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裡屋,樂逸宸嘴角翹得老高,站在門邊不動,黎昕戳了他手臂一下,嗔怪地道:“怎麼?剛纔摔傻了?”
樂逸宸回神,看黎昕臉上微有汗意,體貼地道:“剛上街出了一身汗,我給你兌熱水你去洗浴。”
黎昕進了浴室,樂逸宸樂了一會,才猛地想起今天是他們的生日,忙對裴氏道:“娘,中午多做一碗壽麪,黎昕也是今天生日。”
裴氏愣了愣,點了點頭。
等黎昕洗浴了出來,也到午飯時間了。一家人圍到八仙桌邊吃飯時,樂逸宸旁若無人地左手拿扇子給黎昕扇風,右手拿筷子給黎昕夾菜夾肉,動作很是熟練。
裴氏呆呆地看着。
“吃啊!大家吃。”黎昕招呼衆人。她沒有什麼不習慣,這事樂逸宸小時做慣了,這裡沒有空調風扇,小時每到夏天,樂逸宸在學堂裡,總是一手給她扇風一手幫她磨墨或者自己寫作業。
樂逸宸甜甜地扇着風,黎昕說他是她娘之外對她最好的人了,他以後還要對她更好。
吃完飯,樂逸宸問黎昕:“要不要泡腳,崴了的腳脖子泡泡涼水消腫。”
“好,不用你扶我回房了,你打了水送到我房間來吧。”黎昕說完,伸了個懶腰,出了堂屋進了自己的房間。
黎昕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木盆,雙腳左躲右閃着,樂逸宸蹲在她腳邊嘰嘰咕咕說着話:“小時候一直幫你洗的,現在怎麼就不行了?”
“逸宸,小時是小時,現在我們都這麼大了。”黎昕哭笑不得道。
“你出去吧。一會我洗完腳再進來。”
樂逸宸不情不願地出去,心頭很是失落。暗道小時哪天不幫黎昕洗腳捏腳揉腳,那時黎昕舒服得哎喲叫,怎麼現在就不要他幫她洗腳了。
把門帶上,樂逸宸站在房門口不離開,約摸一盅茶時間,樂逸宸問:“黎昕,泡好了嗎?”
“好了,進來吧。”
樂逸宸端起木盆走出去,回來後把牀上的牀褥子席子捲起拿開,又招呼黎昕幫着把牀墊擡上牀,然後把黎昕推去椅子上坐下,自已把牀墊擦拭乾淨,很熟練地鋪褥子席子放好枕頭,轉身把黎昕抱上牀,扶着她斜靠着牀頭,拉過一張椅子在牀邊坐下,拿起扇子開始給黎昕扇風。
樂逸宸一意扇風,黎昕舒服地閉上眼恬息。
吃了晚飯,樂逸宸打了大木桶水送進浴室,兌了竈裡的熱水,出來後跟黎昕說:“黎昕,我給你打好熱水放沐浴間了,你去洗浴吧。”
黎昕剛想應好,擡眼看裴氏眼光光看着,突然就覺不好意思,她搖頭道:“我們出去走走。娘,你去洗吧。”
太陽下山了,白晝的悶熱被夜風吹散,天上星星閃爍,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樂逸宸放緩腳步,配合着黎昕緩緩地行走着,他恍忽覺得回到了清河,小時候,他總是算好時間,等黎昕吃了晚飯後,翻過黎家的院牆,把她託上牆,自己翻過去,再把她抱下來,然後兩人沿着清河古樸的青石板路緩緩前行。
“黎昕,後天的比試,你還辦報紙嗎?”樂逸宸問。
“不行了,濟陽的事早就傳遍了,辦報紙啊設賭局什麼的,都不稀奇了,這回肯定很多人做。咱們不做了。”黎昕搖頭,三年過去,濟陽的事早傳遍了,很多事靠的是先機與新奇,很多人搶的吃食,分到口的太少。
“那你不做什麼嗎?全國的武舉齊集,還有下個月的文試,京城裡來的人這麼多,一點銀子不賺嗎?”樂逸宸不解地問。
黎昕本來沒心思在舉子試中再插一腳的,被樂逸宸這一問,又覺得不賺點銀子說不過去,腦筋轉了轉,也沒想出什麼來,想了想道:“先不說這個了,我們去看祝英和閔炎吧。”
祝英見了他們很親熱,跟黎昕說了會兒話後,高興地拉上樂逸宸,二人在閔府練武場演練起來。
樂逸宸最近想着要保護黎昕,勤學苦練,因而拳腳功夫竟是大有長進,祝英連連大叫着,後來閔炎手癢也加入進去,三人混戰起來。
閔府管家過來找閔炎,見他們打得興起,也不便打斷,因而站在黎昕身邊一起觀看。邊看邊讚歎自家小主子:“公子身手越來越好,相貌更是越來越出色,武舉考試還沒開始,這些天求親的貼子收到我手軟了。”
黎昕笑了笑,心道閔炎是生得不錯,要論相貌,祝英與樂逸宸卻是要強過他的,只不過他是尚書之子,又兼經常在京城各家中行走,識得他的人多些,自然求親的也多了。
想到這裡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有什麼模模糊糊浮現。閔管家還在說着什麼,黎昕沒有聽進去了,她略一思想,覺得可行,反正這個時代還沒有人權意識,很多舉子參加考試,不就圖個一舉成名天下聞麼?想來對於有人幫他們宣傳,是不會反對的。大不了先徵求這些舉子的意見。
時間緊迫,黎昕大叫:“閔炎,逸宸,祝英,停,我有話要說。”
黎昕要閔炎幫她把武舉子中相貌武技比較出色又未婚的,明天約到孟氏京都最大的酒樓食通天酒樓聚會,聚餐費用由孟氏酒樓全包了。
“這個不難,我和祝英跟這些舉子多有來往,今晚我就派人去下貼。閔伯,你找丁先生寫好一百份明日食通天酒樓聚會的請柬送來我填寫名字,黎昕,你要約齊這些人做什麼?”
