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王武瞪圓了眼睛,緊緊盯着那塊木頭說道:“哪有那麼快的?一定是你在手掌中間做了什麼手腳,才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天罪嘆了口氣道:“不信是吧?你自己來試試。”
他伸手一劈一拉,一塊木頭便變成了小木棒,中間稍粗,兩段很細。
天罪將木棍遞到王武手中,然後指着一塊木頭說道:“以你的能力,只要將它快速旋轉,讓它鑽一個點,越快越好,一會你就知道了。”
王武自然是不信,但還是接過那木棒實驗了起來。
一陣瘋狂的旋轉……
要說王武的修爲極高,雖不至聖級,但也相去不遠,僅僅差了臨門一腳,就會突破那道天塹,一步成聖。
對於轉木頭這樣的事就太輕鬆了。
唰的只幾下,木頭就冒起了煙,最後含在裡面的水被高溫蒸騰出來,隨後……煙霧變得濃了起來,從透明變成蒼白。
而接觸點已經變得焦黑,最中間的地方還有紅色炭火。
天罪笑了笑說道:“鬆開了,輕輕吹一口。”
王武看着自己的動作已經都傻了,只能馬上聽從天罪的命令,停下來,然後儘可能的輕微的衝着那燒紅的地方吹了一口……
火,呼的一聲飄了起來,讓人迷醉。
王武看着這微弱火光的心情,就像是人類第一次得到火焰一樣,那樣的陶醉,那樣的感動。
王武雖然用巨斧,給人一種火熱的感覺,但實際上卻是冰屬金級,他巨斧劈砍過,敵人一滴血都不會濺開,會立即冰凍上。
而就是這樣一個極致的冰屬性的人,卻在不用任何火種的情況下,自己生出一道火焰來。
這……彷彿給他的心境點上了一絲漣漪。
這漣漪越來越大,彷彿突破了他心神中的某種屏障。
那困擾了他多少年,至今依舊如同一塊石壁的瓶頸,竟然有了一些鬆動的感覺!
“怎麼樣?感覺如何?”
天罪呵呵笑着,拍了拍王武的肩膀,隨後自己蹲在那小小的火光之前。
面色溫柔。
“火啊,如此的簡單,卻又如此的偉大。人們自從有了它,就真正的離開了蠻荒,人類可以吃熟的食物,可以取暖,也可以用它來抵禦野獸。可以說這是人類在這個世界上遇到的最好的東西之一,人們無數次的歌頌它,感謝它,雖然它無數次的也給人類帶來災禍,但人類還是因爲它的作用,而完全接受了它的缺點……”
王武點了點頭,在一旁嘆了口氣道:“確實是這樣,火焰真的是最偉大的存在,也是人類所擁有的最重要的技能!”
就連司徒團都點頭道:“王昃兄弟能有如此觀點,當真讓人敬佩,確實啊,火太重要了,真不知道若有一日人類離開它,會變得怎麼樣。”
天罪輕輕笑着,看着那火焰。
然後,突然搖了搖頭。
嘆了口氣直起身說道:“不會怎麼樣的。”
“嗯?王昃兄弟這是何意?”
天罪笑道:“我說人類即便是離開了火焰,也不會怎麼樣的。現在的人類擁有美味的佐料,擁有各種烹飪手法,光是晾曬方法去庖制食物就有很多。人類早在很久之前就知道取暖的方法不僅僅只能用火,陽光也可以,一牀乾燥厚重的棉被也可以。人類抵禦野獸的方式也早就從火焰變成了手中的刀兵,身體中的修爲……其實人類早就可以離開火焰了,爲何還會如此崇敬它,是因爲它的功績,還有……因爲它是人類歷經千辛萬苦從自然之中找來的,所以自然會倍感珍惜。”
司徒團笑道:“照王昃兄弟這樣來說,難不成這火焰其實不是人類最珍貴的事物?”
天罪點頭道:“自然不是!我來問你,如若你堵住自己口鼻,你能活多久?”
“這……”
司徒團不知道天罪爲什麼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仔細想了一下,說道:“應該能有一炷香的工夫。”
他說謊了,因爲要隱瞞自己的修爲,他如果堵住自己的口鼻不去呼吸,那起碼還能活上十天半個月,光靠內息,他也能堅持很久很久。
天罪呵呵笑道:“人類離開了它,其實根本活不了太久,對你來說是一炷香,對普通人來說是一盞茶的功夫,明明離開了都要死了,爲什麼這種東西,卻沒有人覺得它珍貴吶?”
司徒團皺眉道:“不知王昃兄弟指的是什麼?”
天罪伸手指了指天空,說道:“空氣啊,這從我們出生下來便無時無刻陪伴在我們身邊,即便是臨近死亡,它也永遠是最後一個離開我們生命的存在,就是這我們必須擁有,但卻從來不會留意的……空氣啊!”
“這……”
司徒團眼睛猛地睜圓,他真的沒有想到,天罪會說這個,而且就在這一瞬間,他也猛地留意起來,自己身邊這取之不竭的空氣……
天罪呵呵笑道:“現在你來說,它對於人類來說,是否是最珍貴的?”
“應……應該是吧。”
“那爲什麼從沒有人來歌頌它吶?”
