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鄭老二的吩咐,其他人不敢說什麼,只好按照鄭老二說的,把這三個人先拖了下去。
江宇也不上前阻攔。
因爲他心裡明白,這些人不會對楊文誌等人怎麼樣?
見鄭老二要走人,江宇忽然攔住他說道:“等等,對於我的安排,你們沒有問題吧?”
鄭老二看了一眼鄭波,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沒有問題。”
見他說沒有問題,江宇說道:“那好,你們沒有問題的話,那我可就有問題了。”
衆人臉色微微一變,靜靜的站在原地看着江宇。
“死在棺材裡面的人到底是誰?”
通過指紋對比和DNA檢測,鄭陽並沒有死。在棺材裡的人是另外一個人,那既然是這樣,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一個和鄭陽擁有同樣DNA,但是不同指紋的人,到底是誰?
鄭波和鄭老二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極爲難看,即便是其他人臉上也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而且每個人的眼裡,都有躲避的神色。
似乎根本就不願意提起這個人。
江宇不再繼續打啞謎,直接說道:“我剛從法醫部回來,經過法醫鑑定,死者跟鄭陽是兩個人,而且,從種種跡象表明,兩人之間的關係很有可能是同卵雙胞胎。也就是說,死者跟鄭陽是雙胞胎關係,是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在陡然之間變得極爲犀利,就像是劃破了蒼穹的雄鷹般。
然而所有人還是三緘其口,無措的看着地面,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江宇的臉色一變,厲聲說道:“都到這一步了,難道你們還不打算說出死者的真實身份嗎?”
質問聲一落,屋子裡還是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低下頭,避開江宇的視線。
就像是鴕鳥在找洞般。
鄭老二的目光也看向別處,不與江宇的視線對上。
江宇只好把目光落在鄭波身上:“鄭波,你是村長,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被點名的鄭波頗爲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向鄭老二,說道:“老二,既然江副縣長已經答應我們,會幫我們討回公道,我們還是告訴江副縣長……”
後面的話,鄭波沒有說完,而是看着鄭老二,似乎正在等着鄭老二的迴應
真是古怪,明明鄭波纔是村長,但是看他們行事,好像鄭波是聽命於鄭老二的。
箇中原因,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江宇的視線順着鄭波落在了鄭老二的身上,目不轉睛地盯着鄭老二。
鄭老二大概是感受到了江宇灼熱的目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說吧,反正這件事已經被江副縣長識破了,我們也沒必要再瞞着了。”
鄭波得到這個答案,這纔回頭看向江宇說道:“江副縣長,你沒有猜錯。鄭陽的的確確有一個雙胞胎哥哥,但是,就在前幾天,這個孩子溺水身亡了。被發現的時候,就是那天早上。”
鄭波頓了頓,說道:“除了說死者是鄭陽,我們撒謊了,其他的……都沒有撒謊……”
“於是你們靈機一動,聯合全村上下,講了一個被關在派出所的孩子但是卻死在自家魚塘的故事,目的就是把我引到這裡來是嗎?”
江宇微微皺起眉頭,目光就像是探照燈般落在鄭波身上,讓鄭波一句假話都不敢說,全盤托出。
“是的,我們打算編一個水鬼的故事,引起您的重視,但是沒有想到竟然被您一眼就看穿了。”
鄉下人迷信,逢年過節拜神,於是對於他們來說,江宇要是親眼看到水鬼出面的畫面,一定會相信這個地方真的有水鬼作祟。
而一直的根源都是因爲他們用了不好的魚苗。
江宇聽完他們說完前因後果,問道:“那鄭陽的哥哥,是真的因爲溺水身亡的嗎?沒有其他隱情?”
