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休所的管理竈之中，林磊坐在飯桌前，眼看着熱騰騰的牛肉拉麪上來，並沒有馬上動筷子。
錦繡系的多數主管和高管，都已經被打發離開。
“曾幾何時，當真是沒想過，吃一碗熱湯麪這麼困難！”林磊笑着感嘆道。
“趕緊吃吧，食物咱們非常多，你想吃多少都行。”儘管林磊還沒有提，從雲省歷時將近兩年回來的過程中都經歷了什麼，但單鑫桐卻能意識到不容易。
“開飯。”
林磊對另外一張桌的曲婷幾女知會一聲，帶頭開始吃飯。
相對而言，曲婷五女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心緒，即使回來看到錦繡系在冰城的家業得以穩住，也並沒有讓外人發現什麼情緒波瀾。
“現在已經是聖元一年的十月份了，過了十二月份，就是聖元二年，爲了方便計算時間，咱們這邊也是用這個紀年法。”單鑫桐對林磊提醒道。
“無妨，只要能算準時間就行，出現這麼大的災劫，本來就應該重新紀年，況且現在時代也不同了。”林磊一邊吃着辣湯拉麪，一邊笑着認可道。
“接下來的事，還是讓李冰大總跟你說吧。”因爲錦繡繫有太多的事，食堂也不是就單鑫桐一個人，她則是沒有同林磊一直聊下去。
“氣候變化之後，貨幣體制就崩潰了，錦繡系的資金，已經完全的說不準，固定資產的統計，也缺少一個標準，能夠守住這份家業，更多是靠打打殺殺的拼搏。”李冰擔心着言語道。
“回來的過程中，我也切身感受到了，目前交易的方式，比起古代的時候還古老，多是以物易物，經濟和商業大幅倒退，這麼下去恐怕是不行！”林磊神色還算是平靜。
“接下來要怎麼辦呢，如果按照這個狀態持續下去，恐怕咱們也是難以支撐。”李冰有些擔心道。
“知道古代統計資本的最重要兩個項目是什麼嗎？”林磊笑看了李冰一眼。
“應該是錢、糧吧？”
李冰瞅了瞅其她人之後，給出了林磊答覆。
“糧的統計倒是不難，最重要的還是錢，以物易物不是不可以，但如果沒有貨幣體系，生產經營則是要大打折扣，也很難促進交易的繁榮，既然這邊的貨幣體制尚沒有建立，咱們就幫着建立一個貨幣體系，這首先要有鋼鐵廠才行，不能做紙幣，而是要鑄鐵幣、銅幣、銀幣和金幣，在亂世之中，金屬錢幣纔是硬通貨，不要想的特別多，咱們所鑄的錢幣，能在北方三省進行流通交易就好。”林磊對李冰指示道。
“咱們倒是有大鋼廠，可是不在市裡，而是在阿山那邊，即便是用馬車，來來回回也是相當的不容易，以現在的條件，想要在市裡面建鋼鐵廠，至少目前看是不可能的。”李冰對於錦繡系所掌握的資產，倒是很仔細。
“得克服一切困難才行，聽沒聽說過，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逢山開道遇水搭橋，就算是硬生生的蹚，也要蹚出路來，這不僅僅限於鑄幣，況且阿山市也沒什麼不好，那邊山多地廣，若是能夠好好經營，可以爲咱們的後勤，提供很多的保障。”林磊略有深意笑道。
“阿山那邊還行，張淼家中本來就在那邊有勢力，再加上咱們的人一過去，很快就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局面，不過說到錢，糧也是個問題，咱們錦繡系是沒有耕地的，而有耕地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會將地給咱們，每每都是發生衝突搶來的，哪怕是暫時壓制住了，長久以往也是個隱患，咱們不能一直當壞人把所有人都殺了，但是想要維繫一方勢力，咱們還需要搶，需要耕地提供糧食。”李冰說到後來，顯得很是掙扎。
“在動亂期中，肯定是會特別的痛，既然想要打造一方勢力，展示一些勢力也無妨，但是還要有手段並用，一直那麼殘暴肯定是不行，能控制的地域，咱們要派人走訪，耕地該收還是要收的，能主動交出來的，就效仿古代聘做長工，如果經過和談收不到，咱們就直接將土地分發下去，搞一個耕地重分會什麼的，現在吃不上飯的人，比起有耕地的人，恐怕多了不止百倍，咱們不一定非要親自動手，以人治人應該是一個比較好的方法。”林磊笑着對李冰道。
“老闆所謂的重新分發耕地，能不能說得詳細一點兒？”李冰雖然明白了林磊一些意思，卻不是十分確定。