“我要給這些人畫像,然後評選出大耀十大武才子。”
“十大武才子?那文才子呢?不評嗎?下個月就文試恩科,很多文舉人都來了。”祝英問。
“文舉人我也想評比,不過你們不認識吧?不好約人。”黎昕是想一起來的,因爲武舉子評比弄了個開頭,下個月的文舉子就給別人模仿去了不是獨家的了。
閔炎大笑:“我們不認識,你家逸宸認識啊,他跟那些舉人只見了一兩面,那些人對他甚是推崇,你可以讓他出面約。”
黎昕大喜,當下讓閔炎約人,自己拉了樂逸宸告辭回府。出了閔府後沒有直接回家,來到孟家的一家酒樓,讓掌櫃的通知孟仕元到心語軒來見她。
“又找孟仕元做什麼?”樂逸宸酸酸問。
黎昕笑道:“孟家盤子大,要靠孟家才能賺錢。”
黎昕與樂逸宸回到心語軒不久,孟仕元就來了。
黎昕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找幾個畫師,把武技文采出色,相貌生得好又未婚的的武舉人和文舉人畫下畫像,掛在孟氏在京城中的各個酒樓,由衆人投票表決,孟氏擇日面對公衆唱票統計,美其名曰耀暉武星榜耀暉文星榜。
“妙啊!”孟仕元擊掌讚歎。
“妙在哪裡?”雙兒不解地問:“哥,給人畫像不收費的吧?評了出來又沒銀子拿,不是白做無用功嗎?”
“你沒聽你哥說把畫像掛在孟家的酒樓讓人投票嗎?”孟仕元大笑,笑了半天對黎昕說:“黎昕,這次也別拿提成了,算起帳太麻煩,我直接謝你一萬兩銀子吧。”
“好,你送過來吧,我笑納。”黎昕不客氣。頓了一下道:“明天要約武舉人在食通天酒樓聚會,我跟閔炎說了,酒水飯錢全免,請貼發一百個人,來的可能會接近兩百人,你晚上就吩咐下去,準備好,別明天臨時辦起來不周到場面難看。還有,京中繪人物畫比較出色的畫師請上二十個,明天給這些舉人畫像。”
“好。”
“逸宸,文舉人邀約?”黎昕詢問的眼光投向樂逸宸。
“明天我想去食通天看看,請柬今晚我就寫出來,日期約後天吧。後天武舉那邊還輪不到我上場。”
孟仕元興匆匆離去,樂逸宸去給黎昕準備溫水洗浴,雙兒皺着眉頭想了一會,沒想明白,又問黎昕:“哥,不過一個評選,孟氏的酒樓還這免費那免費,能賺什麼銀子?”
黎昕微笑着說:“你沒想明白是正常的,如果你也想明白了的生意,孟仕元就不會做了。雙兒,武星與文星的評選,表面是評才子們,實際是在替京中各家待選夫婿的人家挑夫婿的,這些人家選婿,總不能一次看了就定下來,還要反覆多次地看,還有一些好奇的,這些人會一窩蜂地去孟氏酒樓投票,去酒樓當然得點菜吃飯。跑得多了話說得多了,孟氏酒樓在京城就家喻戶曉了,科舉以後,孟氏酒樓會接着紅火下去,賺的銀子不可估量。”
說白了,就是現代的打廣告。孟仕元經商才能超凡出衆,黎昕一提,即刻明白其中的機遇與商機,這也是黎昕明知自己坐牢與孟氏有關,還堅定地與他合作下去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孟仕元就派人送來銀票,黎昕笑眯眯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