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事嗎?”霍寒煜很冷的追問道。
“沒什麼事了。”我好像也沒有什麼心情去嘲諷他鬥嘴了。
“沒什麼事你該忙你的忙你的。”霍寒煜輕笑了一聲,“如果願意,就一起吃個午飯,阿姨應該做了你那份兒。”
“對着你沒胃口!”我本能的嗆聲。
“ok。”霍寒煜不禁慵懶的打了個哈欠,“那你忙去吧。”
我瞪了他一眼,轉身賭氣囊塞的往外走。
忽然他叫住了我,“羅娜,別他嗎的說我沒給過你教訓,覺得折磨,覺得受不了,就徹底從我生活裡消失,別參與我和王輝的事。”
“你以爲我想參與啊,是你給我扯進來的。”我猛然回首,憤恨的瞪着他,不僅僅是生氣他把我扯進他和王輝的事件,更是心寒他視我感情爲何物?這般戲耍!
還以爲他會在冷言冷語些許什麼,但他也沒有,只是怔怔的看着我,雙脣微動,終究還是沒說出什麼來。
“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不讓祈君見我,單單只是因爲恨我嗎?”
昨天的情況看,好像不是這個原因,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太美好,感覺他對我已經不恨了,他和我之間,霍天龍的事情,好像已經過去了。
他應該是經常問祈君,是不是想媽媽和外婆,所以祈君纔會說他一天要放幾次屁。
祈君問他,我媽什麼時候回來,那應該是他們父子之間有什麼小秘密,小約定……
又或者說,他霍寒煜自己有什麼難言之隱?
因爲還愛他,因爲他輕而易舉的讓我已經死了的心又跳動,所以,我把事情想的有些美好。
霍寒煜沒有回答我,只是笑笑,“隨便你怎麼想,記得我的話,別他嗎的逼我,把你一起推火坑。”
我輕嗤一聲,有種生無可戀的衝動感,“霍寒煜你不得好死!”
“可能吧。”霍寒煜在面對我不經過大腦的咒罵時,竟然很嚴肅的迴應我。
這麼嚴肅的迴應,讓我的莫名的揪了一下,那種曾經感覺到他有危險的訊號忽然間被接收了似得。
“一起吃個飯吧。”儘管他態度很冷,我還是厚臉皮選擇不立刻離開。
走出房門,來到餐廳後,我直接坐了下去,看到忙碌的保姆阿姨,下意識的問道,“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快忙完了。”保姆阿姨的笑容很慈祥,感覺有些和其他人家的保姆不太一樣,很親和似得。
將飯菜都端上桌,她也很自然的坐到桌面上,我的對面,“一會兒和先生慢慢吃別急。”
“你吃過了嗎?”我忍不住關切兩句。
“吃了,我們下面的人都是先吃飯的。”
“哦?”這倒是讓我有些奇怪,哪有下面的人比上面的人還先吃的。
“先生這兩年特別忙,吃飯每個時間,最後掌握規律,都要下午兩點纔有時間吃,他每次都要我們先吃,慢慢就習慣了……”保姆阿姨微笑着迴應我。
“您是什麼時候在這裡工作的?”我不經意的問着。
“兩年前,馮家倒了,我就到這邊來了。”保姆阿姨微笑着,提到這個不禁熱淚盈眶,好像有着很多說不出的感概,也是見多了大風大浪的人。
“你,也知道我了?”我的心有些沉。
“知道,小少爺的媽媽啊。”保姆阿姨憨笑一聲,“您別想多,我可是一點意見都沒有,小姐……”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好像是察覺她的稱呼有問題,便改口,“雪嫣她都不計較的,還打電話問過我先生和你的事情,我一個老媽子什麼都不知道,也就沒說什麼……”
詳談之下,她告訴我,她是一直照顧馮雪嫣長大的奶孃,一直在馮家,和霍寒煜早就相識。
馮家一倒,她也沒什麼去處,馮雪坤蹲監獄,馮雪坤的父親也過世了,馮雪嫣在國外還通通不知道這些消息,但她們還經常聯繫……
“馮雪嫣,過的還好?”提到這個女人,我忍不住詢問,好像如果她過的不好,都是自己的罪過似得。
“挺,挺好的。”保姆阿姨的臉色不太好看。
“一定不太好吧?”我無奈的嘆息一聲。“她爸爸過世,她沒回來嗎?”我試探着問道。
