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順着常輕舞的視線,也落在了飯盒上面。
她的面色微微一變,有些尷尬地看着站在眼前的常輕舞,握緊飯盒的手,不由得更加用力,似乎是擔心飯盒一不小心會滑落般。
常輕舞看着她,臉上露出微微一笑,對梅清說道:“梅記者,你怎麼來了?”
要是她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是上班日,報社都是這麼清閒的嗎?上班時間也可以出來送飯?
梅清聞到了空氣中的香味,看來已經有人比自己更先一步給江宇送飯了。
“嗯,我……我是來看小然的,順便過來看看江院長。”梅清說着,一邊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
裡面正在吃飯的江宇,聽到梅清的聲音,放下筷子走了出來,一見確實是梅清,笑着說道:“你怎麼來了?”
梅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看着站在一起,顯得郎才女貌的江宇和常輕舞,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的苦澀。
她還以爲……
“我過來看小然,本來想來向問問江院長小然的情況的,沒有想到,江院長你在吃飯,那我一會讓再來打擾你好了。”
說着,梅清就要走。
江宇笑道:“你等等吧,我馬上就吃完飯了,吃完飯之後,我帶你一起去吧。”
畢竟,梅清對這裡不是很熟悉。
要是她自己一個人去的話,有可能會找不到。
常輕舞也說道:“是呀,梅記者,你就在這裡等一會兒吧。”
說着,常輕舞回頭看了一眼江宇的飯菜,還真的只有幾口,他就吃完了。
梅清見兩個人都在挽留自己,要是她在堅持要走的話,非逼着江宇現在放下碗筷,追着她一起去戒毒中心不可。
所以,爲了江宇的生命健康,梅清還是打算站在門口等着江宇。
常輕舞見梅清站在門口的地方,連忙熱情的說道:“梅記者,你進來坐會吧。”
梅清原本想要搖搖頭,因爲她覺得這個房子就像是有一道天然的屏障般,徹底地將她和江宇常輕舞隔開,她就像是一個局外人般,根本就融不進兩個人裡面去。
但是想了想,爲了禮貌,爲了不讓常輕舞看出什麼也好,梅清最後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可是一走進去,梅清就覺得呼吸變得困難,明明江宇只是坐在那裡吃飯,心滿意足的樣子,常輕舞則給她倒水,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的交集,但是卻還是給她一種窒息的感覺。
好在這個時候,江宇已經站起來了,對梅清說道:“走吧。”
梅清嗯了一聲,率先走了出去,一走出那扇門,頓時覺得呼吸都順暢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往戒毒中心走去。
常輕舞看着兩個的背影,視線落在梅清手裡拎着的飯盒上,無奈地嘆息一聲,把東西收拾收拾,打算打道回府。
兩個人一起到了小然的病房。
江宇指着躺在牀上的小然,說道:“嗯,這就是小然。”
梅清順着江宇的視線落在小然身上,看着此時此刻的小然,心中一驚,差點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小然。
跟幾天前比較,小然似乎更加憔悴了,而且整個人呆呆的,就像是靈魂已經被抽走了般,呆滯地看着天花板,聽到有人來了,也只會訥訥地轉過腦袋,呆呆地看着來人。
好像是根本就不認識人一樣。
她的嘴脣動了兩下,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梅清愣愣地看着小然,要是說不失望,是根本不可能的,之前聽說過太多江宇妙手回春的故事,此刻看到小然並沒有好轉,梅清覺得……
她還以爲,只要是病人到了江宇的手裡,就一定可以治好的,原來醫生也有沒有辦法的時候。
“江院長,我看小然的情況好像是越來越嚴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其實是她看錯了,小然的情況已經好轉了?
