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獻?”李頭兒微微一愣,隨後猛然醒悟。
是啊!這種鹽……怕是連陛下大人也吃不上吧?自己如果把這個進獻上去,那還不就是高官厚祿?說不定自己還能調離這個說不定哪天就會死的倒黴前鋒營了!
他猛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保證,我肯定能把它進獻上去的,我們不用,我進獻!”
天罪滿意的點了點頭,卻擺手說道:“那也不必,小劍,把鹽袋子交給他。你拿好了,先用一半,讓你們的兵士都吃飽喝足,隨後你再去進獻。”
李頭兒不理解的問道:“這……這又是爲什麼啊?”
天罪笑道:“其一,你們的人都吃了,證明這東西是安全的。其二,你用了一半再去送……那不就是說,你還會有嗎?不過你先要跟陛下說,你只有這麼多而已,而且不要提我的事情,明白嗎?”
李頭兒的手突然一抖,差點把鹽袋子掉在地上,驚愕道:“你……你是讓我欺君?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天罪聳了聳肩說道:“這事在你,進獻你就飛黃騰達,並且受到陛下的關注,不進獻……我便把這袋鹽收回,你們好好吃一頓,不過下次可就沒有這種好東西,不過……怎麼算你們也不虧啊。”
李頭兒痛苦的表情說道:“虧!怎麼不虧?虧大了!”
他咬着牙來回走動了一陣,突然跺了下腳說道:“好,我就按你說的辦,反正我是老兵痞一個,沒爹沒孃沒妻沒子,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怕啥?”
“恩,”天罪讚許道:“自古富貴險中求,成與敗先不去管它,嘗試了……總不會後悔。”
李頭兒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傲然轉身就要走,走出兩步,又低着頭轉回來小聲問道:“我……我真的去了?”
天罪笑道:“先吃飽。”
……
這一頓飯,李頭兒吃的很飽。雖然這幾乎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但卻如同爵蠟,一點味道都嘗不出來,可是他還是拼命的吃,把這當成成自己這輩子最後一頓飯……一樣努力的吃。
肚子鼓起老高,他才抹了抹嘴,換上了那身上次發餉後跑到集市上買來的新衣服,原本是打算啥時候娶媳婦啥時候再穿的。大踏步,緊緊摟着鹽袋子,就向中軍營地走去。
黑衣女子搖曳着華美的腰肢走到天罪身後,俯下身小聲問道:“爲什麼要讓他去進獻啊?我們去難道不行嗎?既然有這種寶貝,我們就應該找個機會換一塊封地,早早脫離這軍營回到你家裡去纔是啊。”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如果……天罪真的是姬府大少爺的話。
他呵呵一笑說道:“記住了,我們現在是西來國的落魄貴族,之所以受到西來國主的迫害,就是因爲我們不想把這份製鹽的手藝交出去,如今來了南明國也是一樣,這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法寶,絕不會輕易示人,而那個李頭兒也只是偶然發現,呵呵,這可並不是我們主動交上去的。”
黑衣女子眉頭一挑,竟然不知哪來的膽子,伸出手指在天罪的腦門上戳了一下,隨後嬌聲喝問:“我就是在問,爲什麼要弄得這麼麻煩!”
這一下可把其他八個人給嚇壞了,紛紛上前,一邊拉開黑衣女子一邊謝罪。
天罪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哈哈一笑,對衆人說道:“無妨無妨,我就是……喜歡這種調調,恩恩,頗合我心意……”
幾個人一陣哭笑不得,不過他們剛纔也真是擔心,畢竟這個黑衣女子……就不是個太能夠控制住自己的人。
黑衣女子被人們送了個外號,叫‘黑羅剎’,本名上官思青,傳說年幼時家裡也是富貴,卻不知什麼原因就敗落了,而她天賦不錯,被驪山老母收爲弟子,十幾年下來習得一身本領。等驪山老母歸了西,她便在大陸上打拼,做過傭兵當過殺手,幾年來也闖出偌大的名堂,而她的脾氣跟名頭是一樣的,不好不壞,有些‘激進’。
黑羅剎上官思青掙脫衆人的拉扯,又走到天罪面前,彎下身,鼻尖距離天罪的臉也就只有一寸的距離。
“別扯這些沒用的,快說!爲什麼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
天罪說謊都不用去想,張口就來。
“哎……”他先是嘆了口氣,雙眼下垂,望着上官思青領口中的一片白皙,半響後才說道:“走?談何容易?你莫當那國主是傻的,如今南明國內軍閥世家林立,他可以做到今天這種局面,已經算是一代明主,換了稍微笨一點的人,不用等他發難,我姬家早就破了他的城,滅了他的國,取而代之了。首先我們要保護這些村民,我說過,這是首要,如若連這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那這個國……呵呵,便讓他國主老實去做罷了。如今我們步入困局,只能說是從西來國逃難而來,但……事實上南明國邊境有百萬雄師駐守,一隻小獸都未必能悄無聲息的進來,何況我們這一行十幾人?又如何這麼巧?在這座森林的盡頭與金鱗衛相遇?如若你是國主,你會怎麼想?”
