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文,白正清第二子。中科院院士。在華夏物理學領域有很高權威。於中科院旗下一家研究所擔任所長。是白家這個商人世家唯一的學術派。
衆所周知,中科院爲正部級單位。其院長除最新一屆官居正部級之外。往上幾屆全是高配副國級。而中科院院士的行政級別,則是副部級。
當然,行政級別是行政級別,判斷一位官員的權力大小,通常是看黨內職務,就好像同爲副市長,進常委和不進常委,就有天壤之別。而中科院一千多名副部級院士,要個個手裡都有權,恐怕連國務院都管不了…
白子文就是醉心搞科研的院士,享受副部級待遇,卻常年躲在實驗室。除了吃飯休息之外,連所內職工也鮮少見到這位有逆天背景的白所長。
今晚,他在八名學生和下屬的配合下,完成了一項全新的發明。而且實用性很高,一旦投入市場,將會爲國家爲社會創造極大的效益。學生與下屬很興奮,也很驕傲能親自參與這次研究發明。但白子文卻很從容的完成了一切後續工作,脫下實驗服,在文件上籤了字,說道:“和上級聯繫吧。交接問題由李所長負責。”
說罷,他婉拒了同學與部下的邀請,獨自走回了辦公室。
白子文的辦公室不算太大,除了必要的工作設備,竟沒有太多多餘的生活用品。看上去他就像是一個對生活沒有任何要求的苦行僧。簡樸的令人乍舌。
此時已是夜間十二點。忙碌了一整晚的白子文肚子有些飢餓,他婉拒了同學與部下吃宵夜慶功的邀請。獨自在辦公室煮了一碗方便麪。在吃這方面,作爲中科院院士的白子文比絕大多數同僚都艱苦樸質。
煮開了水,白子文將方便麪放進鐵鍋。然後戴上眼鏡,瀏覽一份學生遞交上來的最新研究報告。那是一份關於航空力學的報告,在國內某科學雜誌上發表過,引起業界小範圍討論。而白子文要做的,是找出學生的不足,指出更好的研究方向。
名師出高徒。白子文的學術水平堪稱國內一流,即便在國際上,也擁有較高的聲譽。所以從他手裡出去的學生,基本都出頭了,鮮少敗壞他名聲。
吃着方便麪,看着學生的報告。這一耽擱,就熬到了凌晨一點。面只吃了小半,這份報告上卻寫寫畫畫,留下了近一千字的標註。字跡沉穩有力,是很有功力的楷書。
差不多一點半,白子文將報告放入抽屜。然後收拾餐具,清洗乾淨後,才摘下眼鏡離開研究所。
白子文住的地方是中科院安排的兩室一廳。八十平左右。裝修很老式,地板呈暗紅色,牆壁上的軟裝,也多由實木裝飾。一看就不是年輕人會喜歡的風格。可白子文在這兒卻住了足足十年。在燕京居住的這二十餘年。前十年在沒有榮膺中科院院士之前,他住在宿舍,環境更艱苦。
事實上。作爲華夏白家二少爺,執掌萬億集團的超級豪門之後。白子文就算癱瘓在牀,也能比絕大多數普通人活得更精彩,更豐富。可偏偏,當年他一意孤行前往四九城,當了一名搞科研的科學家。過着二十年如一日的清苦生活。不比鳳鳴山上隱居的大哥白無瑕好多少。如果一定要從他的人生中找出一點引以爲傲的資本,大概也就只剩下他勉強踏進了政界。享受副部級待遇。
說起來,以常規標準來看,副部級擱在古代,基本就是從二品的地位。到地方,而且還是疆域遼闊,經濟實力強勁的地頭,都基本是封疆大吏的級別。可中科院院士又不同於尋常官員那樣執掌實權。資歷高,級別高,卻並沒有匹配的權力。當然,對口學術卻是到了羚羊掛角的高超水平。
如果他是個實權派的副部級大佬,倒也沒人挑毛病。可偏偏是個中科院院士。研究出來的發明,其專利也隸屬國家單位,而不能成爲個人財產,拿死工資福利,沒有所謂的提成——
白子文的現狀,實在談不上令人羨慕。
咚咚。
剛回屋沒幾分鐘,房門忽然被人敲響。
這間屋子極少有客人。爲人毫無趣味,生活寡淡之極的白子文實在沒什麼朋友。更談不上知己。三更半夜有人來找他,基本沒好事。不是借錢就是加班。
而問題是,白子文一個月薪酬勉強過萬,加上他工作優異,屢有新發明。一年下來倒也能到手二十萬。可在他生活的圈子裡,二十萬又能管什麼用?
儘管這筆錢對生活單調的白子文,夠維持五年基本開銷了。
白子文拉開房門,一眼瞧見了站在門外的中年男人。
他身高中等,體型精瘦。但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手工定製西裝。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氣質溫吞。渾身上下都流露出中庸的氣息。
他看了白子文一眼,莞爾一笑:“小白,不請我進屋坐坐?”
白子文沒有拒絕,緩緩讓開了身子。
“家裡沒什麼好招待的。這龍井還是去年一個朋友送的。”白子文端着兩杯熱茶走來,然後坐在了中年男子對面。
客廳不大。沙發卻是真皮的。只是許多地方都出現了龜裂,甚至露出裡面的棉絮。看起來頗有些狼藉。
中年男子——也就是商經天接過茶杯,吹了吹淡綠色的茶葉,抿了一口。然後緩緩放下茶杯,拆開一包煙。
“戒了十幾年。”白子文搖搖頭,雙手捧着茶杯說道。
商經天笑笑,倒也沒勉強白子文。啪嗒點上一支菸,深吸了一口道:“你來燕京的頭三年。我猜你肯定熬不了多久就會回白城。”
“三年後,我猜你不回白城,也會換一份有意思的工作。我記得,你們家在燕京有分公司。也有全資控股的公司。”
“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句。”
商經天直勾勾盯着白子文,一字一頓道:“你玩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