“沒回來,因爲又懷孕要臨產,她在夫家那邊也沒什麼地位,山高水遠的,她哥哥在監獄裡打電話也告訴她,家裡什麼事兒都沒有……”說到這裡,她哭了。
我也難受的掉了眼淚,一個人在國外,連個親人都沒有,“能瞞到什麼時候啊,早晚會知道的吧。”
“說什麼呢?”霍寒煜忽然出現在我身邊,打斷了我的談話。
保姆阿姨見霍寒煜進來,便起身離開了。
“沒什麼,聊聊天而已。”我拿起筷子,沒等霍寒煜坐下,便低頭吃飯。
“馮家原來的傭人,對我不錯,就接過來了。”彷彿是刻意的,一坐下,霍寒煜就解釋了句。
“用不着和我解釋啊。”我給了霍寒煜一個白眼,好像他的解釋讓我心裡又有些舒服了似得。
“羅娜啊,我他嗎的發現,你是真欠揍啊。”霍寒煜眉心緊擰,咒罵了一句,便低頭吃飯。
“這麼念舊情的人,馮家老媽子都照顧,怎麼會忍心打我呢?”我吃着東西,嗆聲似乎都成了習慣。
他的手抖了一下,並沒有再說什麼,知道低頭吃飯,連看我都不想了似得。
“昨晚一個人喝酒,想透了什麼事兒?”我忍不住問道。
他依舊冷着臉,想開口迴應,又打住了。
我的心又沉了,傷感彷彿在這一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低頭吃着飯,看着他眉頭解不開的結,想着我們命運逃不了的劫。
大概,他也有和我一樣的感觸,我們的心,好像都被對方判處了終身孤寂……
具體他是怎麼想的,我真的無法感受到了,他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願意把心裡話輕易說出來的男人,好像包涵了太多,太多。
這頓飯,吃的好漫長,待飯菜都涼了,我們好像也沒有停止吃的意思,直到真的吃不下了。
我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
“我也吃好了。”霍寒煜也放下了筷子,用紙巾擦了嘴角,很自然的也抽給了我一張紙巾。
我接過紙巾,也擦了擦嘴角,但好像並沒有將嘴脣的菜葉擦乾淨,他忽然伸手用手指很自然的,幫我去除。
手指肚觸碰到我脣角的瞬間,我的心顫抖了,不禁回眸看向他。
他看着我,臉色還是那麼冷,但眼神卻好像出賣了他。
那句,我們從新在一起,好好的,在我嘴邊掛着,呼之欲出。
但卻被他搶先開口了,“你這個邋遢的女人,不要在我生活裡出現了!”放下話,他站起身,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我的身子抖了一下,深呼吸,深呼吸!
不行,不行,我要問問他!
突然之間,我就暴走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起身便追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大吼道,“難道因爲你爸爸的事情,你要記恨我一輩子嗎?你是不是個男人,你說你不會放手啊!你還是放手了,還搶走我兒子,既然放手了,爲什麼出現?我剛剛平靜下來,爲什麼你還要找我!就因爲你的嫉妒,你怕我和你的仇人在一起!”
嘶吼聲,把整個客廳都要震動了似得,但好像就沒辦法震動那個男人的心。
霍寒煜連轉身回頭都沒有,站在那裡,用那很冷很冷的背影對着我,“如果你覺得是這樣,就是這樣吧。”
“混蛋。”我衝過去,繞過他的身體來到他面前,擡手便給了他一個耳光。衝動的忘了自己,甩完耳光,擦乾眼淚,大步繞過他的身子,向房門口走去。
走出霍寒煜的家門,那一瞬間,莫名的,我又後悔了,是自己太賤嗎?爲什麼要後悔!
我蹲在他家的門口,大哭着,腳步僵的不想離開,但是卻沒有任何理由返回去,好希望,他能走出來,哪怕只是叫我一聲,我可能都立刻跑回去。
但始終都沒有。
我不得不站起身,回眸忘了一眼,恍惚間好像看到偌大的落地窗後他的影子似得,但眨眼便沒了,我真是瘋了,眼花到這種程度。
何必留戀,周而復始,結局還是失去你?
