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罪挑着眉頭呵呵一笑道:“哦?說說看,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尖嘴猴腮再次左右看看,隨後沉聲道:“小的是城守大人最器重最信任的人,小的不但知道這汜水城所有的消息,更是對軍情瞭若指掌,甚至還可以調動一些士兵,幫助將軍您裡應外合,這樣一來這座城根本就沒有拿不下來的道理。”
天罪摸了摸下巴說道:“嗯,好像是不錯,但正因爲你是城守大人最器重的人,我也會有些顧慮啊,你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即便跟了我你的地位好像也提高不了太多,我又怎麼確定你不是要安撫住我,隨後就去跟城守報信吶?”
尖嘴猴腮道:“報信自然是毫無可能,若小的真有此心,那麼去調查那大軍之事就不可能讓小的那位親信手下去了,大人請放心,那位在忠心上絕對有保證,起碼比小的要忠心很多。”
天罪點了點頭道:“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的目的。”
尖嘴猴腮苦笑道:“雖然我們這位城守心夠狠,手腕也夠硬,但其實當真算得上是無能!最主要的是他爲了自己前程竟然將自己曾經最親的人給出賣了,並親手殺了,而如果發生什麼突發事情的話,恐怕小的也是會被第一時間拋棄的,至於大人您卻不同,爲了自己的手下竟然會將君臨城下這種機密大事全盤托出,就證明大人您的品格要比那薛子明高上無數倍,所謂良禽折木而棲,若小的還不能做出一個明確的選擇的話,那小的就太傻了,不是嗎?”
一邊拍馬一邊表忠心,這尖嘴猴腮的能力彷彿也不是太弱嘛。
“你叫什麼?”
尖嘴猴腮立即說道:“小的向志龍!”
天罪一愣,上下打量了尖嘴猴腮好一陣,用了好大氣力才忍住沒有笑出來,他這個人跟自己的名字也太不配了,想來剛出生的時候父母的心思都是好的,只是長大了又不好隨便改名字了吧……
“向志龍?嗯嗯,不錯不錯,那現在,是不是可以把我們送回到客棧了吶?”
向志龍趕忙說道:“好的好的,小的這就辦!”
天罪笑道:“那你們城守大人那裡吶?你要如何交代?”
向志龍冷聲道:“交代?哼!這位將軍,您就放心好了,既然您想拿下這座城,請給小的半日時間,小的肯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天罪完全沒有當作一回事,擺手道:“好說好說,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向志龍又道:“那……還請將軍給小的一件信物,只要能讓小的在那百萬大軍之中不被一見面就亂刀砍死即可。”
天罪又是笑了笑,暗道這個向志龍還真是膽小啊,生怕自己改變了主意,現在就開始要保命符了。
不過這也沒什麼,又讓馬兒幹活,又不給馬兒吃草,這種事情天罪還真幹不出來。
伸手入懷掏出北齊鎮國虎符,隨手撕下一角衣襟用虎符印下一張印記,隨後遞給向志龍說道:“北齊虎符印記可保一人在大軍之中不被驚擾,這你應該知道吧?”
向志龍狂點頭,趕忙恭敬的接過,小心放在自己的懷裡,一下子腰桿也直起來不少。
接着他就把天罪一行人恭送的到客棧之中,並再三囑咐店家小心應對,如果有錯,就把他法辦了。什麼法?他就是法!
回到自己房間中,天罪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面前一臉驚魂未定的小舞小靈,笑着說道:“這世間人的眼睛果然都不是瞎的,你們的美麗還是有其他人懂得欣賞的嘛,怎麼樣?一城之主啊,你們想不想嫁過去啊?當他的百十多個小妾?”
小靈重重的哼了一聲,跳到牀上躲在被子裡不出來。小舞則是苦笑搖頭,無奈說道:“都什麼時候了,小天你還在說這些?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他們把我們送了回來,但這終究不是辦法,要不然……我們就出城吧?那個說法叫什麼來着……唔……”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嗯,就是這個!唔……死小天,你纔是被賊惦記的香餑餑吶,哼!”
難得的一向穩重的小舞也會撒個嬌,顯然方纔的事情把她嚇得不輕,剛剛離開的師門庇佑的人一下子意識到這世界的可怕,還一時半會緩不過來。
天罪立即就想走過去佔佔便宜,不!應該說撫慰一下對方幼小的心靈,可剛走上兩步,白髮女子便貼着身子跟了過來,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天罪看。
天罪上火壞了,嘆了口氣,將老馬從門外叫了進來說道:“老馬啊,你應該是很多市井的地方都走習慣了吧?能不能幫我去看看這個城市的規劃,最好……這樣這樣……”
他一邊將畫地圖的方法交給了老馬,一邊讓他將整座城市的大體佈局都告訴他,什麼官府在什麼地方,什麼糧草還有那裡囤積,整座城大概多少人,又有多少門閥大戶,事無鉅細,卻又以點概全,儘可能的快速得到這城市的第一筆資料。
連小偷進門之前還要摸摸門路,何況這要盜取整座城市?
