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平舉猛地一驚,難道……他最怕的事情終於要發生了嗎?那就是……卸磨殺驢!他認爲只要能在接下來幾年之內完成最好的交接,南明國再沒有反撲攻打過來的話,這開疆擴土的豐功偉績足可封侯拜王!難道這個小屁孩真的要那麼兇殘的把自己先解決掉,然後自己拿下這些功勞?
硬着頭皮,他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自己的士兵,硬着頭皮說道:“末將不知所犯何罪,還請大人明告。”
“哦?還想裝傻?”
天罪眯着眼睛,沉聲說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個被我掛在長槍上的人……是誰了?!”
韓平舉一聽,便是一愣,心中馬上慶幸,還好,還好不是搶功勞殺人……呃……隨後便滿頭冷汗,直接溼透了後背!
“末……末將不知,末將是真的不知!”
他說謊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話說近幾年禁軍都快直接被三皇子統領的,不說每次上朝都能看到他高高在上直接站在陛下的下首,就算是平日裡跑到軍營裡面視察的次數兩隻手也數不過來啊,他一個掌兵百萬的將軍,又豈有不認得他的道理?
但……能說嗎?!
這皇宮裡面的花花事還少嗎?自己能攙和嗎?能問嗎?只能當作看不到聽不到不知道。至於這個小屁孩是誰?他卻真的不知道了,但他是將軍,只認虎符,所以就在猜想,是不是陛下的私生子?準備要篡權?不但要這一大塊功績,也要把三皇子活活折磨死了,然後他小小年紀榮登大寶?這都不是沒可能啊!
隨後他也馬上想明白了,這小屁孩之所以知道這件事,肯定是自己命令手下士兵不要動不要看的原因……他媽的,也不知道是那個兵嘎子多嘴,等老子要是能活着回去,還不弄死你!
怎麼辦?承不承認?不!打死不能承認。
天罪冷哼一聲道:“哦?你這樣說……是在侮辱我的智慧,還是侮辱你自己的?”
韓平舉趕忙說道:“末將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麼人啊,只不過那人長相俊美,身上又明顯有被壓制了修爲的手段,顯然是跟大人您有些關聯,而百般羞辱卻又不殺,實在讓末將摸不到頭腦,而且末將真的不敢去猜測大人您的用意,所以這才命令下屬對他不要問不要管不要看,這全是末將拳拳忠心吶!”
天罪眨了兩下眼睛,隨後忍不住就笑了出來,搖頭說道:“你這老傢伙倒也有些急智,在朝爲官這麼多年,看來也磨練出不少技藝啊。算了,我也就不爲難你了,關於那個人的事……我不妨告訴你,他是北齊堂堂三皇子,修爲幾近天人,美貌更可傾城,不過老子就是看他不順眼,讓他露露臉,丟丟份,你覺得……我這是以下犯上嗎?”
“不敢!不能!不會!大人您有此做法,必然有大人您健全的考慮,就是讓末將想破了腦袋,怕是也想不出大人的意圖,所以……末將就不去想了,大人讓末將怎麼做,末將便怎麼做。”
天罪又眨了眨眼睛,滿心無趣,隨後說道:“他奶奶滴,你這老小子以後少跟那個向志龍在一起,都他嗎的學壞了!”
休整,或者說等待。
天罪等的有些焦急。
他沒有辦法主動出擊,因爲總共四座城池若是留下必要守軍,他能用的只有八十萬左右的士兵,那肯定是對濮陽城沒有一點想法的。
兵法有云,經年攻城,需士兵倍擊之,半年攻城,需士兵五倍擊之,十日攻城,需士兵十倍擊之。
整個大陸成天到晚就研究着怎麼攻城怎麼守城,一座城纔是一大片土地的根,若是打不下來,那片土地也就別奪了,沒用。
天罪很急,他知道自己晚回去一天,自己那些女人們就有可能多遭受一些罪過,其實最壞的情況他自然想的清楚,自己沒能或者說沒本事幹的事,不代表別人幹不了,若是自己那幾個女人溫順一點倒也罷了,還能救回來一個活人,管他還是不是完璧,反正……短時間自己是用不到了。可是那些女人一個個都是鐵打的性子,莫要讓人給斃了命,那自己只能搶回一具屍體。
想到這裡,他就會一陣心煩,望着遠方根本就看不到的濮陽城,琢磨着自己明明給了他們通風報信拉增援的時間,怎麼還不來?
又等兩日,濮陽軍隊果然還是沒有到,天罪有些等不及了。
“他媽的!這是在逼老子出狠招!”
