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測試的確只是個無用卻必要的過程而已，至於到人類基因做計劃，那可是個明年纔會正式開始的事，多少人多少年才堪堪完成的工作，又哪是德洛夫臨時湊了研究小組就能取代的。天籟小說所以很快地，對艾達的研究便進展到了純粹的腦領域。
是的，愛麗絲可沒有給德洛夫當小白鼠的打算。這可不是野生吸血鬼被人類抓住了要被切片，而是吸血鬼女王命令手下做事，考慮到艾達正是個“新生兒”，大家當然都把目標集中到她身上了。
“也虧她父母願意讓女兒經常到咱們這兒玩。”愛麗絲靜坐一旁，看着小艾達坐上牙科手術衣被德洛夫腦袋貼片兒，對身邊的茜茜道：“結果可好，玩着玩着，把自己也當成小白鼠了。”
舞彌在一邊輕笑道：“這裡可比普通的兒童科技館先進無數倍了，哪個父母要是不願意，那才叫奇怪。”
茜茜則狠狠瞪了一眼：“你要是不給她通向最底層的權限，根本不會出事！”
“啊喂，要不是艾達在開花時恰好呆在底層，沒準都沒人能把門封死誒！”愛麗絲委屈地直撇嘴：“那可是爆核心區，跟核彈爆點現場差不多，咱們回來時都過去多久了，我都有在溫室裡察覺到能量殘留呢。要是那羣研究員就那麼暢通無阻地跑到最底層了，甚至是溫室裡……”
真有夠頭大了，畢竟千想萬想，誰能想到那花會突然完全綻放了？又有誰能想到，它居然能在開花時造成精神波脈衝？真可惜自己當時不在現場，若是能親眼目睹那神奇現象的全程……啊呸呸，總之，電子密碼鎖的研製真乃大勢所趨了，沒看那羣研究員被催眠後都能直接跑下來嗎，畢竟平時就是條禁令而已……
這邊，愛麗絲在抱怨着，那邊，艾希莉、哈利和傑克遜隊長等人，也都在見證着對小艾達的測試。身爲至親好友，作爲目睹了秘密的主人公，既然已經被拉下了水，當然就不能隨便上岸了。
“目前腦電波一切正常，看不出什麼苗頭。”手術椅旁，德洛夫看着顯示器道：“愛麗絲，按照你的比喻，這應該就是待機狀態吧？能提供什麼思路嗎？比如我是不是該拿烙鐵鞭打下艾達，給她點刺激？”
艾達咯咯傻笑着，這幾天來的經歷真是太有趣了。
“理論思路的確沒錯。”愛麗絲懶洋洋地坐在電腦椅上：“如果不主動進行大分量運算，當然看不出高性能電腦的多餘潛力，所以艾達，別光顧着傻笑，主動集中下精神。先跟我說說，你對周圍環境的感知怎麼樣？”
“棒極了！”艾達尖聲尖氣道：“我能同時看到七百六十五片灰塵的具體飄浮狀態，還能隨時調整焦距，還不害怕呢！”
“六百七十五片！？”哈利第一個驚歎道：“那不就等於同時跟蹤五百七十五個目標了？而且你居然還能數得這麼清楚！？omg！這不就成頭兒說過的多線程運算了！？”
“呃……調整焦距是吧。”德洛夫頓了頓，瞥了哈利一眼，然後再小本子上寫下七百六十五的數字：“腦電波倒沒有看出異常，你說不害怕是什麼意思？”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深奧，艾達皺起眉毛：“就是……就是不害怕啊，只是看到了而已，並沒覺得有什麼難看的……”
“因爲微觀世界。”愛麗絲在一旁平靜插嘴道：“任何宏觀視角下美好的事物，放到顯微鏡下都很嚇人的。伊文，你也幹過用顯微鏡觀察塵埃的事吧，在那種視角下看它們都是什麼感覺……我想咱們大傢伙也都有概念嗎？”
老鳥張嘴，果然比菜鳥解釋的透徹多了。顯微鏡下的塵埃，亦或是觀察皮膚的表面，尤其再比如觀察到衣服上的蟎蟲細節，這種分辨率的世界真不是隨便誰都能承受住的。
“精神力的增強，對‘粗神經’也是很有幫助的。在特定情況下，我們這種……我可以最大程度上屏蔽自己的感情。像精神力全開那種狀態下，就算是平時最見不得血的柔弱小女孩，也可以非常淡定地觀察一個毛毛蟲是怎麼被螞蟻分屍的，相信我……”
的確是非常粗神經的解釋，瞧着愛麗絲此刻似笑非笑的樣子，茜茜和艾希莉都是副渾身直冒雞皮疙瘩的樣子。
“小姐說得有道理。”傑克遜隊長開口了，這位全屋子裡最高最膀的黑人大汗，用他濃重的低音炮說道：“士兵在戰場作戰時，偶爾會使用一定量的嗎啡做興奮劑，二戰時研的冰毒，就是最直接的例子。當我們處於精神高度興奮的狀態時，確實會有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覺，自殘和純粹的送死衝鋒，這都不是事兒。”
