補破碎的靈魂。”
他看似醉,又很清醒似得,靜靜的間隔着,哽咽着說出了這三句話,後便又沉默了,從不覺得他有這樣的一面。
我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好想去抱抱他,但此刻,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他,在快沒有勇氣的時候,需要我一個擁抱。
我低着頭,掉着眼淚,但卻不敢發出聲音,忍不住時不時偷瞄他,那雙呆滯無神的眼睛。
“天亮之前,如果婉娘不把孩子送過來,那就讓她給她女兒收屍!”霍寒煜忽然臉色一沉,爬起身來,站在牀邊,冷笑着看着我。
我怔怔的搖着頭,生怕他又有什麼想法,當然,對我如何無所謂了,他想找到婉娘,想聯繫到婉娘,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婉娘會不會開機……
“再見。”霍寒煜轉身便往門口走,走到門口不禁又停下腳步,回眸帶着一絲笑意又看向我,“應該不會再見,你祈禱婉娘把孩子給我送回來吧,或許我能念舊情放了你,但是那個跟蒼虎不清不楚的老女人,就等死吧!”
我心頭一震,莫名的很是不捨他離開,但他還是轉身邁步出了房間,房間門被關上的瞬間,世界都黑了。
女人就是女人,永遠沒有男人來的絕情要快,他真的絕情了嗎?
靜靜的,等待着時間告訴我答案……
夜深了,深的可怕,窗外連個月亮也沒有,好像也沒有巡邏的人,敞開的窗,我是不是該逃走?
牀上那把染血的刀子,我好像輕而易舉的就可以觸碰,可以想辦法斷開繩索,可我怎麼不想跑呢,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有些毒癮的感覺又來了,但好像完全沒辦法和此刻,這份傷痛抗衡,沒一會兒子的功夫便消逝。
“羅娜,你快走吧。”三哥忽然悄悄進門,低聲道。“婉娘聯繫不上,霍少瘋了,一氣之下殺了你真的可能。”說着,他悄悄解開我的繩索,拉着我便要走似得。
我遲疑了下,的確有想死在他手裡的衝動,好像那樣人生也挺圓滿。
“姑奶奶,別鬧了,你不會真想死他手裡吧?”三哥不可思議的看着我,“你想想,你死他手裡,他以後得兒什麼雞巴樣兒?”
三哥的話好像讓我有些許醒悟,他不管以後愛不愛我,倘若是他殺了我,看到我死後,他……
那種後果也無法想象,甚至明白,他不會變得好的。
“他氣頭上,你跟他扯什麼,那小子就是喝多了,快走快走。”三哥急忙忙的,又拉着我往外走。
“三哥,這樣子對他是不是太殘忍了。”我有些於心不忍,我知道我這麼走之後,他該是多麼的生氣,倘若又讓他知道,是三哥放了我,還不氣吐血。
“哎呀,一個大老爺們,能捱得住的,難不成你還真想讓他給你殺了?還是說讓婉娘帶孩子過來,他把婉娘給殺了?他現在更恨婉娘。”三哥有些急了,“哎呀,快點吧,他剛剛到樓上睡下,一會兒一個激靈醒了,我可攔不住他,我也是爲他好,真殺了人,那他還有個好?更何況殺你,這輩子別想好了,搞不好真他嗎的變態了,神經病,你就在地底下哭吧,反正他這邊有我呢,你就安心走你的,等他過了這個勁兒,可能就想開了呢……”
三哥沒等我在說什麼,直接給我拽着出了房間的門,他鬼鬼祟祟的望了一眼二樓的樓梯,見沒人,趕忙給我拽出了房門,上了他的車子。
上車之後,三哥鬆了口氣,連忙啓動車子,車子慢慢開離霍寒煜的家,我回眸望着漆黑裡他家明亮的窗,不捨的在心裡說了聲再見。
當時的我,猜想,這一走,可能是永別,我好像再也沒有能力去給他溫暖勇氣的擁抱了,只有傷害而已。
有過幸福的瞬間,有過遺憾,一生遺憾太多,這個男人如果真的成爲遺憾,好像接下來的生活也就是行屍走肉,沒有靈魂,靈魂也都在他那裡,任由他縫補……
三哥從車的小抽屜裡,拿出了我的證件,“我剛剛去你家找的,就趕緊走吧,可別在這邊了。”
我握着那證件不禁手有些發抖,淚眼朦朧,“謝謝三哥。”
“別謝我,我不想霍少有事兒,你們可是我看着長大的……”三哥開着車,不禁又笑了,“我這三十好幾,快四十的人了,看着你們倆長大,嗎的,跟自己孩子似得。”