上官思青皺着眉頭想了一會,說道:“我會……很懷疑。”
天罪點了點頭道:“懷疑,但卻不至於馬上嚴刑逼供,畢竟我們有可能是真的逃難者,他要向整個世界做出一個大度賢能的形象,所以他不會動我們,卻會試探我們,把我們分來這個前鋒營就是一種試探的手段,看看我們到底會如何做,是……跑掉,還是蟄伏。”
上官思青點頭道:“恩,這麼說來……我們還真是進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天罪道:“所以說……我們必須給國主一個理由,一個讓他堅信我們是從西來國逃難而來的理由。首先就是我們爲什麼逃難,那個‘鹽’……就是個很好的理由,不是嗎?”
上官思青再次點了點頭,說道:“話是這樣沒錯了……不過……”
天罪笑道:“不過?不過什麼?哎,你這女子好生無趣。”
“無趣?我怎麼無趣了?”
“說好的,我很中意你,日後要給你個‘美人’位置,可是……都這麼多天了,怎麼都沒見過你來我的營房?”
“唔……”
上官思青的臉疼的一下就紅了,左右看了看,最後跺了一下腳,一句話不說就跑掉了。
天罪用力的嗅了口香風,搖頭苦笑道:“都說江湖兒女灑脫果斷,如今看來……不過也是小女兒家的模樣,哼!不過……老子喜歡!”
其他八個人一陣暴汗,雖然對於天罪喜歡女色這件事或多或少有些反感,但也虧了這點,自己九個人纔得到進入這種‘高層’的機會,突然八個人心裡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賣友求榮了?這不相當於把上官思青給賣了嗎?!
不對不對,人家可是‘美人’,自己不過就是個‘臣子’,還是人家得到的多,嗯嗯……這麼一想,所有人又釋然了。
另一方面,李頭兒戰戰兢兢的穿過七道兵崗,來到大營中庭,對守衛的士兵說道:“小人前鋒營副校尉,有要事稟報陛下,還望通報。”
守衛士兵皺了下眉頭,朗聲喝道:“重要事情?如若兵情,需先傳達‘正旗總’都尉,再層層上報,若是公務,也需先傳達‘位庭’校尉,再向上傳遞,如今你是爲何事?”
李頭兒抹了把汗,說道:“不爲兵事,也並非公事。”
守衛士兵噌的一聲就把刀拽出來了,冷聲喝道:“如若私事,你算私闖中軍禁地,理當就地斬首!”
“別,別!有話好說!”
李頭兒趕忙從懷裡把那包鹽給拿了出來,雙手舉過頭頂說道:“也不是私事,是好事,大大的好事,我是來……我是來進獻寶物的!”
“寶物?”
那守衛士兵就是愣了一下,伸手欲接。
而旁邊另一名守衛士兵卻冷笑一聲,打掉先前兵衛的手,對李頭兒冷聲道:“來人!將此子拿下!”
嘩啦一聲,四周就衝上來四五個人,七手八腳的就把李頭兒給綁了。李頭兒當時就懵了,按理說這幾個人根本就不是李頭兒的對手,可是他也得敢動手啊!中軍營前動手,那不就是造反?
可是被綁了,他也別憋屈啊。大聲嚷道:“爲什麼啊?快放開我,我是獻寶的啊,我是前鋒營校尉啊,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冷臉衛兵又是冷笑一聲,說道:“你就是尖細!你可知從陛下登基以來,每年有多少氏族大戶打着進獻寶物之命,行那刺殺好勇之事?如今金鱗衛緊急調動,出營前更是檢查了所有人隨身所帶,問明家世背景。如今你身在軍中,又無處可去,突然說有寶物可獻,你不是來刺殺的尖細還能是什麼?!”
有理有據,李頭兒一聽,他自己都有點懷疑自己就是尖細了。
猛力的掙扎了兩下,李頭兒帶着哭音喊道:“你們……你們好歹看看那包袱裡面的東西再說啊,真的是寶物啊,是我剛剛得到的,我是時刻念着陛下的恩德,有寶不敢自居,才特意跑過來獻寶的,真的不是尖細啊,我們家祖宗十八代都是南明子民啊!”
話說……南明也就百十來年曆史,什麼祖宗十八代是太誇張了,但這不影響那兵衛心中懷疑。
‘莫非……這山林之中真有寶物,被他所得?’
皺了一下眉頭,冷臉兵衛從地上撿起沾滿了泥土的小包,先是用手墊了兩下,很輕,裡面應該是某種粉末,只裝了一小半。
他從懷中拿出一條汗巾,遮住口鼻,纔將布袋打開,眯着眼睛先是小心的看了一下,並非發現異動,這纔將裡面的粉末倒出來一些,拿在手中細細碾磨。初見時白色細小晶體在日光下翻着發青的幽光,乾淨可愛。攆動之下盡數化作粉末,手指上更有粘稠之感。
冷臉兵衛問道:“這便是你欲獻的寶物?這是何物?”
李頭兒趕忙說道:“這是鹽,是鹽啊!”
冷臉兵衛腦門上青筋猛地就蹦了起來,他是被氣得。
“胡說八道!來人,給老子把他拉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