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明白,他們習慣了通過喊叫去發揮自己最大的力道,所以對於如今不喊卻能更加有力都紛紛表示疑惑。其實……這裡面的道理很簡單。長矛刺出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需要使用身體幾乎所有的肌肉同時協作,纔會產生巨大的爆發力和穿透力。而人體中的能源‘轉化’是快的讓人髮指的,這就是……氧氣的利用!一矛刺出,全身肌肉瞬間消耗所有的氧氣轉化爲能量,可在長矛還未刺到極限的時候,氧氣就已經消耗光了,隨口而出的呼喊,其實也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是爲了讓人體自身加速呼吸,是爲了劇烈的震動短暫麻痹大腦,減緩缺氧的傷害。所以……爆發力使用的過程,應該儘可能快速的吸上一口氣,急速不補充身體對於氧氣的需求。
有氧的能量爆發,永遠比無氧條件下要強上太多太多。
天罪自認爲自己做的很普通,僅僅是一個小小的提議,但他依然不能知道,就是這簡單的一個呼吸順序的改變,會給這個隊伍帶來什麼!首先是安靜,安靜的殺戮纔是最讓人心悸的,也最讓人無法防備的。其次是力量的增強,刺出的力道起碼增加了三成,而收回長矛的速度又要快上將近一倍。誰也不能知道,也許除了敵人,這看似‘小小的加強’會在戰場上給他們帶來何種的裨益!
第五天,接着,就是第六天,然後……第七天。
當天傍晚,士兵們吃完飯,正準備將最後一項天罪安排的項目練完的時候,一名傳令官迅速的從營門處跑了過來,快速單膝跪倒在天罪面前,雙手捧着一卷羊皮朗聲說道:“稟報輔國將軍,陛下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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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罪冷哼一聲道:“說!”
傳令官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趕忙說道:“陛下有令,命三軍明日午時開拔!”
天罪撇嘴道:“這個老小子當真想一出是一出,說一句開拔本候就得馬上走……好歹說一下怎麼走吧?難道本候就直接帶着人出發?最次也得說一下讓本候領兵去哪吧?”
傳令官又是一驚,滿頭大汗道:“這個……啓稟將軍,這個……午時開拔,就要辰時集結,巳時宣令,午時三刻纔會正式出發的……”
天罪也不覺得尷尬,直接攤手道:“既然是那樣的話,就要早說嘛,不說本候怎麼知道吶?切,老小子比我還懶,佩服佩服!”
傳令官自然不敢說這是軍隊慣例,也不敢把天罪罵陛下的話聽進耳朵裡,所以……趕忙請罪告退,一溜火線的離開了。
天罪轉身擺手道:“好了,既然明日就要出發,今天晚上便放你們的假,都解散吧!對了,一會每人到伙食那裡領半斤肉半斤酒,晚上都熱鬧一下,說不定明天一出去,咱們就都死翹翹了吶。”
說完不吉利的話,轉身就從點將臺上跳了下去,既然明日出發,今天就不應該睡在營地,而是應該回家看看,做最後的準備了。
至於那一萬七千士兵,卻並未因爲天罪的一句‘解散’而散開,也沒有因爲他給酒肉而歡呼。他們都安靜的站在那裡,手持長矛,如同一座座鋼鐵雕塑。直到天罪的身影消失不見了,才整齊的轉身,自動形成一條隊列,依次再次走到伙食那裡領上自己的‘夜宵’。即便是回到各自的營房之中,依然是安靜的可怕,幾乎沒有什麼人交流,咬一口肉乾,細細咀嚼,隨後舉起酒杯,都不用擡頭,就馬上有另一個酒杯撞在上面,然後幾個人同時一飲而盡。
天罪裝作走遠,但其實這些都被他看在眼中,一旁的崔始源忍不住擔心道:“他們是害怕了吧?都不出聲音,有酒有肉竟然都不熱鬧一下,真是辜負了少君的一番苦心,而且……哼,當真是一羣膽小鬼!”