我忍不住也笑了,擡眸瞄了一眼三哥,仔細的看着他的頭,好像想起最初,我用啤酒瓶子砸破他腦袋的情景,“真是世事無常,沒想到,和三哥,最後到是過命的交情了。”
“可別這麼說。”三哥憨笑一聲,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要是對霍少不好,我肯定抽死你,這次死的了老爺子,我沒什麼感覺,要是老爺子生前對我好,我也沒辦法幫你,這東西,總有遠近之分,跟你還是近的,總不能看着你死……”
我沒在說什麼,只是聽着三哥唸叨那些感動又肺腑的言論。
“咱們都過了小半輩子了,比人家經歷的都多,都能明白,這人吶,得活着,不管什麼事兒,不能求死,失戀也沒什麼大不了,都能熬過去的……”
終於三哥不再說什麼,大概是因爲我太安靜了吧。
“擔心啊?”三哥將車子開到車站,纔開口又問我。
“有三哥看着,我放心。”我很認真的看着三哥,不禁落淚了,豈能不擔心,只是想把他交託給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放心吧。”三哥舒了口氣,好像也沒太有自信。
“最好讓他先離開這裡,他爸的公司也不能沒人管。”我有意想提醒三哥,千萬不要讓他一條路走到黑。“他爸,想他做正經生意的。”
“我明白,我電話不會換,你要有心,抽空給我打電話,報個平安。”
“嗯。”我點點頭,這才下車,大步朝車站走去。
坐上車,等待黎明的第一趟車發動,看着黎明下這花紅酒綠的城市,摸着手腕上,那條他送我的手鍊,想着從開始到現在,那些數不盡的淚水,只有悵惘和悔恨……
從開始進入夜總會,擦乾眼淚繼續做,到後來被情感的折磨,被世俗的貶低,被背板,被威脅,被寵愛……
許多和他一起感動的瞬間,也一一浮現在腦海。
這大概就是我上半生,沒有辦法逃脫的坎坷,誰讓我死心塌地的愛上了那麼一個不該愛的男人,什麼都是雙面刃。
我不知道下半生,我會怎樣。
坐車來到一個陌生的小城鎮,換了些許零錢,找電話亭坐下來,隔幾分鐘就撥打婉孃的電話,但電話始終還是關機的。
太餓了,買了路邊的幾個包子,坐在電話亭邊,吃了後再打,終於撥通了,問了地址,才知道,婉娘去了我出生那個村子旁邊的那個城市,之前在那個隱秘的黑旅館。
我怎麼沒想到呢,我無奈的搖搖頭,又返回車站,到了那間小黑旅館的時候,都半夜了。
坐在牀邊看着祈君熟睡的樣子,幾度想落淚。
“我不同意,不能給他。”婉娘很固執,不止一次說這話了,怕我搶走祈君,索性上牀,將祈君摟進懷裡。
“我也不能沒有祈君啊,可……”我還是想把孩子給他,太心疼他了,但站在婉孃的角度,她自然不心疼霍寒煜的。
“王輝現在那麼好,多風光,多體面,怎麼就老扒着那個半死不活的!”婉娘說話本就刻薄,最近忙了幾天夜總會又有些回到最初似得,但也是生過一場大病,腦子自然不能和正常人相提並論。
感覺有些苦澀,王輝,我怎麼可能還和他在一起了,和他在一起,被霍寒煜知道,不管他愛不愛我,都將會又是一場暴動。
“蒼虎他出門了,本想找他幫忙的……”說這話時,婉娘感覺有些委屈似得。
“媽,這一切都是蒼虎所做的。”我不想說太多,最後蒼虎能放過我們,說句好聽的,也跟婉娘有些許關係。
婉娘沒有迴應,好像什麼都明白,偷偷的掉了兩個眼淚。有時候,女人就不甘心相信心儀的男人對自己的情分不多,都是希望自己所喜歡的,深愛自己,愛到含在嘴裡怕化了,放到手裡怕掉了,恨不得爲對方死纔是好。
可真是經歷這種生死別離的愛情,多麼的痛楚,只有自己知道。
“媽,咱們兩個會很好的,祈君跟着霍寒煜才更好,能有好的教育,好的人生,他爲了兒子,也不會亂來。”我還想勸婉娘。
可沒等我把勸說的話都絮叨完,祈君猛地坐起身來,水嘟嘟的眼睛,很是是冒光,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極了,一點也不像剛睡醒的樣子,“媽媽,你腦子是不是傻了!”
“啊?”我愣了愣,看到祈君醒來不禁欣喜,把他趕忙抱進懷裡,讓他坐在我腿上。“怎麼老這麼說媽呢?”
