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說對了，是麼？”詹姆斯看着她。
“這……這不能說明什麼！”麗芙咬了咬嘴脣，說：“很多人都見過的，你一定是從什麼地方打聽到……”
“那麼還有一個證據。雖然有些不恭敬，但爲了證明，請寬恕我。”詹姆斯平靜地說：“在您的右肩下面一點，有一顆紅色的痣。”
麗芙呆了。對方說得沒錯，自己肩頭確實有一顆硃砂痣。這一點，除了小時候帶過自己的教父傑克·倫敦，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穿衣服向來保守，頸部以下的部分，從來不會**在別人的視線裡。
“你……你是問過我教父了，對不對？一定是這樣！”麗芙用力搖頭，“總之，都是不可能的！”
“殿下，以您的聰慧，應該已經得出了正確的答案。只是事出突然，一時還不能接受吧？”詹姆斯說：“不用着急，平心靜氣的想一想，我所說的話。”
“不，我根本不信！”麗芙板起了臉，“這位先生，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情，請您離開這裡。我不想再聽到這些荒誕的笑話！”她轉過臉，想要逃離這裡，卻意外地發現了另外一個人。
“教父……”麗芙怔怔地看着，傑克·倫敦就在不遠的地方，看着他們兩個人。
“麗芙，你回來了。”傑克·倫敦點點頭，朝她打了個招呼。
“教父！”麗芙提着裙子跑過去，焦急地說：“您快證明，這個人剛剛說的都是謊話！他來這裡胡言亂語，實在是太過分了……”
傑克·倫敦卻沒有說話，麗芙慢慢地收了聲，不可思議地看着她的教父，“教父？您……您怎麼……”
“唉……”傑克·倫敦嘆了口氣，目光越過麗芙，投到詹姆斯身上，緩緩地說：“我們有多少年沒見面了？”
“十九年了。”詹姆斯說：“那時候，您還是個精力旺盛的中年人，我永遠忘不了您的風采。”
“你當時還是個小夥子。”傑克·倫敦的目光變得很悠遠，似乎穿透了時光，“歲月真是無情啊……”
“它對所有人都很公平。”詹姆斯表示贊同。
“教父……你們？”麗芙怔怔地看着談話的兩個人，心中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難道……難道說……”
“當年，就是他親手把你交給我的。”傑克·倫敦說。
麗芙完全呆住了。她看了看教父，又看看詹姆斯，只是瞳仁之中茫然空洞，根本沒有焦距。
“殿下，您就是國王陛下的親生女兒。”詹姆斯說：“當年，爲了逃避宮廷中的迫害，纔不得已將您送出宮來……”
“別說了！”麗芙突然尖叫起來，她拼命晃着腦袋，淚流滿面，“不可能！我從來沒有父母……從來都沒有！”
“人都是有父母的。”詹姆斯意味深長地說。
“那爲什麼……爲什麼當初不肯要我？爲什麼？”麗芙擡起頭，盯着詹姆斯，好像一直髮怒的小貓。
“那是十九年前……”詹姆斯緩緩地說着，似乎陷入了沉重的回憶，“國王也還年富力強，但真正掌控國家的，卻是另外一個人，尤金大公。國王陛下娶了他的女兒，當然，這是迫不得已的……”
“她……她是我母親麼？”麗芙怔怔地問。
“不，當然不是。”詹姆斯搖搖頭，“你的母親，是個美麗而善良的人。她是國王陛下的侍女……當時，你母親懷孕，國王竭力保守秘密。等到你降生的時候，這個秘密終於被王后發現了……”
“那……那麼……”麗芙攥着拳頭，手心裡全是汗。似乎那不是一件遠年的舊事，而是就發生在眼前。
“你的母親，被王后害死了。她還想害你，國王陛下命令我送你出宮，那是一個雨夜，天上濃雲密佈，我抱着你，在大雨中狂奔，一直逃到了光明神殿，見到了傑克·倫敦主教……”
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描述，卻足以想象當時的驚心動魄。麗芙臉色刷白，嘴脣微張，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媽媽她……她死了？”麗芙不可置信地張大眼睛，“爲什麼……爲什麼！他不是國王麼？爲什麼不能保護她！”
“當時，整個國家都控制在尤金大公手中，國王陛下只有耐心等待。之後用了十年，國王陛下才終於將尤金大公的勢力徹底清除，包括那個王后……殿下，國王陛下也算是爲你母親報了仇。”
麗芙不說話，只是默默流淚。過了會兒，她把目光轉向傑克·倫敦，老教士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原來，這都是真的……”麗芙喃喃自語，“我……我的母親死了……”
“但你的父親還活着。”詹姆斯適時地接過話，“他時時盼望見到你。殿下，跟我回王宮吧。”
“不！”麗芙受驚似的，向後退了一步，“我不要見他！”
“爲什麼？”
“我不想見……這麼多年，也沒有半點消息，卻突然說想見我……這怎麼行！”麗芙搖着頭，“你剛纔也說，他不是用了十年穩定了國家麼？那時候爲什麼沒有找我？爲什麼要等到現在？”
詹姆斯深深吸了口氣。確實，這一點是致命傷，如果不能合理解釋，恐怕麗芙永遠也無法釋懷。他想了想，嘆了口氣說：“國王陛下早就想見你，他一直在關注你的消息，這些年……唉，你也知道，他心中有愧，總想見面又不敢……這，你能理解麼？”
“那……那現在呢？爲什麼……”
“國王已經老了。漫長的思念，幾乎摧垮了他的身體，再也不能等待下去了。”詹姆斯一聲嘆息，“現在沒有國王，只是一個老人，殿下，你忍心拒絕一個，思念女兒的老人麼？”
“我……”麗芙心中涌動出溫熱的東西，幾乎就要開口答應。然而，她竭力把這種情緒在心中壓抑住，低聲說：“我要再想想……給我些時間……我現在沒辦法……”
“好的，麗芙殿下。”詹姆斯鞠了一躬，“我理解您的心情，我會耐心等待。不過，請照顧國王陛下的情緒，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你了。那麼，請允許我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