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活，幹活吧！”有人晃了晃腦袋，似乎想把亂七八糟的念頭甩開，“水晶女神的神蹟，咱們看得還少麼？”
“可這似乎不是水晶女神的力量啊……”
“我說了是水晶女神麼？我是說，這和水晶女神比起來，不算什麼！”那人撇撇嘴，拿起工具繼續幹活。
其他人，也陸續恢復了工作狀態。大家心裡都有疑問，這種力量，顯然不是水晶女神的，那又是誰呢？
不管是誰也好。從力量給人的感覺，以及浮空城毫無反應的狀況來看，一定是盟友。有這樣強大的盟友，新長安又多了幾分保障。
楚門在高空看着，見生命之樹徹底紮根，便慢慢降落下去。圍着生命之樹轉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精靈的蹤影。當然，他知道精靈們都在，那股羣體的生命力量非常蓬勃，看樣子，只是陌生的環境讓他們不願意出現。
他感受到了精靈女神的位置，正是在他曾經進入過的生命之心。下一瞬間，他在其中出現。
精靈女神正盤膝坐在生命之心前。她周身盤繞着熒熒的光，一吞一吐，恍若呼吸。神力的每一次奔涌，生命之心便也綠光大熾，和精靈女神遙相呼應。
距離她十幾步的位置，那個名叫杜拉斯的精靈女祭祀正跪在那裡，一臉的崇敬與依戀。
精靈女神緩緩睜開眼睛，用目光朝楚門打了個招呼。然後說：“你起來吧。”這話，自然是對杜拉斯說的。
“不，”杜拉斯低下頭，輕聲說：“在女神的面前，我不敢站立。就算跪伏，也不能展現我虔誠的萬一。”
“虔誠啊……”精靈女神嘆息了一聲，搖搖頭，卻沒有再說什麼。
楚門一直沒有說話。在這種環境下，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插口的好。見兩個人都不再言語，而杜拉斯又是一副無比可憐的樣子，不禁略略有些惻隱之心。笑了笑，說：“要說呢，你的祭祀也還可以了。當初我去，她的信仰一直很堅定。就算要對付我，也是爲了得知你的下落。”
“我已經降下了神諭，不是麼？”精靈女神淡淡地說。
聽到這話，杜拉斯的身體伏得更低了。好像一隻受到驚嚇，正在瑟瑟發抖的小鹿。
楚門想了想。確實，這也沒什麼辯駁的。雖然說，杜拉斯並沒有什麼別的行徑，但光憑無視神諭這一點，也算不得真正的虔誠堅定。
“好啦，她也是沒辦法，控制不了局面嘛……”楚門聳聳肩，“對了，另外幾個人呢？那些傢伙，纔是罪魁禍首。”
“已經……”精靈女神擡起頭，“消失了。”
楚門不禁一凜。一個傳奇，三個半傳奇，就在精靈女神的震怒下，直接被抹殺。而且，這還是以極端寵愛信徒而聞名的精靈女神所爲。可見，信仰一事，真是容不得半點羼雜。一旦衝突，就是你死我活。
——所謂神恩如海，神威如嶽。
楚門看了看杜拉斯，這個可憐的精靈女祭祀的身體幾乎縮成了一團。看來，她親眼目睹了那可怕的清洗，在靈魂深處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你怕死麼？”精靈女神轉頭看着她，淡淡到問。
“女神！”杜拉斯掙扎着擡起頭，用懇求的目光看着她，“我並不懼怕死亡，只是恐懼死後無法進入神國，不能再次讚頌女神的仁慈和威嚴。”
“是啊，神國都沒了，又怎麼進呢……”精靈女神搖搖頭。目光一直籠罩在杜拉斯身上。杜拉斯看着女神，臉色數變，最終平靜了下來，雙眸滿是依戀。
“我的女神……”杜拉斯輕聲說：“確實，我辜負了您的信任。我的信仰被自己的執念所偏移。如果需要，請將我的生命拿去，讓靈魂化作虛無。或許，這才能補償我的罪孽。”
精靈女神沒有說話，仍舊看着她。良久，悠然嘆了口氣，轉頭對楚門說：“你看怎麼辦呢？”
“這種事……我是不參與的。”楚門搖搖頭，“如果你一定要讓我說點兒自己的想法……我覺得，還是算了吧。”
精靈女神脣角微微一鉤，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笑，淡淡地說：“既然你一再求情，那麼就算了。杜拉斯！”
“女神！”杜拉斯仰望着她的神靈。
“你做大祭祀，已經有四百年了。或許真的太久，有些累了……從今天開始不要做了。”
“是！”
“我會尋找一個新的人選。你暫時不要離開，先輔導她，讓她能夠儘快勝任。”
“遵命，我的女神。”
“你去吧。”
杜拉斯退了出去。楚門瞟了一眼離去的背影，轉而對精靈女神說：“那個什麼畢加索他們……全殺了？”
精靈女神點點頭。
“靈魂呢？”
“湮滅了。”精靈女神淡淡地說：“他們都曾發誓靈魂歸於女神，自然到了應誓的時候。”
“嘖……”楚門從牙縫中吸了口氣，“真夠決然的。不過，就這樣殺了，未免有點可惜呀……”
“爲什麼？”
“畢竟也算當世強者，留着戴罪立功，還是一點助力。”
“這算什麼？”精靈女神笑着搖搖頭：“他們能夠參與的戰鬥，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結束。我們需要助力的戰鬥，他們根本插不上手。這些人已經有了異心，留着，只是多了幾個變數而已。”
“也是。”楚門點點頭：“你的力量比上次受傷更虛弱了，難道惡化了？還是說，清理門戶的時候消耗太大？”
“他們都是我的信徒，靈魂在我的掌握中，根本不費吹灰之力。”精靈女神說：“倒是把生命之樹運過來，實在費了很大力氣。”
“不會是生命之樹是你扛着飛過來的吧？”楚門愕然。
“你的形容可真夠笨拙的。”精靈女神微微一笑，“雖然不是，但也差不多。完全是神力搬運。難道你以爲生命之樹原本是能飛的？如果它能飛，我就不會說你的浮空城是大陸上的奇蹟了。”
“怪不得！”楚門默默盤算了一下。憑藉他的力量，恐怕只能帶着生命之樹飛行幾百米，然後就會掉入大海。精靈女神以受傷之軀，還能裹挾其橫跨萬里長空，這等神威當真是無法形容！
但楚門覺得，她應該沒有強到那個份上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