“你要給我送給那白癡?連算術題可能都不會做的白癡?我還能有前途?”祈君一本正經的看着我,好似要用道理說服我似得,“你看沒看到他那一頭少白頭,搞不好我沒長大,他先死翹翹了,到時候我說不定多悲慘呢。”
呃呃呃。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還是那句話,他爸聽到,能氣笑屎。
可也正因爲想到這個,我更想把祈君給他。
“媽媽。”祈君忽然抱住了我,小臉蛋貼着我的胸口,可憐巴巴的仰頭望着我,“如果你要把我給人,我會想你的,會每天哭,我哭的時候你最心疼了。”
我哽咽了,這並沒有讓我打消想把他給霍寒煜的念頭。
然而祈君接下來的話,讓我徹底軟了,“我要和媽媽在一起,長大後照顧媽媽,當媽媽的老公,做媽媽的情人。”
我喉嚨瞬間腫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想哭,又咬牙強忍着,緊緊的抱着祈君,用手摸着他溫熱的小腦袋。
婉娘擦着眼淚,不禁說道,“這輩子,咱們娘倆什麼都沒有,大起大落的,就一個孩子了,跟着咱們咱能保證孩子不受委屈,以後霍寒煜肯定會再娶,找個後媽,欺負祈君,他在生個小的,你這跟他結仇女人生的孩子,他能那麼愛了嗎?”
婉娘說的話自然也是有點道理的,只是,霍寒煜會怎樣,誰能說清楚呢。
“當媽求你了。”婉娘哭着,挪動身子到我身邊來,伸出蒼老皮肉的手抓着我的手臂,輕輕的搖晃着,“霍寒煜他現在有的是錢,人家想要孩子都會有的,咱們就這一個寶,我纔不相信你還會跟別人再生,就是再生,也不是我的祈君……”
“媽媽。”祈君見情況趕忙擡頭又嘟嘴看着我,終於那小眼睛也流出了眼淚,“我不喜歡他,我不喜歡他。”
“不要不喜歡他,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你會很喜歡的,是因爲沒有接觸,才……”我有些焦急,好怕祈君和我在一起生活,將來有一天長大了,他會恨霍寒煜,孩子什麼都不懂的。
“媽媽我最愛的是你。”祈君遲疑了下,最後說出了這句話,很難受的鬆開了手,不禁補充道,“你不愛我,纔會把我送人,送了人還有後媽會欺負。”
“媽,你看你亂說話。”我無言對祈君,不禁遷怒婉娘。
婉娘扁扁嘴,把祈君拽進她懷裡,“外婆纔不會讓我孫兒被欺負,我說的是事實,要送,等以後再說。”
她不得不這樣說,雖然我明白,只是她拖延之計。
我也想拖延,我也不捨得祈君……
只是沒想到,這一拖,就是兩個年頭。
我們就在親媽趙文慧那個城市,生活了下來,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換了新電話號碼,偶爾會跟王亮他們聯繫。
王亮他們沒有離開那個城市,而是和雨桐在那邊一起做着小生意,在之前被火燒過的四合院又新蓋了房子,還子啊一起生活,據說孫凱還找了女朋友,要買房子結婚……
孫凱結婚的時候,我也沒有去。
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的心情,一開始特別想把祈君給他,可日子久了,這種念頭漸漸的就淡了,尤其是,給打過電話之後,三哥說他很忙,都在忙工作……
或許是,都要開始新的生活了吧,我沒有過多的去聯繫三哥,甚至頻繁的換了幾次電話號碼。
我無力去顧及那麼多人的去留,生死,自己都顧不上呢,索性就放開了,洪洛宇和王輝也都不聯繫了,也都沒有人知道我會在這裡。
至於我爸周鎮福,我也沒有去看過,儘管離着很近。
過着很平靜的日子,起初打工,做些力所能及的,只是沒有邁進夜場,本就感覺自己老了,加上祈君懂事,再缺錢,爲了孩子的臉面也不能去幹小姐,存了一點錢。隔年春天,兌了一個報亭,在路邊的小房子裡,賣些雜誌,賣些飲料,也可以維持生活。
大概做了能有三兩個月,新的報紙被送到我手裡,當我看到財經板塊,那關於霍寒煜的專訪時,先是激動替他高興,因爲還是第一次不是從三哥口中得知他的消息,他父親的房地產生意,應該是越來越好,不然怎麼會上報呢,偌大的標題,彷彿可以說明一切了,最年輕的xx地產公司董事長,事業如日中天的神秘男人。
在別人眼裡,他是神秘的。
可看了報道的內容,我心頭又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