天罪看了他一眼,隨後問道:“你真的認爲他們是因爲膽小?呵呵,不,他們現在就像是匍匐在叢林中的野獸,死死等待着某隻獵物跳入他們的視線。”
崔始源愣道:“呃……少君,屬下不太懂……”
天罪笑道:“現在不懂不要緊,你早晚會懂的。走,我們回家。”
七天,七天是太陽出現變化最小的一個週期,七天是傷風發熱會自愈的週期,七天也被無數文明定位人應該休息一次,或者敬神膜拜一次的週期。從人類有文明以來,就認爲七天是神靈的‘一日’,當然,在某部古老的著作之中,七天也是神靈創造世界的時間。若按照科學講,七天是人體進行一次‘完全’新陳代謝的週期,這也意味着細胞的死亡新生,身體中液體的更迭,正正好好形成了一個循環,七天,人的身體可以說是發生了一次‘新生’,成長或者變老,甚至鍛鍊長出肌肉,都需要這樣的時間。
一切都在證明,人類可以在七天之內發生改變,因爲這是人類與生俱來的一個‘重生’的週期。
一萬七千人,在這短短七天之內‘重生’了,尤其最後三天,可以用‘死去活來’來形容,按照天罪的話來說,鳳凰涅槃七日之功。
回到一戶侯府,太陽已經徹底落山了,街道一片漆黑,大院裡面掌上了燈。天罪的回來受到了熱烈的歡迎,但跟以往稍微有些不同,尤其是那些女人們,彷彿……更有禮貌了一些。
小劍開心的從屋子裡面迎了出來,站在天罪面前整理了一下他的頭髮,笑着問道:“終於回來了吶,能呆多久?”
天罪攤手無奈道:“就一個晚上,明天就要出征了,哎……走,進屋讓本候好好休息一下。”
小劍點了點頭,乖巧的跟在天罪的身後,一起走進了那個大大的臥室。天罪一邊走一邊看着周圍躬身低首的女孩子們,疑惑道:“咦?她們怎麼好像都見外了好多?思青你怎麼了?咬牙切齒的,要咬誰嗎?呀?連玲瓏都不過來了,每次都會來主動抱我的啊,真是……奇怪了。”
小劍嘻嘻笑道:“少君定是累了,錯覺了,她們還是跟以前一樣啊,走吧走吧,我陪你喝一杯?”
“呃……哦,也好,錯覺嗎?可能真是累了吧……”
四姑娘魏玲瓏,長得嬌小可人,尤其喜歡下棋,可她的性格卻跟棋奕相去甚遠,不但很活潑,而且粘人的要命。尤其她很會利用自己的‘資源’,總會撲到天罪的懷裡用她那尤爲性感的嘴脣在天罪臉上一陣猛親,彷彿把天罪當成一個好玩的寵物。如今突然變得如此乖巧,天罪倒還是有點不適應了吶,因爲他雖然平時總會‘抗拒’,但他真的是很喜歡那雙微厚的嘴脣,尤其魏玲瓏喜歡邊寫字邊含着花瓣,所以她的嘴脣總是透着一股醉花香甜。
走進屋了,門也要被關上了,天罪才突然把腦袋伸了出來,衝外面喊道:“對了,思青別忘了晚上來侍寢啊!”
當然,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不過就是想依偎的思青富有彈性的身子裡面睡的舒服一點罷了,所謂侍寢……可能只有這個‘寢’字他能辦到了。
一夜無話。
當然,安靜的永遠只是這個一片祥和的一戶侯府罷了。皇宮之中,陛下眯着眼睛看着攤在地上的地圖,沉吟一陣後又是一陣嘆息,自從天罪將‘他若蠻夷’的推斷說出來之後,陛下就從沒睡過一個好覺,只有依靠每晚上溫華公主那裡蹭點‘漫步雲端’喝才能入睡。
其他各家之中,也都因爲即將出徵的隊伍而整夜不眠,尤其家裡有人正在軍營之中的……又有多少母親跪在神龕之前祈求期盼。
而姬府之中,卻顯得極不尋常。一條略顯肥胖的身影在府邸內急速跑過,躲開巡夜人的燈火,隱秘於假山之後,隨後才緩緩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裹,打開看了兩眼,欣慰點頭,又趕忙揣進懷內。斜身一躍,整個人噗通一聲跳進水池之中,僅掀起一絲水花,聲音細微的就像入水的青蛙。那人泳而向前,默默在水池內劃過,直到水池盡頭。
水池的一邊是姬府園林,另一邊有出口,直通都城水脈,中間牆壁之下,只有幾根鐵柱攔截,身影手掌一晃,一柄青色短劍從腰間抽出,僅幾道輕劃,鑄鐵欄杆便被悄無聲息的割開,竟是一品兵刃!
身影趕忙從端口衝出,身形一晃,便順流而下,隱沒消失不見了。
同一時間,姬府內猛地燈火通明,一羣人瘋狂的向外用處,悄無聲息的四下尋找,隨後……又突然消失不見了。
在一座別院之中,姬家老三坐在涼亭之中,冷眼望月,獨盞把尊。一人突然飛來,落地單膝跪倒,低聲說道:“三爺,人跑了。”
姬家老三點了點頭,突然一陣冷笑,平淡說道:“該走的留不住,不該走的殺不光,跑了便跑了。軍營那邊如何?”
那人說道:“全如三爺所料,大軍明日開拔,一戶侯率一萬七千兵甲,並未增加,也並未有安排傳出。”
姬家老三道:“果然是這樣,那麼……一切按原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