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他忽然擡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放在桌面的葡萄扔向劉振東,說道,“吃個水果吧,不然玷污了常老的茶具。”
劉振東面色如常,說道:“江院長,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江宇冷笑一聲:“你現在將我的朋友關押起來了,你覺得我要對你擺出什麼樣的待客之道?”
劉振東哈哈大笑,說道:“很多人都跟我說,你和劉局長關係不錯,現在看來,何止是關係不錯,是親如兄弟。今天晚上,我來的不是時候。”說完,站起身子,拱手要走。
江宇也不攔,站了起來,說道:“你來找我,不會就是來說這幾句話就走了吧?”
劉振東回頭看了一眼江宇,說道:“我本來確實有事要跟江院長說的,但是江院長似乎不願意跟我談,所以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走了。”
說完,劉振東有些生氣地走了出去。
江宇看着劉振東的背影,也沒有追出去,只是轉身走向書房。
常輕舞正在和常老說劉振東這件事,見到江宇進來,有些詫異地看着江宇,問道:“他走了?”
不是說要找江宇嗎?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江宇點點頭,說道:“走了。”
常輕舞詫異地看着江宇:“……”
常老看着江宇和常輕舞,眼皮微微下垂,片刻之後擡起眼眸,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般,對江宇說道:“小江,快快快,繼續下棋。”
江宇點點頭,收拾好棋盤,跟常老繼續下棋。
常輕舞覺得怪怪的,但是看兩個人下起棋,也不再打擾兩個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常老一邊擺棋,一邊說道:“小江,這下棋呢,也講究兵法,我想問你,三十六計裡面你最喜歡那一計?”
江宇笑道:“三十六計,我最喜歡走爲上策這一招吧。”
他只是開玩笑,而且也知道常老不是隨便問的,而是有意這麼問的。
果然,常老說道:“是嗎?我還以爲你會最不喜歡這一招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事情也不可以看表面。”
好吧。江宇就知道,剛纔他和劉振東見面的事情,這麼快就結束了,爺爺心中肯定有所疑惑,但是他不會直接問到底是怎麼回事,而是會通過旁敲側擊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嗯,是的,爺爺,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就像我覺得你可能會喜歡暗度陳倉這一招,但是說不定你根本就不喜歡呢。”
常老一聽江宇的話,就明白了,江宇這意思就是在說,這件事不像是表面上看的那樣。
“沒錯,所以你現在要給我注意了……”常老拿起一個棋子,放下,話題再一次轉到了下棋上。
……
別墅。
“陳先生。”
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陳深,前來報道的人,身子瑟瑟發抖。
“廢物!”老孫看陳深始終不說話,直接罵道,“這麼大的一個人都沒有辦法看好,要你們有何用?”
那人擡起頭,還想要辯解幾句,卻被老孫一個凌厲的眼神瞪得沒有辦法再說話,只能再一次低下頭。
始終沉默的陳深,並沒有因爲老孫的話,臉上有任何的變化,他悠悠地看着前方,目光微微一凝,似乎在凝聚力量般。
最後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上。
看到杯子完好無損地放在桌面上,來報告事件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幸好陳總沒有發脾氣,要是發脾氣的話,他要被送出去喂狗。
陳深慢慢地擡起頭,看向通報的人,問道:“趙大海跑了?”
