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無數記憶洪流奔涌出來,潮水般將他淹沒。眼前再也看不到別的什麼,只有無數飛舞的魔法符號,以及紛雜的印象。
“好好想一想吧!”帕瓦羅蒂的聲音似乎從天邊傳來,空洞而悠遠。
不知過了多久,楚門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依舊直立着,腳下卻有些虛飄。低頭一瞧,自己正在距離地面兩米的高度懸浮。
不需要解釋,不需要言語,突然就明白了。就好像剛從惡夢中驚醒——雖然在夢裡,自己被壓了身,無法行動,無法奔跑。可一旦醒來,雙腿自然就會邁動,一切都不需要理由。
楚門嘗試着移動,好像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然後很快,他就能如風一般迅捷,在偌大的練習場飛速竄動,快活得好像一隻小鳥。
“哈哈!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楚門大呼大叫,做出自由泳的姿勢,在半空撲騰。
“你明白什麼了?”帕瓦羅蒂注視着他。
“呃……其實我什麼都不明白。爲什麼能夠懸浮,爲什麼能夠移動,我都不明白。但我就知道,我能做到。就像我不需要明白爲什麼能夠走路一樣,根本不需要!”
“沒錯,你確實懂了。”帕瓦羅蒂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太好了……太好了……”楚門還沉浸在獲得新生的喜悅中,他看着父親,“下面我要做什麼?該做什麼?我覺得渾身都是力氣!”
“可憐的孩子,您真的已經忘記了銀龍的一切……”帕瓦羅蒂搖搖頭,“這只是基礎,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下面,就先做一些最基本的運動吧。”
“最基本的運動?那是……”楚門愣了一下,就看到一隻巨大的拳頭出現在眼前。耳盼傳來沉鈍的撞擊聲。
“這次可是真的!”
“哎喲!”楚門慘呼一聲,朝遠方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大陸上戰火正盛。
憑藉法師工會的支持,考文垂帝國逐漸掌握了主動。雖然說,之前的一系列戰鬥都已失敗告終,但對於一個大帝國來說,遠遠不是結束。
在南方帝國將陣線推進到考文垂腹地四百公里的時候,他們終於遭受了第一次失敗。這是一次伏擊,作爲前鋒的幾千名士兵,在一個峽谷中全軍覆沒,就連指揮官都在戰鬥中喪生。南方帝國的軍隊向來貴精不貴多,全國兵力不過三十萬。這次的損失,不可謂不大。
接下來,南方帝國又在其他陣線遭受損失,雖然沒有這樣慘烈,卻也將之前的戰果交還回去。一夜之前,考文垂帝國將陣線推會一百公里,殲滅南方帝隊共五千人。
頓時,南方帝國震動。他們開始收縮防守,力圖保住目前的勝利。本來來去如風的騎兵龜縮在陣地裡,不再輕易出擊。北方的巨人終於緩了口氣,伸伸懶腰,開始從容的面對這場戰爭。
整個大陸都在看着。在他們眼裡,南方帝國的閃擊戰失敗了。之前一鼓作氣,勢如破竹的取得了不錯的成果,但現在,北方巨熊終於從冬眠中甦醒,下面該面對的,就是沉重的熊爪。
法師公會重新取得了地位。本來正在興建中的通訊塔,被無限期擱置。傳統論重新佔據上風,在人們心中,不知何時才能覆蓋全國的通信體系,遠不如法師塔來的可靠。至少,目前依靠這個,帝國取得了階段性勝利。
“可恨……”官邸中,娜塔莉託着腮幫坐在辦公桌後,看着報表發愁。
“生氣了?”赫本問。結婚不久,她仍是一副少女打扮,似乎不打算在裝束上做什麼改變。唯一的變化是,她的性情比以前溫和了,也更樂於與人交流。
“沒法子不生氣。”娜塔莉撅嘴,“赫本姐姐,你看哪,咱們這個月,原本要在這裡、還有這裡建設通訊塔的!”她在地圖上比劃,“可現在那些負責施工的傢伙,以戰爭期間物資緊缺爲藉口,無限期拖延工期!”
“嗯……沒有道理麼?”赫本也在思考。
“當然沒有道理!”娜塔莉說:“我們用的又不是軍資,怎麼會緊缺?再說,如果爲了戰爭,更應該加緊建設纔對!”
“那麼,是爲什麼呢?”
“哼,還不是爲了討好法師公會!”娜塔莉冷笑,“這些法師還真是會找時機,利用戰爭發國難財了!他們不去做商人真可惜!”
“戰爭總會過去的。”赫本安慰她說。
“啊,赫本姐姐,這話真是你說得麼?”娜塔莉吃驚地看着赫本,“按理說,你不是應該這就拔出刀來,去找國王拼命麼?”
“嗯……楚門說,讓我學着別那麼衝動……”赫本有點不好意思,臉微微發紅。
“哎,你還真是聽話……”娜塔莉裝模作樣的嘆息着,“是,你說得對,戰爭總會過去。但法師公會藉此機會,算是重新站住腳了!等戰爭結束,我們又要重新開始……真是的,我都懷疑這場戰爭是法師們搞得鬼!”
赫本悚然:“會麼?”
“當然不會了!”娜塔莉笑起來,“你還真信啊!他們不可能有這樣的活動能力!”
“嗯,我總有些擔心……”赫本想了想說,“或許是擔心過度吧。”
“姐姐是想楚門哥哥了吧?”
“啊?沒有……”
“一定是,你就不用掩飾了!”娜塔莉說:“楚門哥哥也真是的,結婚沒多久,就把姐姐一個人拋下,太過分了!”
“他……是爲了很重要的事。”
“姐姐——”娜塔莉拖長聲音不滿地說:“怎麼這時候了,還替他說話?搞不好,他正在外面跟哪個女人呢!”
“不會的。他出去是爲了我。”赫本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微微一笑,“我嘛,永遠相信他。”
娜塔莉語塞了,她需要某些調侃來緩解自己的酸澀情緒,卻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於是別過頭去,看着外面照射進來的豔陽。
“真沒意思……”娜塔莉嘟起嘴,“這種時候,整個首都都在戒嚴,行動都受到拘束……哎,來個客人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