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談判

忐忑的跟着郝媽出來,心裡面實在是不想再聽到任何壞消息了。

跟着郝媽在一間僻靜的辦公室裡面對面坐好,她先沉默了一會兒。

這麼近看她,保養得再好也是眼角佈滿了縱橫的皺紋,此刻神情憔悴暗淡,以至於我第一次對這個手握權勢的女人,充滿了難言的親近和同情,她是深愛郝銘的母親,是一個被丈夫屢次背叛的妻子。

忍不住湊過去拍拍她的手。

她擡起頭來,滿面訝異的看着我,我驚覺自己的造次,訕訕的要縮回手,她卻抓住我的手,也拍了拍才放開,對我露出溫柔的一點點微笑來。

“如玉,謝謝你。”

“我……”笨嘴笨舌的我更加窘迫了。

“要是小銘早點遇到你就好了。”她嘆息了一下,很快就從消沉中擺脫出來,起碼是拋在一邊不管了。因爲她自然而然的坐直了身體,眼神明亮起來。

我也不由自主坐直了等待訓話。

郝媽:“我就坦誠地說了。首先這件事情,唉,其實小銘太沖動了,很早以前,我和那個人就僅僅剩下政治合作關係了,所以……沒有必要這麼大動干戈。”

“該處理的事情我基本上都處理好了,所幸沒有出人命。司機肯定會保持沉默的,唯一棘手的是那個女孩子。”

“她看起來也是個有頭腦有野心又貪婪的人,這樣的女人很討厭。讓她們知道得越多越麻煩,所以我不想任何無關的人員出現,跟她聯想和幻想。所以我想……你們不是同事嗎?你是肇事者的妻子,和她交涉是最自然最有說服力的,所以還是由你去吧。”

“啊?媽,我笨嘴笨舌的,說什麼呀,我沒有經驗,我……”

“如玉,在我們這樣的家庭裡,有些事情有些場合早晚要學着接觸的,要做一個稱職的妻子,也首先要替丈夫多考慮,難道你希望小銘被指控?”

當然不,可是:“我怕把事情搞砸了……”

她的臉上有一個殘酷的微笑:“沒有關係,儘管去做好了,我們有最壞的打算。如玉,拜託你了。”她的聲音很溫柔,同時柔韌堅定,我立刻就知道這是無法推脫的了,乖乖的點頭了。

果然是一個成功的女政治家,一方面從責任上要求我,一方面從感情上打動我,哪一樣我都無法拒絕,這樣的人做了決定,也不是別人能輕易改變得了的。

“你可以先想一下,想好了讓劉秘書帶你去她的病房。”

經過一個晚上的思想鬥爭,我終於還是跟着劉秘書去了,走之前郝銘毫不知情的看着我不怎麼好看的臉色,還打趣呢:“李如玉,你吃壞什麼東西了嗎?”

沒好氣地狠狠掐了他一把出了門,留他一個人在屋裡怪叫。

進小吳病房的時候,聽見她的聲音和護士說話:“讓我打個電話好嗎?就打一個!”

護士根本不理會她,見我進來就出去了,掩上了門。

小吳擡起頭來正好和我打了個照面,我冷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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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我熟悉的,如花似玉的臉上,密密麻麻的纏繞着繃帶,偶爾有露出來的一線皮膚,更顯得可怕,只剩下一雙眼睛,失去了往日的活靈活現,呆滯的看着我。

她也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就不能置信的叫我:“如玉姐……”

這稱呼她已經很久都沒有用了。

可我發現我沒有一點勇氣了,都不敢答應一聲,我心裡第一個反應就是拉開門奪路而逃。

小吳先是驚喜了一番:“如玉姐,我出車禍了,什麼都不知道暈過去了,醒來就在醫院裡了……他們說我在危險期,什麼人也不讓我聯繫,如玉姐,借個電話給我,我要打電話……”

我木木的問:“你給誰打電話,家裡嗎?”

她急切地說:“我要換更好的醫院!我的臉受傷了,我要更好的治療!”

一股冷氣從我的心底裡冒了出來,要更好的醫院,更要的治療嗎?這裡是本市最好的醫院裡的特護病房,一般老百姓見都沒有見過,你還這麼理直氣壯的要求更好的,那麼,這個電話是要打給誰呢?

她的眼睛終於泛出了一點光,用命令般的口氣和我說:“把你的手機給我用!”

我嘆了一口氣,用情人兒媳婦的電話打過去也沒有關係了麼?

她真的天真的以爲自己攀上了高枝,有身份有地位了。

我想起她以前對我的那些跋扈的態度了,忽然想到,沒準她認爲在舊社會已經算是我的長輩了呢……忍不住就在心裡笑了。

也就不緊張了,稍稍走近了一些,低頭憐憫的看着她。

曾經的青春美貌下面有的是醜陋扭曲的靈魂,如今美貌也沒有了,還不自知的愚蠢女人而已。

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你以爲有些我們常常聽說的,普普通通的大俗話都是說着玩兒的,幾千年流傳下來的,都得有點兒道理。

她熱切的期待沒有得到應答,一會兒就反應了過來,眼神漸漸變得恐懼和惡毒:“李如玉,你說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你——難道是你下的毒手?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她伸出雙手,彷彿要撲上了抓我,可是全身被固定住了,只能激動得瑟瑟發抖。

“並不是我。”

“呸,我不信,一定是你!”

“你爲什麼這麼想呢?”

“你,你妒嫉我,覺得自己比不上我,被我搶了風頭!”

厄,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啊,我真的是忍不住了纔不善良的笑了出來:“你還真是……對自己的地位很有信心。”

“呸,你有什麼了不起的,長得難看,沒有腦子,不就是傍上了一個二世祖,我就看不慣你那麼不以爲然,自做清高的樣子,你要是真的清高,就別攀高枝啊!”

這鑑定,我要回去告訴郝銘,看起來我們彼此的鑑定還是很中肯的,這麼快就得到了第三者的認可。

懶得再看囉嗦敘舊了,我打斷了她的瘋狂發泄,冷淡的開始說:“夠了,安靜一下,我給你個機會聽我把話說完,如果你不想聽的話,會有別人來打發你的,那樣你連討價還價的餘地都沒有了。”

她被我前所未有的強勢態度震懾了一下,忽然間想起了什麼:“我和……的關係,你們都知道了?你們這是打擊報復!”

我答覆她:“你真的還是太高看自己了。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只不過這場意外讓你提前出局了而已。”

“我要見他。”

“他?你覺得他會主動來見你?你美貌的時候他有沒有主動過?現在這副模樣?”

說起模樣,她有點兒崩潰了,那是唯一的資本啊,掩面哭泣:“肯定是你們陰謀害我的。”

我鎮定一下:“沒有人害你,只是一場意外。但是因爲你們的這種關係,所以我們不能不管。這樣,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提看。”撒謊一向不是我的專長,可是今天我竟然面色不變說完這個,好像那一刻,郝媽附體了!

她當然是不相信的:“你們有這麼好心。這裡面不一定要什麼內幕。”想了一下看着我:“不管怎麼樣,我因爲你們家受了傷,你們家既然派你做代表來了,那就要好好補償我!”

“什麼樣的補償呢?”

“我要一套房子,還要50萬!”她篤定的看着我,一向我都是個好欺負的老實人:“要不然我可保不定會說什麼。”

儘管看不清楚表情,眼睛因爲得意和貪婪,充滿了神采地轉動,和剛剛那個呆滯的樣子判若兩人。

都說貪婪會讓人愚蠢,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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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不下去了......

一想到生活中真有這種人,我就......

我就...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