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可不是我家開的，上邊還有殯儀館長和書記呢，這樣，我這邊暫時倒是有些活兒，反正都是爲人服務，你若是能做好的話，就幫着辦辦吧。”調度科長室之中，當着年輕科員的面，姜大志打着官腔道。
看到姜大志從辦公桌上，拿了一張記錄了接屍地點、時間，以及死者姓名和家屬聯繫方式的單子，果凍神色不由一亮，偷偷給林磊一個成了的眼神。
發現自己兒子的小動作，姜大志笑着將記錄單交給了林磊。
“有點兒小活也總比沒有強，謝謝叔了。”林磊笑着點了點頭，並沒有當着男科員的面過多承諾什麼。
“能不能成事，還得看家屬的意願，生與死都是人的必經之路，所以紅白兩事都是市場所需的，尤其是白事，厚葬逝去的人，更是給活着之人表達心意的機會，殯儀館和火葬場雖是服務單位，卻也不能將整個市場都佔了，有些活兒還是得需要外面的服務人員做。”姜大志着重強調服務兩字，似乎是提醒林磊不要將事情幹砸了。
“我會拿捏分寸的。”
拿着單子的林磊，也沒有在科長室多做逗留的意思，很識相退了出去。
“人呢？”
林磊出了調度科長室，發現之前倒在地上的人沒了，笑着對盧強三人問道。
“打跑了。”
盧強的回答極爲簡單，帶給人強勢生猛之感。
“果凍，你爸可以啊，搞不好以後在火葬場會越來越有權。”出了火葬場辦公樓的林磊，笑着對果凍調侃道。
“調度科長可不好乾，有利益的地方，誰都想伸一手，若是讓你幹，你就知道有多難了。”夾克衫青年似乎瞭解一些情況。
“這是一定的，別說是外面想要得利的人，殯儀館和火葬場其他的領導說句話，面子也得給，雖然有了一單活兒，但能不能長久幹下去，卻不太好說。”林磊彈了一下單子發出脆響，感嘆有着試探的意味。
“你還不知足啊，這張單子上，少說也得有二十來個客戶，若是都能做成了，這錢可是不少。”果凍神色一亮道。
“那得看有沒有富人，拉死人什麼的都是小道，想要吃得飽一些，還得做法事才行。”林磊神色精明笑道。
“什麼都得一點一點兒來，走，帶你們去我的壽材鋪看看。”見到林磊打開越野車門，果凍略微興奮道。
“可別想得太好了，他那小鋪面，還沒廁所大呢，說白了就是個擯縫的地兒，不過勝在離火葬場夠近，這主兒也不守鋪，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若是沒有他爹，別說攬活兒，早黃攤子了。”林磊發現之前在調度科長室外面被打的幾個人，正站在遠處瞅着，不由笑着對盧強三人道。
“關鍵不是幹不了別的嗎？若是有能整起能掙錢的買賣，你以爲我想開壽材鋪啊！”果凍的年歲同林磊相當，也是早早輟學那夥的，只不過因爲有點兒營生做，比起同齡人要成熟一些。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一個事兒，咱們那邊的名城火鍋知道吧？兩層樓還帶地下室，前兩天那家店讓我和大峰、大忠砸了，若是能將它攪黃，咱們給地下室盤下來，也能幹一個規模還算不錯的遊戲廳。”林磊一邊開車一邊笑道。
“你想要上賭博機？”
聽出了林磊的意思，果凍雙眼一睜道。
“就憑咱們家那邊的地方，若是能弄一個這東西，一天兩三萬輕鬆拿下。”林磊報出的數額，當真是讓盧強三人極爲驚駭。
“我看行，不過得有人，否則沒幹兩天就得被封。”果凍明顯很是意動。
“那都好說，關鍵是我沒錢，你能不能拿出來點兒？”林磊在火葬場一拐彎兒的壽材鋪停下，燦燦笑語讓果凍忍不住翻白眼。
“開這麼個車，說你沒錢，你這傢伙根本就是空手套嘛！”因爲果凍和林磊關係不錯，說話也不顧忌什麼。
“怎麼的，不讓空手套啊，別老在小錢兒上計較，沒準兒跟哥們折騰一陣子，你都會發得噗嗤噗嗤的。”林磊厚着臉皮笑語，一副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樣子。
“成，都是哥們，你暫時拿不出錢來也不要緊，包括我這個壽材鋪，咱倆都一起幹了，掙錢有你一半。”果凍也知道林磊大錢沒有。
“還得給他們仨在這邊找個住處，這樣接活或者有什麼事，也能方便一些。”林磊對果凍笑了笑，算是道謝。
