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極快,眨眼之間兩天已經過去了,可是楊文誌那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江宇有些擔心,同時也擔心麥家那邊會起疑。很快,他的擔心就變成了現實,因爲,麥家給他打電話了,而且還是親自給他打電話。
“江副縣長,已經過去兩天了,你那邊已經怎麼樣了?”麥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不急不躁,似乎整件事情,對他來說不過是一樁小買賣。
如果真的是小買賣,他也不會親自打電話來。
江宇有些自嘲的笑道:“正在和村民溝通,一旦有結果,我會馬上告訴你的。”
麥加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是嗎?正在跟村民溝通,可是我聽說那邊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江副縣長,您辦事能力我是放心的,但是這件事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一拖再拖的話,我只能拿合約來說事了。”
說完這句話,他緩和了口氣:“江副縣長,我是做生意的,自然是希望和氣生財。所以,如果可以說服村民主動把魚塘交給我,自然是好事。但是如果他們不願意的話,我絲毫不介意使用暴力手段。”
就算最後村民採取上訴方式,那也無所謂,頂多他等等,用用手段,反正,對於魚塘,他是勢在必得。
江宇微微一笑,說道:“何必這麼急躁呢?俗話說的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再等兩天也無所謂呀,對你來說也沒有任何損失。”
看來,麥家給他打這通電話是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他還不盡快說服村民同意把魚塘轉讓出去的話,麥家估計就會找上門了。
可是現在楊文誌那邊還沒有消息。
一切只是他們的推測。
就算是把這些推測擺在麥家的面前,麥家也不會有任何恐懼,甚至會有恃無恐。
因爲猜測是定不了罪的,只有鐵打的證據,纔可以讓一個人翻不了身。
麥家淡淡一笑說道:“我倒是絲毫不着急,我只是怕這些村民再這麼耗下去,會把自己也耗死,江副縣長,現在**不是要求公務員辦事要高效嗎?怎麼這件事已經過了兩天,還沒有辦成呢?”
江宇的臉色微微一沉:“你這是在教我怎麼辦事嗎?”
麥家說道:“我怎麼敢教您怎麼辦事,只是這件事如果再拖下去的話,我可不保證會出什麼事。今天晚上10點,我希望在我的店裡可以見到你,也可以見到魚塘的地契。”
說完,麥家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江宇憂心忡忡,一方面是不知道楊文誌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爲現在麥家步步緊逼,完全就是要他立刻表態的意思。
看來他必須再走一趟麥家那邊。
想了想,他叫來鄭波:“麥家讓我拿地契去見他。”
鄭波一聽,臉色微微一變,說道:“江副縣長,現在就要嗎?”
江宇臉上卻露出笑意:“不用,等我回來。”
鄭波一聽,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那您就這麼去?”
不帶着地契去?
江宇遲疑了片刻才說道:“沒錯。怎麼了?”
“必須現在去見他嗎?而且,您還不帶地契嗎?”鄭波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目光看向江宇,顯然是不希望江宇現在去找麥家。
再說了,麥家不是說要帶着地契嗎?
現在已經八點了,兩個小時準備好地契,有點困難,何況……
江宇立刻問道:“怎麼了?”
鄭波遲疑了片刻才說道:“要地契的話,就要跟村民們說這件事了,我擔心……擔心村民們會不理解,萬一……”
萬一再發生上次的事情,對江宇刀劍相向,那就不好了。
畢竟江宇來鄭家村是爲了解決問題,可是,村民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換做是任何人心也會冷。
江宇卻微微一笑說道:“這方面你不用擔心,就算是村民真的不理解,我也不會對他們動手,再說了,就是要他們不理解我纔會逼真,否則的話麥家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做戲做全套,一旦有破綻,以麥家的聰明才智,一定會看出來的。
所以,就算村民這個時候對他動手,他也不會記仇的。
鄭波雖然很感激江宇的大義,但是,他還是很擔心江宇的安危。
刀劍不長眼,要是真的傷害到了他,到時候他怎麼跟縣委交代?