天罪一巴掌拍在那粗糙的地圖上,眼睛中突閃一道黑芒。
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反倒是讓小舞給看得真切,忍不住心中一寒,下意識退後兩步,只覺得自己一下子渾身無力,竟是害怕的連抵抗的念頭都沒有。
隨後一畫,便在一張羊皮上畫了一件奇怪的器物,隨後朗聲說道:“傳我號令!”
四名傳令趕忙衝進來跪下。
“選軍中修爲高的人,還有這四座城中的能工巧匠,一起押解上路,現在……就趕赴濮陽城!”
浩瀚大軍再次出擊,此去濮陽城一路八百里,周邊還有一些小村鎮,但大部分都是森林和荒地,畢竟這裡距離邊境還很近,距離南明都城大宛城很遠,所以越見荒涼。
行軍過程中,天罪不停的讓人在周圍的山林中尋找,把很多木頭和奇怪的黑石都搬了回來,路過的村鎮也沒有放過,大軍進入如羣虎圍獨羊,哪有一點敢反抗?乖乖的將家中積攢的煤油菜籽油甚至豬油都交了出來。
行軍第三日,路遇夾道,兩面山石林立樹木繁茂,中間道路卻僅僅只榮二十人並身而過。
韓平舉趕忙催馬向後,在中軍之中找到天罪,恭聲問道:“大人,前方是夾道,最是適合伏擊。”
天罪道:“那爲何不讓大軍停下?”
韓平舉尷尬道:“末將知道大人在趕時間……”
“哼!”天罪冷聲道:“大軍停下,但不用駐紮。”
“遵命!”韓平舉沒有直接退下,而是繼續問道:“大人,是斥候十里還是百里?”
百萬行軍,斥候十里,這也是兵法,要斥候先行到附近十里範圍內查詢有無埋伏。而斥候百里則是料定了對方是有埋伏,就儘量走遠一些,看看在埋伏的背後有沒有大軍駐紮,準備痛打落水狗。
天罪擺了擺手,沒有直接回答,從車子上下來,伸腿先是在土地上踩了踩,隨後把手指往小舞嘴裡一塞,沾了些口水,便舉在空中眯着眼睛靜等了一會。
“不用派斥候了,傳我號令,所有軍甲攜火燭燒林!”
韓平舉整個就愣住了,忍不住問道:“這……還未確定這裡是否有埋伏,如若隨意燒林,怕是不和天理吧。”
不和天理,有違天和,幾乎每一個軍人都會說的話,因爲有些事不能做的太過。比如俘虜,若是全殺了就會留下千古罵名,若是殺得太過殘忍,同樣會留下兇名,若是人死的早,就會被認爲是天道伐人。若是過了百年,怕是還會被挖棺鞭屍。
而放火燒林,這種卻是重中之重的不能做的一件事,因爲每一個樹林的周邊或是其中都有很多依靠着它生存的人,其數量何止數千數萬?若是燒了,就是斷了他人的生路,只最爲不恥的事情。
天罪冷笑道:“天理?哼!老子便是天理,既然是這南明一國都在支撐着那個混蛋小王八蛋把老子的女人搶走了,老子便讓這整個國家來陪葬,怎麼着?!有違天和?我怕這老天?後世評價?艹!做好事的有幾人留名?做壞事的才名動千古!老子就是要讓這全天下等老子死去幾千幾萬年之後,聽到老子的名頭還是尿褲子!”
一番大罵,韓平舉整個都懵住了,呆呆的甚至都忘了呼吸,但卻覺得胸口一股熱血猛地涌了上來,早被這世俗和官場磨光的棱角……竟有些再次冒出頭來的趨勢。
天罪狠狠瞪了韓平舉一眼,大聲喝道:“做人做事別他嗎的這麼婆婆媽媽的,善良?仁德?那些要等老子把他們打出屎來再說!到那時他們纔會真的感恩戴德!好了,這是你第一次質疑我的決定,這也應該是最後一次,若再有……哼,下屬諫言,都是要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
韓平舉滿頭冷汗,趕忙退了下來,頗有一種‘伴君如伴虎’的劫後餘生之感,但同時,他也突然明白爲什麼三皇子會被那樣悲慘的對待,這個小屁孩……太他孃的兇殘了!
王道?天道?人道?我呸!根本就是一個霸道!
時逢這數十國並立的亂世,此霸道不正是一國之君應該有的形容特色嗎?
韓平舉重重抿了一下嘴角,突然在內心中下了一個要跟天罪幹一輩子的念頭,當然,此時他也不知道……自己其實是被騙出來的。
數萬軍甲放火燒林,頗爲壯觀。
僅僅一會的功夫,火苗便瘋長。只是韓平舉還是擔心這火勢蔓延到大軍之中,百萬大軍想要快速轉移何其之難?如若蔓延難免會有傷亡。
可就在下一瞬間,風氣!
風長火勢,火借風行,濃煙和烈火瞬間就蔓延了整座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