雖然陳深並沒有處置他,他也鬆了一口氣,但是此刻面對陳深,他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是……是的……”
在鄉下,是他跟在趙大海的身邊,說是跟在趙大海的身邊,其實就是監視趙大海的衣食住行,趙大海也不是傻的,漸漸地也感覺出來,他是去監視他的。
所以今天早上,趙大海藉故把他支開,因爲趙大海一直都沒有表現出要逃跑的跡象,所以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便出去給趙大海買東西。
沒有想到回來之後,卻發現趙大海不見了。
他當時就嚇傻了,連忙讓去找趙大海,卻發現根本就沒有趙大海的身影,也就是說,趙大海逃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嚇得差點句尿褲子了,也知道要是回來稟報的話,陳深肯定會將他拉去喂狗的。所以他根本就不敢回來報告,但是一想到要是自己沒有回來報告,也跟着趙大海一起逃,下場只會比喂狗更可怕,嚇得他一個哆嗦,一咬牙,乾脆跑回來報信。
橫豎是一死,要跑的話他手裡也沒有多少錢,根本就跑不遠。
“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說吧?”這趙大海前段時間好好的,怎麼說跑就跑呢。
監視趙大海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要是他知道趙大海存了逃跑的心,肯定是不會隨隨便便就被趙大海拿了一個理由就支開的。
而且,這些日子以來趙大海是真的完完全全沒有逃走的意思,完全沉醉其中,每天只要有毒品供着,一天就過去了。
他是真的沒有看出來趙大海想逃。
再說了,趙大海也不是那種可以藏得這麼深的人,要是他想逃的話,肯定是會露出馬腳的,可是沒有呀。
什麼都沒有,就像是六月的雨天,說來就來,沒有任何的徵兆。
“屬下……屬下不知道,前幾天還好好的,也沒有說什麼走的話,今天……今天忽然……忽然就跑了……”
他不敢說是因爲自己的疏忽,才導致趙大海走的,只能隱藏起自己被支走的事情。
孰料,陳深一針見血地問道:“沒人接應的話,他是怎麼從你的眼皮底下跑走的?”
一句話,說得口吻跟剛纔還是一樣,可是他已經被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陳先生,我……我真的不知道趙大海要跑,要是我知道的話,我就不會……不會被他三言兩語,輕而易舉地支開了……”
陳深聽到這裡,目光陡然之間變得凌厲,直直地射在此人的身上,似乎要將他的臉孔射得千瘡萬孔般。
“你被支開了……也就是說,你離開了他的身邊……”
監視趙大海的人聽到這幾個字眼,簡直像是聽到了惡魔索命的聲音般,嚇得一哆嗦,忽然覺得襠部一熱,低下頭,才發現……
陳深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男子,目光凌厲如同刀刃,脣角掛着一抹平淡的笑容。
老孫一看這個情形,皺起眉頭。
“先生,要不要我……”
讓人將他拖出去處理了……
老孫是想要表達這個意思,但是他還沒有說完,陳深就擡起手,緩緩地問道:“那我問你,你還知道什麼,比如,到底是誰在接應他,還有這幾天又有誰去見了他?”
監視趙大海的人對趙大海這段時間的事情非常清楚,所以對於這個問題他是最有說話權利的,但是此刻的他,早已經在驚嚇之間嚇破了膽子,說話變得哆哆嗦嗦的。
“我……我不知道接應他的人是誰……”眼看着陳深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此人立刻大聲喊道,“但是……但是我知道,我知道這些天都有誰去見他!”
這個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因爲只要來見趙大海的人,他都會登記一遍的。
陳深的目光變得柔和幾分,但是那肥碩的身子裡散發出來的還是可怕的氣息。
“你說。”
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誰會去見趙大海,都說在患難時候才最能看出來是誰對你是真心,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對趙大海纔是真心的。
不過,他不需要這樣的機會,看看誰對他是真心的,一方面,他這輩子都不會讓自己陷入到窘境之中,另外一方面,他也不需要等到患難之際,才能知道誰纔是真正的朋友。
曲高和寡。
陳深揚起層層疊疊的下巴,目光直視對方。
“我……有一個叫做宋海峰的……”他努力的回憶,因爲這件事事關生死,所以大腦反而更加清楚了,“這個人是給趙大海送貨的,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人來看過趙大海了,所以我懷疑這個宋海峰就是趙大海的外應。”
“宋海峰?”陳深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他看了一眼老孫,意思是讓老孫記下這個人的名字。
老孫點點頭,表示已經記下了。
陳深轉過頭,繼續問此人:“還有嗎?”
他搖搖頭,說道:“沒有了……”
他已經仔細回憶了好幾遍之後,才發現還真的是這樣,只有宋海峰一個人看過他,這麼想來,這個趙大海也真的可憐,風光的時候,人人都喊他海哥,現在落魄了,別說搭理他,估計能記住他的人,也沒有。
哎。
真是可憐呀……
“沒有了,好。”陳深緩緩地起身,對老孫說道,“那幾條狗都餓瘋了吧,也好久沒有沾人腥味了,給我送下去!”
這人上一秒還在感慨趙大海可憐,然而此刻,卻還沒來得及感慨自己的身世,就被這個大漢手腳麻利地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