江宇寬慰鄭波:“做事不要瞻前顧後,既然已經決定這麼做了,那就按照原計劃進行。至於地契,他讓我帶我就帶,那我也太沒有面子了!”好了,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說完,他拿起自己的揹包,走出鄭家大門。
鄭波看着江宇的背影,忍不住捏了把汗。
麥家已經逼江宇表態,看來,今天就要向村民公佈這件事了,讓各家把各家的地契拿出來。
但是,一旦村民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憤怒,而他們還沒有辦法向村民們解釋,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們這些村委幹部受點委屈倒無所謂,都是爲了自家村裡,大家都是一家人,可是江宇,他就太無辜了,只是一個一心想要來幫助村民解決問題的人,卻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村民恩將仇報。
鄭波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如此樂觀豁達。
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江宇這肚子裡面估計已經能撐航空母艦了吧。
……
這一次,江宇完全不需要導航,直接就找到了麥家的魚苗店。
而麥家似乎早就料到江宇會找上門,早已經沏好了一壺茶等着。
茶香在四周圍飄蕩着,仔細聞,還有一股花香。嫋嫋娜娜升騰的煙霧,讓麥家整個人彷彿是置身在雲端之間。
再加上他整個人冷靜自持的氣質,更有一種像是仙人下凡的感覺。
只是這位下凡仙人,手中捏着一串銅錢,立刻讓他的仙氣大打折扣,貼上了俗氣的標籤。
不過他似乎毫不在意,大剌剌地伸出手,衝江宇打招呼:“江副縣長,您來了。”
江宇笑道:“我能不來嗎?”
他的視線隨之注意到,茶盤的旁邊放着一個大紅色的盒子,大紅盒子喜慶,而且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他不動聲色地坐下,等着對對方先開口說話。
麥家卻不急着開口,而是給江宇到了一杯茶,才緩緩地說道:“雲南白茶剛新進的,特別好喝,您可以嘗一嘗。”
江宇把杯子往外推了一把,淡淡地說道:“我對茶沒有什麼研究,還是你一個人品嚐吧。”
麥家並沒有惱怒,而是喝了一口茶,纔不緊不慢地說道:“這茶,一定要一口一口的喝,只有一口一口喝,才能品出茶的真諦。”
江宇擡起眼眸看向麥家:“我倒是挺贊同你這句話的,這茶的確要一口一口的喝,才能品出其中真諦,而這事情也要一步一個腳印來做,才能不慌不忙。”
“不不不,”麥家輕輕地擺了擺手,手中的銅錢叮叮作響,就像是一曲歡暢淋漓的歌曲,“這賺錢可不能不慌不忙,賺錢是人世間頭等大事,一定要快人一步,如果慢了,連喝湯都喝不上。”
這是他信奉的準則,否則的話,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大的一片漁場。
他這些年來,之所以比別人看得遠,就是因爲走的快,你走的比別人快,前面的風景也就自然不一樣。
“那可不一定,走快了雖然能喝上湯,可是說不定喝的還沒煮熟的湯。”江宇擡起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白茶的香味瞬間在脣齒之間蔓延,彷彿是電擊般,給人一種愉悅的感受。
只不過這種感受是一瞬之間的,並不能長久的留存。
麥家臉色微微一變,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江副縣長,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魚塘我勢在必得,所以,我也不想再拖下去了,免得日常夢多,如果這些漁民明天不把自己的地契送上來,那就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江宇冷冷一笑:“你知道我是不吃這些威脅的,再說了,事情一步一步來不好嗎?我現在正在說服村民們接受,把魚塘交給你,你覺得他們從情感上能在兩天之內就接受嗎?”
“情感上的確是接受不了,那就用拳頭說話吧!”
麥家騰地站起來,臉上的笑意未減半分,但是整個人的氣勢,大張大合之間,頗有王者氣勢。
可惜在見慣了大風大雨的江宇面前,只不過是一場虛張聲勢的比拼,他慢慢的站了起來,就像是一隻嬉戲老鼠的貓,不動聲色的說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現在是他們先違約的,再說了,我怎麼敢威脅您呢?”
麥家不想跟江宇撕破臉皮,這可是剛上任的新副縣長,以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仰仗江宇。
可是!
如果他不配合,麥家也不懼怕撕破臉皮。
有本事就把他也送進監獄裡去!
他看下江宇,目光堅定。
江宇的臉上卻露出了笑意,那笑意彷彿是一圈一圈泛開的漣漪,透着一股古怪的意味。
麥家這麼看着,心裡竟然有些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