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學兵拿鍬拿鎬集合……”
一大早電鈴聲就在營房響起，因爲沒吹起牀哨的關係，讓四個班都有些混亂。
“不要整理內務了，先拿鍬拿鎬出去。”
對於林磊已經疊好軍大衣，並且將迷彩服穿好，一級士官在屋裡，像兩名有些起不來頗爲慌張的學兵道。
“這才幾點呢，沒到起牀的時間。”
穿上作訓鞋的林磊，打了個哈欠有着明顯的抱怨之意。
儘管兩名同班學兵，昨天被折騰的不輕，林磊卻沒有幫他們起牀穿衣，而是扛着一把鐵鍬一個鎬頭先出了班。
“早上集個合，整整十三分鐘，全員才都出來，特訓營是作戰部隊，如果是打仗的話，一分鐘都能決定你們的生死。”營房門前，整隊結束之後，由女軍官王華進行訓話。
“在以後集合，我要求你們按照緊急集合的標準進行，全連集合三分鐘，全營集合十分鐘，連隊集合超時者，視情況輕則受罰，重則直接淘汰。”女軍官提出的要求，讓林磊都不免暗暗叫苦。
今天一早，林磊是察覺到一級士官起牀，他纔跟着起來的，所以才顯得頗爲輕鬆，這還是在不打揹包的情況下。
“早上先種樹，具體怎麼進行，各班長交代細節，勞動之後再進行早餐。”女軍官說完話之後，則是示意集合在一起的隊伍，由各班長帶開。
林磊簡單觀察了一下，四個班也就剩下了十五六個人，也就是說短短一兩天的功夫，大多數人就都累掛掉了。
“這麼整下去的話，可是真不好弄了！”
林磊暗暗哀嚎，訓練量和活兒都是在明面上擺着的，人越少也就是越累，到後來，得相當於一個人承受好幾個人，乃至一個班的勞動量。
“都使喚過鐵鍬嗎？扶住鍬杆，向下一下一下踩，將鍬尖深入土中，如果遇到石頭之類的阻礙，挖不動的改用鎬刨，直徑三米，深一米的圓坑，挖好了將一棵松樹扛過來種上。”一級士官將林磊三人領到路邊上，示範着動作要領。
“樹種下去能活嗎？”
林磊拿着大鐵鍬下腳去挖，感覺到土裡碎石不少，問出的話讓一級士官翻了個白眼。
“班長，一個班挖機個坑？”
藏區學兵次仁貢木覺得身體痠疼難耐，對一級士官確認道。
“先挖一個吧，這一趟全是咱們的分擔區，每隔十二步挖一個樹坑，這兩天得挖完。”一級士官的迴應，讓次仁貢木和巴根都有些絕望。
“營區的正面嗎？”
林磊按照一級士官所指張望，覺得他說的分擔區，比一條街都遠。
“你們有這個時間抱怨，不如趕緊幹，活是有數的，不會因爲你們抱怨而減少。”一級士官不動手，看着林磊三人幹活。
“還是趕緊分班吧，就三個戰鬥力，這特麼咋幹呢！”林磊雖然小聲嘀咕，卻是開始下鍬幹。
即便林磊體力極好，可是早上沒吃飯就幹活，都有種身體要被掏空了的感覺。
“嘭！嘭！嘭~~~”
鍬挖不動改爲鎬刨，最爲要命的還是冬天剛過，用人力來挖這種樹坑實在是不容易，而且還不是那種土質鬆軟的地。
林磊三人所幹的土裡，除了石頭就是泥，一鎬下去直打火星子，即便刨在泥上，也是ok手勢那麼大一塊。
“這得幹到什麼時候去啊？”
林磊一稿頭刨在泥裡，只覺得黑泥極有粘性和韌性，往出拔鎬都費勁兒。
活兒是有數的，就算有些看不到希望，至少林磊表面上也沒有偷奸耍滑，儘量照顧照顧兩名戰友。
在林磊感覺，今天干是幹不完了，如果說能寄什麼希望，那就只能期待大部隊到來，重新分班逃離營區正面的分擔區，或者班裡再補充上人。
經過昨天的長途跑動，林磊今天只是穿了線衣和迷彩服出來，擔心若是再將秋衣秋褲弄溼，晚上睡覺都沒個穿的。
“估計這也就是個開始吧，難熬和嚴厲的都在後頭呢。”林磊一下一下掄着鎬頭，回頭讓同班兩名學兵將散土散石揚出去，這樣還能提高一些效率。
一大早上幹了半個小時，因爲班裡人少，即便林磊專門掄鎬，三人也才幹出來一個樹坑，趕上倒黴，挖坑的地方，地下泥和石頭特別厚，根本就挖不出土坑。
“去車上扛一棵松樹下來種上，種完了吃飯。”一級士官對於林磊幹活，還是頗爲滿意的。
“轟~~~”
打開解放車的擋箱板，林磊這纔看得真切，車上的松樹是什麼個情況。
一人半高的松樹，算不上巨大，可是卻長得很茂盛，而且根子上甚至帶着一人不能合抱的一整塊大土，用麻繩做了捆綁。
“這是用人挖下來的嗎？”
林磊對一級士官看了一眼，覺得挖松樹這個活兒不簡單。