我苦笑着,擦乾眼淚,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被他搞亂。
一個人遊蕩了很久,還是去了錢明明在的醫院,並沒有選擇立刻離開,就算對他傷心欲絕,還有很多事要操心,總的看着他們都沒事,再走吧,至於王輝的事兒,我真是不知道我能幫上什麼忙。
在錢明明的病牀前,我坐了很久一言不發,只聽錢明明在講述着這幾年那些值得吹牛逼的事兒。
他吹累了,便睡了,我也趴在他的牀邊睡着,第二天一醒來,幾個霍寒煜的手下,又送來賠償協議,要我們籤。
看到鉅額數字,錢明明他們連忙就簽了,我沒有任何阻攔的藉口。
他們走後,我好像徹底失去了和霍寒煜之間相連的線。
錢明明偷偷告訴我,醫生已經告訴他,恢復的好,不會斷腿的……
這讓我有些難受,他怎麼會不知道。
又隔了一天,王亮監獄裡捎口信給我,讓我去歌廳幫幫忙,最近鬧的有些亂。
去歌廳後,看着那些女孩,不禁又有些難受。
那幫女孩裡,裡面巧合的有我認識的,之前在我小歌廳做過,拉着我非要喝酒,我們喝了很多,我喝的都快忘了自己活着,用力大哭着,抱着她們大哭着,“你們都要好好的,你們都要幸福……”
聽到我這樣的話,她們也哭了,每一滴淚,都包含着她們做這一行的心酸,還有那些無數段東流的感情,流水的男人,落花有意也無用。
對於我們這種女人,別人都以爲,我們是愛錢的,可哪一個不想有一份溫暖陪伴……
幫孫凱看了幾天歌廳,偶爾也會陪客人合上幾杯,每天微笑着面對所有人,只有喝多的時候,纔會大哭。
孫凱媳婦拆線出院了,把她弄回家,再過幾天,孫凱他們也都該沒事放出來,我基本就圓滿了,只剩下見見王輝,是不是就該走了。
終於,王輝給我打了電話,他現在在家裡,被繳械暫時停職禁止遠行,等案子查清楚再做處理。
我接聽電話後,沒有在電話裡說很多,直接去了他家。
“事情經過究竟是怎樣的?”我很焦慮的問道。
王輝告訴我,那晚他給我打電話,是霍寒煜接的,他便開車回家了,可是剛進門,便聽到窗戶敲打牆面的聲音,他聞聲跑過去後,發現窗戶是開着的,走到窗邊望下去,有個女人墜樓,只有微弱的燈光,他有些看不清,便下樓去看看,發現那女人已經死了,他當即就報案。
由於他很確認,甚至也有蛛絲馬跡的線索,可以證明,那女人的確是從王輝家的窗戶墜樓的。
王輝當時很亂,這種事並沒有碰到過,家裡什麼時候進來女人了?
“能放你出來,那應該是有什麼對你有利的證據吧?”我忍不住打斷了王輝。
“嗯。”王輝深吸了口氣,“因爲驗屍官可以確認,那女的在墜樓之前就死了!我有證據,她真正的死亡時間,我和你還有霍寒煜在一起的。”
“所以,霍寒煜也就這麼排除嫌疑了嗎?”我試探着問道,想知道王輝是不是懷疑霍寒煜,懷疑的話,爲什麼警方好像一直沒找這位霍董事長呢。
“算是排除嫌疑了吧。”王輝好像不想對我吐露太多。
“他可以吩咐別人去做!”我下意識的強調,進一步的去試探王輝。“對不起啊哥,我其實可以去跟警方提供線索,然後早點給你洗清嫌疑……”
“那些都不重要。”王輝不知道爲什麼忽然這樣說。
“爲什麼不重要?”我很是詫異,“死人了,誰有嫌疑不是就應該查誰嗎?”
“我當然也懷疑是霍寒煜派人殺人,但是,這個案子現在牽扯的很多,我想你也明白,你自己就是霍寒煜的不再場證據,所以,很難查,很難指控,但是另一件事,已經引起了有關部門的重視,因爲我王輝是嫌疑人,事情已經被捅到廳裡了,已經不歸地方管了,現在成立了專案小組,都是上頭派來的精英,明白嗎?”
“什麼?”我被說的有些糊塗了。
“就是暫時霍寒煜碰不了,也碰不得。”王輝看似很直白的說,“想必霍寒煜也很有把握,纔會做的,是不是他幕後主使殺人,還是有待考證,驗屍報告我沒有看到。”
“但我們都清楚和他有關,會不會是他故意這樣子,其實跟他就沒關係呢?”我突然好害怕,“事情怎麼會鬧這麼大。”
“霍寒煜,就是要這樣。”王輝深吸了口涼氣,回眸很認真的看着我,“剛好我要去看看死者,應證下我的想法,你一起去吧。”
我有些膽怯,但還是選擇了和王輝一起去,猶豫王輝被停職,又是嫌疑犯之身,不算方便,我們穿着警服,託王輝的一個老部下,才親眼看到屍體。
擺放屍體的房間很冷,只有一臺白炙的燈點燃,四周漆黑黑的。
我跟着王輝走進去,王輝的同事站門口把手。
當我看到那屍首時,差點沒有被屍臭味兒搞吐了,雖然保存得當,但也是死去十多天。還被解剖過,若是不仔細看她的臉,我根本都認不出來。
“孟凡?”
孟凡,是我最初相識的那個姑娘,那個一直喜歡玩藥的姑娘,到現在還沒戒掉……
“到現在,都沒有家屬來領屍體?”我腦子感覺很疼,看着這樣的孟凡,真的受不了,儘管,她不是一個好姑娘,但也擁有過單純的笑容,她也不到三十歲,就這麼沒了,個子高高的,身材也那麼好,不免讓人惋惜……
“還沒。”提到這一點,王輝也顯得有些心沉,看着孟凡,很難受似得。
“跟毒品有關?”我下意識的問着,“跟蒼虎有關係?”不知道爲何,話音落,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