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臨泉市的任雨澤很快就放下了心中的惶恐和不安,他有太多的工作要做,每天幾乎沒有時間去擔心和考慮自己將要面對的危機,他還知道,就算自己去憂心忡忡的考慮,又能有什麼效果呢?
該來的總會到來。
最近的一段時間,任雨澤主要是到處檢查工作,年底到來,特別是安全這一塊,上面一直不斷的強調着,除了人員的安全之外,還有一個政治穩定,社會安全的問題,這就要求當地的領導們需要密切的關注自己轄區內所有的動向,而檢查,巡視,就是一個地方領導最爲簡潔,有效的方式了。
任雨澤自然也不能脫俗,他也需要響應上級的指示,於是,他不能像往常那樣坐在辦公室裡發號施令,他要到處走走,到處看看,讓所有的羣衆都能感受到政府的關懷。
今天他帶着經委,工業局,宣傳部的一些頭頭腦腦們,到市直屬的一些企業去參加座談會,會議的議題當然是早就準備好的,空洞,乏味,沒有多少實質的內容。
但這樣的務虛在必要的時候,任雨澤還是要做,不管他是否喜歡,也不管他怎麼看待,這個魔圈的規則作爲一個小小的臨泉市代書記,他是無法去打破的。
會議開的很成功,這是肯定的,在會上任雨澤也做了發言,任雨澤沒有完全發揮他那種獨特的、蠱惑人心的語言魅力,但他的簡短髮言,同樣別具風味,他那樸實的態度,縝密的思維,邏輯的表達,豐富的語言,不沉悶,不枯燥,深受人們喜愛。
在他講話結束的時候,人們熱烈的鼓起掌,聽得出,這樣的掌聲並不是因爲他是市長,而是一種人們對他真切的欽佩所致。
他將一個本來平淡無奇的務虛會開的如此有聲有色,這的確是很難得的一件事情了。
就這樣,任雨澤帶着衆多的官僚們,整整的奔波了一整天,當最後那個化工廠一定要挽留他們,給予招待的時候,任雨澤回想了一下今天的一切,感覺很是無趣,他找不到一點值得頌揚和總結的地方。
懷着並不爽快的心情,任雨澤參加了化工廠的招待宴會,今天的宴會開了三桌,最裡面那個豪華的包間裡,任雨澤帶着經委主任和工業局的局長端然就坐。
看一看菜餚,種類很多,熱菜,涼菜,應有盡有,還有酒店的特色精品,玉珠大烏參、原籠荷香鴨、蟹粉燒白玉、珍菌鮑魚酥、雪筍蒸黃魚、合時鮮生果,讓熱看的眼花繚亂。
對面那個統領着幾千員工的廠長到像是一個酒家的小二,他的臉上掛滿了殷勤的媚笑,忙前忙後,親自給任雨澤等人倒酒,點菸,送餐巾紙。
這個姓張的廠長挺着大肚子,卻反應敏捷,張着細小的迷迷眼,卻目光犀利,每當任雨澤的眼睛望向了哪一盤菜,他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盤子轉到任雨澤的面前,更有甚者,就連任雨澤心中剛剛動念,想要抽上一支菸的時候,這個張姓的廠長也能夠體察入微的,恰到好處的幫任雨澤送來香菸。
在這樣精心的呵護下,任雨澤當然是可以愉快起來了,慢慢的,他也忘掉了今天的所有不快,接受起大家的敬酒,碰酒,領導酒了。
宴會中,人們的話題就少不得要談論到女人的身上了,任雨澤不大談論這個話題,但他也並不反感這個話題,他自己也認爲,女人是一本看不完的書,男人是永遠沒法完全看懂她們,
這些年來,任雨澤在俘獲女人之心方面或多或少也有一些斬獲,也發生過很多的,可以稱之爲豔情的故事,他自問,自己也沒有輪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但任雨澤認爲,男人和女人首先要對路,如果對了路,心靈的電流才能互相交匯。就象一個燈泡,接好了線路,才能拉亮。假如不對路,肯定不來電。
任雨澤想自己肯定是年輕時候讀多了文學作品中毒很深,才弄得這樣癡傻。那些書中描繪的癡男怨女的動人故事蕩氣迴腸,令自己心馳神往,一直幻想要來一場生生死死尋死覓活的戀愛,演出一場驚天動地活生生的愛情婚姻大劇來。
這樣的故事可不是任什麼女性身上都能發生的。