提到鄭陽的哥哥,鄭波和鄭老二等人都沉默了。
其實,他們也沒有想到鄭波的哥哥竟然會掉進魚塘裡死了。
本來他們還挺傷心的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鄭老二接到鄭波的電話,說是新上任的副縣長,覺得是水質出了問題,所以派了兩位水質專家下來。
然後又說,鄭陽打碎了縣委辦公室的玻璃,被派出所拘留了。
聽到這兩件事,鄭老二勃然大怒,覺得縣裡面根本就不重視,或者說完全就是在偏袒商家,於是,鄭老二就想了這麼一個辦法,編造謊言,說死的人是鄭陽,而且警告村裡面的人不準把鄭陽還有個雙胞胎哥哥的事情說出去。
村裡人因爲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做,倒也十分配合,無論誰問起,都說沒有哥哥也沒有弟弟。
見衆人不說話,江宇揮揮手說道:“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條人命,既然法醫和警察已經介入了,那就讓他們去查,不過那兩名警察,我勸你們還是放了,一旦派出所要是找起來的話,事情就鬧大了,到時候你們再想要收場可就難了。”
聽到江宇說的這些話,衆人都有些怔愣的看着他。
老實說,他們又是威脅又是綁架的,如果江宇直接叫來警察,那他們這些人今天晚上,不……是以後估計都得吃牢飯。
可是,到了這個地步,江宇還是從他們的角度出發想問題,絲毫沒有指責他們的意思,讓他們覺得……很不好意思。
鄭老二的語氣也鬆了幾分:“放了他們可以,但是他們要是出去亂說呢。”
江宇擺擺手:“這麼說吧,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但是我也不想跟你們玩什麼彎彎繞繞的,我現在只想儘快處理魚塘事件,這兩個人我會讓他們出去不要亂說話。”
“那要是他們不聽呢?”
“你放心,現在爲了處理這件事,爲了讓你們放心的讓我處理這件事,我絕對不會讓他們說出去的。”
鄭老二想了想,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道:“好,不過不是現在,還是等明天檢查完水質之後再說。”
江宇點了一下頭:“沒問題。”
兩人總算是洽談完畢,鄭老二回家,其他人也把三人關了起來,繼續看守。
送走了這些人,鄭波連忙對江宇說道:“江副縣長,你還沒吃飯吧?到我家裡吃飯吧?”
江宇點點頭,忙活了一天,他也沒有吃飯。
於是跟着鄭波到了鄭家。
到了鄭波家裡,其他人已經吃完飯,聽說是江副縣長親自來吃飯,立刻,又起了竈臺。
江宇連忙說道:“不用不用,熱點剩菜就可以了。”
“那怎麼行?”鄭波拉着江宇到客廳坐下,“您一年也來不了幾回,肯定要用最好的菜招呼你,不過,今年也沒養活幾條魚,真是可惜了。”
如果是收穫季節的話,現在還能上幾條鮮美的魚。
他們村子裡面養的魚,非常的肥美,幾乎不需要加什麼佐料,隨便一蒸,美味四溢,飄香十里。
可是現在,卻再也沒有機會吃到這麼美味的魚了。
江宇對鄭波說道:“明年我一定可以吃到的。”
說完他自信的坐下。
鄭波聽到這句話,臉上也露出笑意,倒不是拍馬屁,而是真心實意的希望:“嗯,明年我們一定可以養出魚。”
就在這個時候,鄭波的媳婦端上兩碟飯菜,說道:“江副縣長,粗茶淡飯,讓您見笑了。”
鄭波媳婦長得溫婉秀麗,說話輕聲細語的,不說是大家風範,但一看也是個讀書人,不像是其他農村婦女,高聲嗓門,說話風風火火的。
“不,是我麻煩你們了,謝謝你們。”江宇客氣的說道,然後低下頭開始吃飯。
鄭波媳婦看到這一幕,對鄭波說道:“那我先進去了。”
說完,走進主臥。
江宇本意是調侃,於是說道:“怎麼?媳婦長得這麼漂亮,平時都不讓她出門見人嗎?”
聽到江宇說出這樣的話,鄭波愣了一下。
他發現這個江副縣長,跟其他當官的真的很不一樣,非常的平易近人,說出來的話,就像是身邊人。
半晌,他回過神來,連忙解釋道:“不是,江副縣長,您可真愛開玩笑,我媳婦這是去伺候老人,老人家腿腳不利索,正躺在牀上修身養性,所以,她進去照顧。”
江宇點點頭,說道:“腿腳不利索?”
“是呀。”鄭波有些無奈的說道,“舊病,以前小的時候,我爸死得早,家裡就我媽一個人扛着,她上山下山,砍柴搬柴,有一次,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摔傷了。”
她從山上摔下來,跟她在一起的那個娘們嚇得大喊大叫,還以爲她會摔死,結果只是把腿給摔傷了,大家都暗暗說她命大,撿回了一條命。
可是後來,她卻再也沒有下牀。
有的時候,人生就是這樣吧,福禍相依,你一開始以爲是福,沒想到卻是一場禍事。
鄭波正在暗自感嘆,忽然聽到江宇說道:“可以讓我看看嗎?”
聽到這句話,鄭波還以爲自己是聽錯了,慌忙擡起頭看向江宇,卻發現江宇正一本正經的看着自己,眼眸沉靜如水,一派自信。
半晌,他才聽到自己囁嚅的聲音:“您會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