說到這裡，他十分自然地看向舞彌。
舞彌甩了下她的及肩短，哼聲笑了一下。
在這時候的半小時裡，實驗便以一種很奇妙的方式展開了。腦電波測試儀全程幾乎毫無變化，德洛夫不斷要求艾達觀察四周的浮灰，從同時鎖定最高數量，到依次不斷降低，從最高分辨率的單項鎖定到最宏觀範圍的廣域觀察。雖然沒有任何圖片能被留下，但德洛夫都有很認真地記錄艾達的口述。
如此，一個小時的時間飛快流逝。
“我們已知，她最多可以同時觀察三千七百六十二片單體灰塵的無規律飄動。”看着小本子，德洛夫說道：“最高分辨率也能達到電子顯微鏡的程度，具體倍數有待查證。愛麗絲，你是幾歲達到這種程度的？”
全場目光嘩啦啦襲來，愛麗絲不假思索道：“四歲。”
不提周邊人都有什麼怪表情，德洛夫始終嚴肅認真：“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出生時就有精神力量了？”
愛麗絲翻了個白眼：“我連我怎麼喝我媽奶水都記得一清二楚，要不要寫下來給你讀讀？”
陣陣噴飯的聲音，還有艾希莉咯嘎的笑聲和茜茜的冷哼。
“所以，艾達和你的情況確實不一樣。”輕聲說着看似廢話的句子，德洛夫在小本子上寫着東西：“因爲不是天生的緣故，還是隻需要一段適應時間就能趕上？這需要靠時間來證明。那麼愛麗絲，艾達，你們兩個對自己身體的感知，都分別到什麼程度？”
這就是做科研時纔會有的特殊現象了。綠箭俠訊問美國隊長的百米成績？閃電俠訊問蜘蛛俠的單位蛛絲產量？或者說，神鵰俠楊過問黃蓉能不能用內力控制例假？開玩笑，級英雄和武林高手們的**，哪有隨隨便便交流的道理？
“心臟的跳動，血液的流動，肺部的呼吸，還有你們的聲音是怎麼震動我耳膜的。”艾達乖巧回答着，然後忽然間，她又扭了扭嘴巴：“嗯……然後還有腸胃運動……愛麗絲姐姐，我應該再有……再有……再有……”
愛麗絲挑了下眉毛：“再有約一小時零三十分，昨天的午飯和晚餐，就都該在大腸裡完成最後的轉化了？”
“哎呀！你怎麼能說出來呢！”
“哇哈……哎呀！”
前腳女孩話音剛起，後腳砰的一聲，茜茜竟甩起腿來，給了哈利屁股一下！
“給你十分鐘時間，趕緊上樓給我們找點零食去，別在這兒閒着！”
小女孩那叫一個臉紅啊，好在全場最值得忌諱的人被趕跑了。伊文-德洛夫是高尚的科學家，傑克遜隊長也是個三十多歲的粗獷軍人，他們兩個確實不負女孩們所望，一臉淡定的表情。
噼裡啪啦地，哈利狂奔向樓上的聲音就這樣消失在遠方，艾達此時還躺在牙科椅上撫額呢。
德洛夫很專業地轉移了話題：“那麼這就是艾達的感知能力了，而愛麗絲還能感知到艾達的身體變化是嗎？”
某人抱着胳膊，斜眼瞥向他：“那麼你呢？我是給你上趟生動形象的化學課呢，還是身體是否具備什麼潛在病症的醫學課？”
“嗯……瞭解了。”小本子上嗖嗖寫着，落筆之時，德洛夫不忘了輕聲一笑：“想必你也知道我都在本子上寫了些什麼吧？”
“分子級別，亞原子可能，新世界的大門，問號。”愛麗絲給出答案，同時聳肩笑道：“不過這種事是很費精神的，人家只是個開心快樂的小女生而已，可不打算玩什麼爲科學獻身的偉大情操呢～”
“是啊是啊，不然你也就不會聘我當你的研究所主任，而是全盤自己插手了。我相信，你要是真認真起來，效率肯定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快。”
德洛夫的這句話是真的說到點子上了。而且這道理很明顯，是以茜茜等人和傑克遜隊長都是默不作聲的。但對於此時還躺在椅子上的小艾達，卻頓時具備了一股醍醐灌頂般的感覺。
“愛麗絲姐姐，我知道自己將來要幹什麼了！”她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去了：“我一定要當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