只是因爲她很久沒有看見小然,所以覺得小然的情況變差了。
江宇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小然,目前還沒有最有效的方法控制毒癮的發作,所以江宇只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鎮定劑,在患者毒癮發作的時候 使用,但是就像胡天德說的那樣,鎮定劑確實有效果,打進去之後,患者確實是安靜了,但是毒癮發作的時間卻越來越短。
這種新型的毒品,在國內甚至是在國外,都沒有出現過,現在江宇雖然有這種毒品的成分,卻根本就沒有辦法找到治療的方法。
以前的病例,都是有前人行醫治病的經驗,他之所以可以成功,也是因爲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看這個世界。
而這一次,已經沒有前人的經驗可以給他參考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摸着石頭過河,現在只能靠自己的經驗,靠自己所學的知識,來確定最後的解藥。
可是,在沒有太多的實驗數據面前,所謂的知識和經驗都是紙上談兵。
根據警方反饋回來的情況,在地下室解決回來的女孩子,都是剛剛染上毒癮的,大部分只注射了一針,只有小部分是注射了三針,根據江宇的觀察,杜生禮的胳膊上也有三個針眼,也就是說,杜生禮也是打了三針。
他檢測過杜生禮的大腦皮層的反應能力,卻是跟一針兩針的差別是很大的,也就是說,第三針是最關鍵的。
而小然是隻注射了一針,但是因爲一直找不到解決的方法,所以纔會每況日下。
也就是說,他現在手上有三個樣本,一個是杜生禮,一個是小然,還有一個周全。
周全是郭林派過來的,罪有應得,就算是作爲實驗的樣本,也是因爲他吸毒製毒,算是報應。
但是小然和杜生禮……
小然只是一個普通公民而已,要求她成爲實驗的樣本,江宇一個醫生,自然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患者不受到傷害,但是在實驗的過程,尤其是這種沒有前車之鑑的情況下……
定然是有風險的。
江宇想了想,還是開口問梅清:“那個……小然的父母在龍江市嗎?”
梅清一愣,搖搖頭說不知道。
她和小然認識,完全是因爲主編安娜的關係,所以對於小然家裡的關係,她也不是很清楚。
“爲什麼忽然問這個?嗯,好像只有主編知道吧?要不要我給主編打個電話問問?”
雖然不知道江宇爲什麼這麼問,但是既然江宇問了,梅清就會竭盡全力的幫助江宇,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江宇笑道:“不用這麼着急吧?
話還沒有說完,梅清卻已經拿起手機給安娜打電話。
從安娜口中梅清得知,小然的父母在前段時間在一場車禍之中喪生了,所以這次小然遇到事情,纔會找安娜。
梅清將這件事告訴了江宇,江宇一聽小然的父母已經喪生了,眉頭微微一皺。
梅清有些擔憂地看着江宇:“江院長,怎麼了?”
江宇回過神,看向梅清,問道:“小然和你們的主編關係很好?”
“是呀,主編說過,他們的關係就像是親姐妹一樣。”
“親姐妹?那要是有事,可以找她嗎?”江宇嚴肅地問道,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了,一直沒有開口問,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他猶豫了。
哪怕是殘忍的事情,他也要去做。
這不就是醫生的天職嗎?除了救人治病,還要告訴家屬,病人的死訊……
這些都是一個醫生所需要經歷的,無論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都要告訴家屬。
所以,殘忍的消息,也不另外。
梅清不解地看着江宇。
江宇鄭重其事地看着梅清,說道:“梅記者,可以麻煩你幫我轉告一件事嗎?”
梅清看着江宇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可以,您說。”
雖然不知道江宇要說什麼,但是梅清的身體比意識更早一步地答應了江宇的要求。
江宇說道:“她吸食的是一種新型毒品,這種毒品在全世界都找不到,所以我手上沒有任何的案例,我想……不知道小然和她的家屬願不願意,參與我的實驗。”
聽到實驗兩個字,梅清下意識地浮現出不好的感覺。
但是對江宇的信任還是讓她忍不住問出:“沒有什麼危險的,對吧?”
江宇看着梅清的眼睛,不想欺騙她:“我沒有十成的把握。”
醫生不是神仙,就算是再厲害的醫生,也不敢說自己什麼都可以治療,尤其是這種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東西。
梅清看着江宇,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一定要這樣做嗎?”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江宇無奈地嘆息一聲:“被警方抓到的那些人,都問過了,不願意,所以我想問問小然的父母。”
江宇其實沒有抱任何的希望,只是覺得試一試,有種死馬當活馬醫的感覺。
杜生禮那邊,他更是說也不敢去說,聽說杜生禮是家裡的獨生子,杜省長只剩下這麼一個兒子。
不管是杜生禮還是小然,都是爸媽手上的掌上明珠,就算是那些被迫吸毒被抓的姑娘,也是爸媽手上的掌上明珠。
所以,他只是說出來而已,他們答不答應,都沒有問題。
梅清看着江宇,腦子亂哄哄的,她說:“我跟小然道個別。”
說着飛也似地跑進小然的病房裡,剛走進去,就發現躺在病牀上的小然像是個瘋子般,衝了過來,一把咬住她的手臂:“啊!我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