“房子倒是有，若是不嫌棄的話，能將就將就，不過磊子，咱們這小本買賣，給你這三個朋友多少是多，多少是少啊？”因爲之前看到盧強三人，乾淨利落將堵門口的一夥人放倒，果凍有些拿不準譜。
“暫時定每人一個月五千，都從我那份兒里扣，若是還不夠的話，也由我來填。”林磊從車上下來笑道。
“你都出？不太好吧，要不也別你一個人了，就從咱們倆掙的錢中一起出……”果凍猶豫着說道。
“用不着，我讓盧強他們三個跟着，主要是爲了以後考慮，況且我們本來就沒投入什麼，充其量也就是出出主意和力氣，已經算是佔你的了，放心，情況若是能轉好，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麼，暫時在這邊你先帶帶他們，有活兒就先幹着。”林磊的笑語，似乎是能有一個過度，就算是幫上他忙了。
“你指望不上，估計也只能是我了，不過也好，這活兒一多了，還真是缺人手，本來昨天給你打電話，就是想找你幫我燒金磚去。”夾克衫青年嘀嘀咕咕道。
“幾翻斗車啊？給別人家燒，總是有點兒怪怪的，你隨便在火葬場找一個燒工，給她個二三十塊錢不就完事了嗎？以後這樣的事別找我，還不夠車費的呢。”林磊一臉的不情願。
“關鍵不是我自己沒意思嗎，找個鄉下老太太燒工，還得拉去拉回的，哪管我多出點兒，咱倆喝頓酒也行啊。”果凍給出的理由，當真是讓盧強面色抽搐。
“現在有他們仨，就更不用我了，他叫姜冬，我管他叫果凍，估計他給你們安排的地方，就是他在這邊的臨時狗窩，盧強今天跟我回去，陳吉和祁偉建你們兩個就留在這邊住下，也好先收拾收拾，等明天讓果凍聯繫一個車，給你們搬家，順便辦一下他妹妹住院的事。”林磊安排的過程中，算是給四人作了介紹。
對於果凍的壽材鋪，當真是沒什麼好看的，往裡站三個人都有些擠，就像是林磊所說，比小廁所大不了多少。
“那今天晚上我就帶着陳哥和祁哥幹活了，別說是搬家的車，就是拉死人的車，咱們都有現成的，沒事，都是唬弄人的，只要記住幾套嗑，找適當的時機哼哼一下，再學學畫符什麼的，做法事上手很快！”果凍極有信心的說法，卻讓盧強三人暗暗錯愕。
“至於給死人開光那些活兒，都是一個路子，給你們捋一遍，你們就知道了，像你們這個歲數做，更容易讓人信賴，關鍵就是在於談業務，跟死者家屬接觸，腦子得靈活一些，說白了就是多推薦服務，讓他們多花錢，一趟活兒能出多少，就全看你們會不會說。”果凍靠在壽材店的門邊上，繼續對盧強三人道。
“那也得看辦事兒人家的經濟實力，有錢的多推些服務倒不要緊，若是一般人家，差不多也就行了，否則非得給人嚇跑了不可。”林磊淡淡一笑，將拿到的單子遞給了果凍。
“這要是磊子歲數再大點兒讓他去，估計都能給死人說活了。”果凍雖是開玩笑，卻也算是道出了林磊的長處。
“吃苦應該沒什麼問題，有錢掙晚上就讓他們多幹幾趟，不過這活兒不穩，估計剛剛被收拾的那夥人也不會善罷甘休，你們小心着點兒，果凍帶幾天讓他們三個上手之後，也別帶了，省得惹禍上身，路都指出來了，就讓他們自己鏟。”林磊對盧強三人倒是還算信賴。
“我爸將活兒給你，應該也是讓我少參與。”果凍點了點頭，似乎也想得很明白。
“若是真能在殯儀館和火葬場這兩處地方混起來，能幹的事就多了，到時候底下再帶些人手，光是收提成都有不少錢，咱們不可能將所有的活都搶了，主要能幹活的就你們三個，沒有那麼多時間，也沒有那麼多精力，一味的逞強鬥狠，是掙不着大錢的，得講究方式方法。”林磊略有深意道。
“你是想讓我們籠絡那些人？”
盧強看了看林磊，思量着問道。
“市郊這些人撈偏門的人，有不少生牤子，以後路越來越寬，你們就算再能打，三個人往出站還是太單薄了一些，有事兒的時候吼一嗓子，得能成車成車上人才行，在這邊就當是練練手了，要是真能混明白，掙錢的路子多得是。”林磊腦子裡，有很多的想法。
“今天都見過邢君了吧，知道她年紀輕輕，爲什麼那麼橫嗎？人家是搞地產開發的，黑道白道都有人，就是人家不要的小活能給點兒，都能把咱們養肥了。”面對盧強幾人的目光，林磊咧嘴笑語，一臉輕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