“非常簡單，在亂世之中，槍桿子就是所謂的話語權，舉一個例子，我有槍桿子，你是地主，我要徵你的土地你不給，我不用直接去殺你，單鑫桐現在沒地吃不上飯，可能還比你有些能力，我名義上把土地分配給她，並且支持她，讓她去管你要地，這麼做就形成了一個利益再分配，因爲她必定是要認可了我提出的條件，我纔會支持她，既可以將她綁上我的戰車，也能讓她還利於我，形成初步的服從意識，至於她怎麼處理你，那就看她的本事了，如果她不行的話，我還可以找另一個人，早晚你會堅持不住的。”林磊對李冰解釋的還算詳細。
李冰下意識嚥了口津液，只覺得林磊的說法太過可怕了，這一年多來困擾錦繡系的問題，在他說來，那都不是事兒了。
“農田耕地必須得抓到咱們手裡，現在只能聘長工，年年咱們都得收租子才行，定量交錢或者交糧，這纔是長治久安的制度，至於是不是免租子，或者賞賜土地，那以後得看咱們的心情，拿到了封賞還得謝着恩呢，以往的皇權治理，並非是一無是處的，什麼時候說什麼話，現在這個倒退的新時代，那些現代的治理並不實用，反而是古人的思維和想法，比較符合現如今的境況。”林磊微微一笑，捋順着關係道。
“那我就找農業這方面的專家探討一下，推進這件事了。”李冰倒是知道，亂世之中求生存，免不了一些鐵血手段才能立足。
“用不着有心理負擔，放手去做就可以，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是王權控制土地，民想隨便佔地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沒災變之前，你隨便去佔個房子佔塊地行嗎？不抓你啊，不過現在是沒有那麼多牢房，抓那麼多犯人供飯都供不起，在早古時候說亂世用重典，這樣反而能安民心平動盪，有謀反的不服從管理的，該爲奴的爲奴，該殺就殺，但也不能光是壓榨，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講究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平動亂之後，咱們還要還利於民，爲老百姓造福纔可能開啓太平盛世，這就像一個現代國家一樣，雖然收各種的稅，但也會有基礎設施建設，提高居民生活水平，咱們解決土地問題的同時，也要多打井，農田灌溉的水利建設方面，也要多想想辦法設計修築。”林磊的說法，讓食堂衆人的神色，或多或少都有着訝異。
“北方三省雖趕不上南方一些地方，一年能種兩波地，但以前也是國內有名的大糧倉，只要基本生活能夠得以保障，在咱們的治理之下，這邊的亂象應該能慢慢好轉。”林磊繼續對李冰道。
“老闆要用奴隸的制度嗎？”
李冰小聲對林磊詢問，感覺他的思路有夠奔放。
“奴隸適用於現在饑荒和戰亂的情況，眼下是開荒，好多事情都要做，不用奴隸怎麼整？”林磊將麪湯喝盡，玩味對李冰道。
“早晚都得做，晚做不如早做，趁着混亂，快刀斬亂麻倒也未嘗不可。”李冰點了點頭，同意了林磊的思路。
“電力真的不能恢復了嗎，整體的環境有沒有可能再度恢復如初啊，做得太過，若是那樣的話，咱們可就騎虎難下了！”單鑫桐反倒有一定的顧慮。
“其實對於總體環境的後續變化，我也不太確定，可能得需要論證，但你知道什麼是梟雄嗎？想要爭霸天下，首先得有爭霸天下的決心與勇氣，古時候那些爭霸天下的人，如果都是畏首畏尾，根本就不可能開創局面，歷朝歷代有人成功了，也有很多失敗者，但這並不能阻擋前仆後繼想要奪取天下之人的腳步，敢於面對驚濤駭浪搏擊的，這纔是強者，哪怕失敗了，又能怎麼樣啊，在這一場災劫之中，看似難以動搖的資本王朝都沉沒了，到了現在，難道還怕失去什麼嗎？總體的環境若是得不到改變，不能殺出一條血路，那纔是死路一條，現在是什麼態勢，相信你們也應該清楚，你不殺別人，別人就要殺你，殺出重圍，咱們大家都能有好日子，什麼都不做那就是等死。”林磊嘴角上翹，流露出些許野心。
“老闆，你有沒有想過建立王朝，既然時代倒退了，咱們按照古時候的君主集權制走，倒不如率先將窗戶紙捅破……”沒等李冰將話說完，就已經被林磊打斷。
“暫時不要，現在還不是一個好時機，錦繡自衛隊的形態就很好，在軍閥和各方勢力混戰的情況下，要靜觀其變，名義上不能那麼露骨，等過些年人們漸漸適應了環境之後，一些事情才能順理成章，咱們在自己的領地之內，潛移默化的改善人文和生活就可以了。”林磊搖了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