“這……興許……興許是……”
司徒團說了好半天,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真的說不出一個理由來。
是啊,爲什麼自己就從不在意它吶?明明空氣就是這樣的重要,自己也是知道的啊。
天罪笑道:“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爲……空氣就在那裡,人類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能擁有,而且它從不會離開,除了那些因爲某種原因而被窒息的傢伙,怕是沒有人會想起來它的功效。但相信我,如若有一天你也處於那種無法呼吸到空氣的地步,你在這世上最懷念的,就肯定是它!
易得,毫無代價的擁有,永遠的陪伴在我們的身邊,我們就不會去珍惜它的,因爲我們從未想象過,它會有一天離開我們。
不像是火焰,即便我們已經得到了它,我們依然要小心對待,悉心照料和勞作,才能讓它爲我們效力,而不是將我們付之一炬。
哎,這世界上像火焰和空氣這樣的事情,太多了。”
司徒團眼睛猛地抽動幾下。
半響後才哈哈笑道:“怪不得有人總說,智者看待這個世界,跟普通人看待這個世界是不同的,今天聽王昃兄弟這一番話,倒真是讓我受益匪淺,火焰?空氣?嗯,還真是這樣的道理,現在仔細想來……我彷彿也不太在意真正對自己最重要的事情了。”
他懂了。
天罪感覺到很欣慰。
他今天說這些話,就是說給司徒團聽的。
因爲司徒團就已經忘記了本應該屬於他的那最重要的東西,而去追求一個必須要自己小心呵護,卻時刻防備被反噬的一種……力量。
沒錯,正是力量!
天罪跟着他走到這裡,看他行事,見他度量,還有他的所爲,天罪已經猜出了司徒團的身份。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知道天罪那白髮目盲的樣子,又知道如何把握一個尺度去接近溫華公主的,怕是隻有一種人了。
天罪看着司徒團,微微一笑。
隨後轉頭拿起羊腿,將火光養的很足,慢慢烤了起來說道:“這羊腿啊,你別指望一下子烤的通透,然後一起吃掉。羊,本身就是可憐柔弱讓人不想去傷害的動物,既然要吃它,自然要吃出樂趣,還不辜負這自然對人類的眷顧。”
說着,等羊腿的外皮稍微烤熟一點,便伸手入懷拿出一把小匕首,直接在上面切割下來一塊,沾了一點奇怪的佐料就美美的吃了起來。
裡面還沒熟,那就繼續烤,烤熟一點切一點,顯得天罪吃的十分優雅。
司徒團衆人感嘆於天罪對美食的領悟,但他們此時的注意力卻並沒有放在這美食的身上。
而是……天罪手中的那把小匕首。
其實天罪原本是想把自己的小刀拿出來,可是自從小刀有靈之後,它對這種‘雜活’就很有牴觸,讓天罪使來不便。
所以想都沒想,就從小世界中那個十方之主宴請衆仙的大殿裡面隨便找了一把用來裝飾的匕首,正好用來割肉。
可是他卻不小心忘了。
那裡是十方之主的宮殿,是他用來向衆仙展現自己的財力、實力、品味以及身價的所在。
裡面用來裝飾的匕首,就真的可能是普通的匕首嗎?
在他拿出匕首割肉的過程中,衆人就看到天罪從那襤褸的衣衫裡面掏出一把鑲嵌着不知名寶石的華美匕首,劍鞘上零星點點,華貴卻不浮誇,富貴卻不流俗,明明那樣的絢麗,卻讓人看着平靜舒服。
然後,匕首被抽出。
便似一江秋水都鎖在寸尺長間,瀚海星河都融入在這盈盈一握!
刀落,無痕,肉斷,身清。
彷彿一把利刃輕輕滑過水麪一般,那般優雅,那般無聲細膩,便將這羊肉連筋帶骨的輕易削掉一片,然後吃進天罪口中。
刀刃雖然乾淨整潔,如同新鑄,但匕首的刀柄卻已經滿是油污,看起來膩膩的讓人倒牙。
“你在做什麼啊?!”
王武猛地衝了上去,身心顫抖的虎撲,又肝膽俱裂的呼喊起來。
雙眼卻直勾勾的盯着那小匕首,整個人如若癲狂,而且臉上的憤怒也不似僞裝。
天罪一愣,被他一聲吼嚇得匕首和羊腿都掉了。
“人嚇人嚇死人的,你纔是,你纔要做什麼啊?嚇唬人玩啊?”
天罪十分不開心,忍不住回罵一句。
可是那王武卻毫不在意,也根本沒聽見他說什麼。
只看到匕首馬上落地,下意識便要用雙手去接……
手未碰到刀刃,卻感覺一陣危險氣息從刀刃上傳來,他分明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掌馬上就要被割裂的痛苦。
便趕忙手腕一轉,想要躲開。
卻又不想刀刃落地。
自古寶劍利刃都是能打不能摔,越是鋒利的存在,掉在地上越是容易毀壞,而且……此等寶物,便是掉了一角,碰了一塊碎片,王武也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所以在這一糾結之中,小匕首便從他的那鐵精煉制的護腕上劃過……
嘶。
一個細微的不注意絕對聽不到的聲音,微弱的傳來。
王武腕上的鐵環,突然裂成兩半,同時掉在地上。
好一陣,他手腕上纔出現一條細微的白痕,白痕緩緩裂開,又逐漸殷紅,最後才一道血箭直噴出來。
而此時,王武才感覺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