“這松樹必須得是帶着土的，否則種下更是活不了，想要刨下帶土的一蓬根部捆好，刨的面積就得夠大，刨的也得夠深，這松樹的根雖說比鍬杆稍微細一些，但想將其刨斷，還是挺費勁兒的，而且根還多發散着生長，在山上整下來一棵不容易。”一級士官對林磊三人解釋道。
“今天咱們班上山刨樹，每刨完一棵捆好，由一個人抗下山。”就在林磊暗道不妙的時候，一級士官已經做出了安排。
“連松樹帶土，這一棵不得有兩百斤呢，從山上往山下扛？”看着長得頗爲茂盛的松樹，林磊的面部表情極爲精彩。
“是得扛下來，不能拖，否則土一散就沒用了，咱們班今天人比較少，你們得多出些力才行。”一級士官說的話，讓另外兩名學兵想死的心都有了。
“先把這棵樹種上吧，吃飯再說，要是吃不上飯，就更完蛋了。”林磊的聲音，都透出了哀嚎之感。
“班長，得刨多少棵松樹下來？”
蒙區學兵巴根，忍不住對一級士官問道。
“昨天別人刨了四車下來，每車就算放六棵，你們也不能比別的班少啊！”一級士官煞有介事的說法，讓林磊嚥了口唾液。
“扛就得從山上往下弄二十四棵，這還不算反覆上山和刨的，三個人得幹到什麼時候？”一想到昨天刨樹的班是半夜帶回的，林磊都不免有些絕望。
“先別說幹到什麼時候了，要幹就得趁着天亮，天若是黑了，山上可沒有照明，看都看不清楚，下山的路更是難走，你們自己小心一些吧。”一級士官終於像是找回了場子，對林磊這個兵庀笑道。
刨一個坑，種一棵樹，一大早別說是另外兩名學兵，就連林磊也有些疲憊之意。
到了食堂，伙食倒是挺不錯，三個人吃一個班的早餐，四個菜主食廣夠，小四方的饅頭，林磊自己一個人就幹了十五六個，粥喝了四大碗。
“中午和晚上有飯吃嗎？”
一想到外出幹活，林磊往嘴裡塞着饅頭的同時，對一級士官問道。
“誰給你往山上送飯？怕捱餓你們可以從食堂帶些吃的，在山上餓了的時候，就對付對付吧。”一級士官笑着迴應道。
吃完早飯，林磊連忙弄了個袋子，裝上二十多個饅頭，青菜和不太怕凝的雞肉更是弄了兩小兜。
“你幹什麼呢？”
食堂一名負責做飯的二年兵，看到林磊來到後竈，用大勺子緊着裝菜，沒好氣對他道。
“外出幹活帶飯。”
林磊正愁氣兒沒地方撒，看着二年兵的眼神，好像是他再嗶嗶，就要動手幹他一樣。
“你們覺得是白天回來刨這些樹坑，還是晚上回來刨？”離開食堂回到連隊營房，一級士官對於林磊拿了這麼多飯菜，神色也是不由古怪。
“晚上回來幹吧，我可不想在山裡弄到半夜。”林磊嘴上雖然這麼迴應，心中卻不覺得去山裡刨樹晚上能幹完。
“嘀~~~”
解放車的喇叭聲響起，似乎是對大門口敬禮衛兵的迴應。
“是不是又來人了？”
林磊對一級士官示意，希望能夠給班裡補充一些戰力。
“別惦記了，來人只會由新的班長去帶，回去收拾收拾拿上鍬鎬帶好水壺上車。”一級士官直接滅了林磊的期望。
“當班長是不是不用幹活，你覺得我競選一下班長行不行？”林磊好似異想天開的笑語，讓一級士官面部表情都微微抽搐。
“想競選班長，等你半年學兵期結束時再說吧。”回到班裡，一級士官纔給出了林磊迴應。
“這玩意兒不是能者上庸者下嗎？我比那些班長都強，根本就沒有訓練的必要。”林磊雖然混，可是雙眼中的笑意，卻顯得極爲自信。
同林磊一個新兵連出來的兩名學兵，不由暗歎這個林瘋子又按耐不住了。
“強不是你嘴上說出來的，半年的學兵期，有你表現的機會。”一級士官看了看林磊，倒也沒有表達出不滿。
其實像林磊這樣的銱兵，一級士官是不願意帶的，心中也在想着，什麼時候重新分班，得趕緊將這樣的兵甩出去，以免日後騎虎難下鬧出事情。
“幹什麼啊，這是？”
待到一級士官帶着林磊三個學兵出門的時候，同樣住進了連隊營房的一衆新學兵，看到他們拿鍬拿鎬的情況，已經有人不明所以笑問。
“還真有軍官學兵，不過沒用，估計今天就得拉。”林磊看着一衆新學兵中的兩名軍官，大刺刺笑語道。
“說什麼呢？”
聽到了林磊的說法，一名一槓二的軍官，當場就怒了。
“都給我老實點兒，瑪勒戈壁的。”
一名帶隊的三級士官咆哮罵語，很快就將軍官學兵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