老馬沒有問這種重要的工作怎麼會交給他一個馬伕,只問:“殘紅是留下來還是老奴帶出去?”
天罪擺手道:“帶出去吧,這腿上的傷也好了,要不是多運動運動,那就恢復的不快,對了,給它弄點好吃的,就說本少爺賞的。”
老馬突然一臉的幽怨,好似深閨怨婦一樣看了天罪一眼,隨後小聲說道:“老奴一個大活人……還比不上一匹馬……”
天罪眼角一陣抽動,隨後怒道:“你還不就是買馬的時候附送的?少廢話,幹活去!”
老馬淚奔,明明老的都要掉渣了,卻做出這種小兒女的模樣,讓天罪一陣反胃,笑罵了幾句,就做到小舞旁邊上下其手,不亦樂乎起來。
一晃,就到了半夜,鑽進被窩正要睡覺,就聽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下地推門一瞧,竟是老馬一臉的慌張的站在面前。
“怎麼了這是?”
老馬咧着嘴說道:“少爺,出事了!”
天罪心中一緊,急忙道:“是那個向志龍把老子給賣了?!”
老馬拼命搖頭道:“不是的少爺,您……您打開窗子開開外面吧!”
天罪皺着眉頭走了過去,推窗一瞧,一股硝煙氣味就飄了進來,空氣中滿是火氣。擡眼一看,左邊半邊的天都被映成了紅色,一道火光沖天而起,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着火了。
“這是怎麼回事?!”
老馬道:“少爺,那着火的地方是軍器營!守軍正式的鎧甲和兵刃都在那裡儲備着,而現如今城門也已經被打開了,破壞的根本就修復不了,現在大部分的城內士兵都跑去救火了!”
天罪再次一愣,也不管這事到底是因何發生,但總之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當然,他也有考慮這是不是對方發現了自己那百萬大軍而故意使得一個‘空城計’,讓自己傻乎乎的帶兵進來再來一個甕中捉鱉。
現在他就必須賭一把,賭還是不賭?贏了這整座城便是自己的,若是輸了,百萬大軍就徹底覆滅,但……話說這士兵也並非是自己的,好像不管賭輸賭贏自己都不算輸啊。
“哼,老馬,速帶我的虎符到大軍中宣令,命大軍急速前來,兩個時辰之後我就要這整座城!”
說着把虎符遞出,老馬伸手接過,忍不住手掌有些顫抖,擡頭看了一眼這個自己纔跟了數日的主子,在看了看手中虎符,忍不住輕輕咬了下牙。
躬身,隨後轉身便走。
天罪站在窗臺之上,靜靜的看着外面的動盪。
小舞忍不住問道:“小天你不去親自督戰嗎?”
天罪輕輕笑了笑,隨後說道:“人有擅長有不擅長,百萬大軍指揮何其之難?某支隊伍擅長什麼又不擅長什麼,攻堅戰是讓哪支去,進退如何有據,這些事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做到,尤其我剛接手這部隊,若是隻用主觀想法去指揮的話,呵呵,一場必勝的戰爭也會被我給打敗的。那位禁軍統帥雖然比我還差了那麼一些,嗯嗯,但他畢竟跟部隊接觸的時間要長,對付這種大規模的作戰,反而是他的優勢大一些,如此這般,我又爲何要親自去督戰吶?”
小舞自然不知道行軍打仗還有這麼多說法,她只是覺得天罪能力很強,那就應該去做,卻不知這世界上太多太多事情,正因爲能力強纔會出現問題。
兵分奇正兩法,天罪擅長奇兵,劍走偏鋒攻其不備,而這種大規模的戰爭,人數達到上百萬,卻應該以正壓奇,越是中規中矩,越是能控制得住局面。
半個時辰後,大軍入城,因爲城門關不上,僅僅數千城內守軍出去抵擋,自然是杯水車薪螳臂擋車,幾下就被屠戮個乾淨。
一個時辰,百萬大軍盡數入城,分八分延八條道路穩步推進,雖然天罪沒有下達不要擾民的命令,但這種攻城戰最重要的就是‘清路不入門’,遇到房門絕對不進,只把所有道路封死,消滅有生力量,這樣才能減少損失,至於若進了門……那必然是屠城的節奏。
兩個時辰,正好兩個時辰,城中喧囂漸漸消失,除了一些哭喊之外,城市再次變得平靜,只是街頭巷尾這北齊的百萬大軍卻代替的原有的守軍。
天罪整理了一下衣衫,準備大度的迎接一下旗開得勝的將軍,可讓他意想不到的,第一個衝進客棧走到他房間的,竟是那個讓他一直擔心的向志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