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並沒有把他扛回去, 沒給我這個機會。
因爲沒有過多久,就有一個身材火辣打扮時尚的漂亮mm過來搭訕,自動自發的坐在郝銘的身邊並且緊挨着。
啊, 這個……
我該不該吃醋呢?
還有, 萬一兩個人看順眼了勾搭上了, 一前一後的出去的話, 我——
偷窺這事情, 果然需要堅強的事業心和責任感,技術難度很高。
我心理素質完全不勝任。
好在漫長的一分鐘以後,郝銘嫌棄的撇開糾纏者, 離開了。
鬆了一口氣,同時對那個尷尬的妹妹表示同情和無奈, 並且不理解一個, 經典的盤正條順細腰長腿子美女, 說真的走在街上我作爲女人都想摸一摸,他竟然不領情, 品味實在是有問題。
長腿美女沒有跟出去,估計是傷自尊了。
跟出去的是我,當然啦,我只是確認一下他喝得是不是太多,這個狀態能不能自己回家而已。
出了門四處打量, 終於在川流的人羣中鎖定了他。
他枯坐在路邊, 蕭瑟的低頭, 許久以後才落寞的走了。
這個樣子我很久都沒有見過了。
他是個感情強烈到粗暴的人, 也是一個處理感情方面幼稚笨拙的人。
我呢, 也有一根筋的時候。
可就這樣兩個人,還是集體背叛了曾經的感情。
所以說刻骨銘心這東西靠不住, 移情別戀這事情免不了,至死不渝搞不好完全是編造的謊言,教授說了,人類的修復能力和遺忘能力,很好很強大,這是一種進化出來的自我保護能力,比把頭埋到沙子裡面的鴕鳥高明多了。
反正吧,當晚思前想後,輾轉反側,我認爲我現在除了良心的譴責,完完全全是愛郝銘的。
這個我還是有數的。
然而,第二天圭竟然來學校找我。
韓師妹滿眼星星的來喊我,完全是上次參加完陸毅歌友會以後的聲調:“如玉姐,你的朋友找你,快走快走。”拉着我飛一樣的出去。
秋日明亮的陽光下,圭靜靜的坐在佈滿塵埃的臺階上等我。
有些人,不用任何動作和表情,僅僅他的存在,就足以打動這世界。
他作爲一個攝影師唯一的遺憾就是,無法拍下他自己。
韓師妹在我的耳邊用激動的聲音小聲問我:“他……有主了沒有?”
我聽見自己立刻回答:“有了。”
“如玉,過來坐,你站在那裡逆光。”他看到我了微微一笑。
我慢慢的走過去,懷着一點對美麗的敬畏之情稍稍坐得遠一點。
“如玉,你瘦多了。”
“是嗎……”你也憔悴了很多,靠近了看,歲月也沒有放過他,甚至更顯殘忍。我不由自主地想,這樣的美麗應該永遠流傳下去纔對……如果能夠生一個像他這樣的孩子……第一次遺憾,元寶竟然不像他。
‘如玉,可憐的傢伙,不知道受了什麼樣的苦。”他溫柔的看着我:“我一味的覺得世界對我不公平,忘了你的感受可能比我更痛苦。我,對不起你。”
曾經我很希望,至少能有這麼一句對不起的話。
如今,這句話,這句話……我微微嘆氣了一下,關於這個對不起,往事又浮上心頭,我酸澀的心肝又糾結起來了,眼眶又潮溼起來了……我越來越沒出息了。
幸好他及時地替我擦眼淚,語氣故意很輕鬆的說:“別哭,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這裡,我給你好東西看。”
從揹包裡面拿出厚厚的相冊出來:“你不是最喜歡人家把你拍得比本人漂亮,看看這個。”
一頁頁翻開,竟然都是我。
全都是睡着了的樣子,漂亮肯定說不上,凌亂的頭髮,浮腫的臉蛋,模糊的五官。
只是表情很單純,很滿足,加上年輕,眉梢眼角都隱隱有光彩。
他的確就是個很不錯的攝影師,光線角度拿捏得很好,而且沒有吵醒模特。
好多好多張。
然後纔是各種各樣女孩子的臉,不同民族和膚色,神態各異的。
我忍住內心的感情,故意裝作不高興的問:“這些,都是什麼?”
圭得意的說:“這兩年我有空就到處遊蕩,看見順眼的女孩子就拍下來,慢慢的有這麼多了,這個是有很重要的現實意義的。”
“什麼現實意義?”
“我每次看的時候,就對自己說,你看看,哪一個不比前面那個傻妞好看,哪一個不是活色生香的好姑娘?拋棄那個傻妞對我來說實在是太英明瞭。”
“真的啊,我都要這麼想了,你看這個黑妞都比我標緻!”我指給他看。
“就是的,你看這個姑娘,長得和戴安娜王妃一樣,美人如玉氣質如蘭,後來我們還交換了聯繫方式,一起吃過飯呢。”
“這個,更甜一點,還是亞洲的!”我附和一下,難爲他怎麼找到的,真正的明眸皓齒,不過:“這一個可不怎麼樣,看起來好傻的樣子。”
“這一個……”他看了看,慢慢的說:“這是我們攝影班的一個同學,想要當記者所以過來學習,基礎知識很差,人又有些遲鈍的樣子,教授和同學們都看不起她,隨時隨地的嘲諷她,欺負得她每每獨自抹眼淚。
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就喜歡和她說話,願意主動教她,喜歡看她聽課的時候遲鈍的樣子,喜歡看她破涕爲笑。我就想着,要是人人都能像我一樣,肯花點心思照顧一個傻姑娘的話,這世界該有多美好。”
“那麼後來呢?她學的怎麼樣?”
“她後來畢業的成績很讓人刮目相看,現在估計已經是哪個小報的記者了吧……這張照片不是我拍的,是回國前,她送給我的自拍照。”
難怪滿眼的深情都要流淌出來了,我看看照片再看看他:“你回國,人家的心都碎了吧?好男人惹女人傷心是不對的。歌裡面怎麼唱的,好男人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受一點點傷,你怎麼回事你。”毫無疑問,我有點點吃醋了。
他看着我:“正像你說的,男人讓女人傷心這種事情是難免的。不過好男人的確不應該讓他心愛的女人受傷。如玉,你流的每一顆眼淚都是我的罪過。”
“得了,誰告訴你我流眼淚了?我又不是愛哭鬼,我是堅強自信的新女性!”
“我知道,我也看出來了,我一直就覺得,其實這世界上最堅強勇敢的人,都是女人,反而是我們男人,統統的是懦夫,需要人家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