宣傳部那個老古董一樣的副部長正在高談闊論,這老頭在臨泉市很有名氣,多少年了,他一直蹲在那個宣傳部第二副部長的位置上,任憑他怎麼努力,就是難以跨越那最後的一步,不過他的文章倒是一點都不像他的長相,文章很是老道,精彩,犀利和貼切,這或者也是他一直能穩坐在第二副部長位置上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這老部長說:“我們這個世界,環境被污染,吃的穿的住的以及思想道德、文化教育哪一樣不被污染?大街上看上去很美的女人哪一個能保證沒被污染過?按人們普遍的標準和要求,大家都想找一個純真女孩做老婆,那應該早到幼兒園去物色對象,然後再把她與世隔絕地圈起來進行培養。就象釀造一罈女兒紅那樣經久醞釀長時間打磨,直到她長大**。否則怎麼會有現成的呢?哪裡有這樣的好事?要有的話,也是稀世珍寶。”
任雨澤聽的有趣,也呵呵的笑了兩聲,算是附和一下他。
老部長又痛心疾首的接着說下去:“誰不希望自己的婚姻美滿?我當初不也是滿腦子的幻想?說句老實話,我結婚也是咬了牙的,沒辦法,家裡人逼得太厲害,對方也來糾纏不休。當年結婚時我好象是下決心上水泊梁山似的,現在不也過得挺好的?什麼樣的女人看順了眼,也不覺得哪個難看了。你們知道,我搞招商引資見識過多少老闆?有的六七十歲的老頭身邊跟着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我起初心裡妒忌得象貓兒爪子抓心似的,恨不得撲上前把那些傢伙咬幾口。”
說到這裡,老部長停了一下,指着飯桌上黎蕊炒的那盤油淋茄子繼續說:“後來我終於想通了,心裡纔不再火燒火燎。女人不都一樣結構?底下那個部位不都長得跟爛茄子一樣?又有哪個會長朵花在上面?每當我在外頭旅遊到了風景點上,看到女孩子擺出姿態照相,齊聲叫喊着茄子時,我就本能地想到她們胯底下千篇一律爛茄子一般的哪樣東西。有什麼好希罕的!”
這席間還有宣傳部的兩個女孩,一聽這話都是羞得臉霎時紅了,掩住口笑着說:“部長你喝醉了,亂說什麼,你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心態。”
老部長忙笑着解釋說:“我這是在開導他們年輕人,不希望他們被那個爛茄子耽誤終身了!”
任雨澤暗自搖搖頭,女人陰~部那個東西,任雨澤一直視其如蓮花寶座一樣神聖,騎在上面會騰雲駕霧的,現在聽老部長這張臭嘴一說,竟然也讓他想起了菜市場倒擔的爛茄子的形狀,事情確有點古怪,女人的那個東西還真有些象塊剖開來的爛茄子,任雨澤似乎立馬就有些倒胃口,飯桌上的那盤油淋茄子怎麼看怎麼醜陋,根本就不想再動筷子了。
吃了飯,這個化工廠的廠長試探了幾次,想要給任雨澤等人再上一點猛的活動,但看看任雨澤淡然冷峻的神情,到底還是沒有敢於說出口,只能是依依不捨的準備分手離開。
這個時候,任雨澤的電話卻響了起來,他一面接過場上從衣帽架上給他拿來的外套,一面接通了電話:“夏老闆啊,怎麼這個時候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你在洋河還是在臨泉市啊。”
對面電話傳來了夏若晴清喉嬌囀的聲音:“我在臨泉市呢,這現在才幾點啊,我可是不相信你已經休息了。”
“哈哈,我倒想休息,沒那個福氣啊,什麼時候和你一樣當上老闆,那就可以每天自由了。”任雨澤打着哈哈說。
“雨澤,你能不能叫我的名字,不要叫我老闆,我們是不是有點生分了。”
任雨澤一愣,忙說:“好好,知道了,下次一定改正。”
“雨澤,你在哪裡,我想和你聊聊。”
任雨澤遲疑了一下,說:“我剛吃完飯,在酒店裡。”
夏若晴不容置疑的說:“那我過去接你吧。”
“嗯,行吧,我在白金大酒店大堂等你。”
“行,掛了,一會見。”
任雨澤裝上了電話,對所有等待着他先動步的人員說:“我有點事情,你們就請自便吧。”
說完話,任雨澤當先離開了包間,在大堂裡,任雨澤打發走了所有想要繼續陪着自己的屬下們,一個人在酒店大堂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今天的酒任雨澤喝的不多,自從任雨澤當上了市長之後,已經很少喝醉過酒了,今非昔比,在臨泉市沒有人敢於和他硬喝的,只要他不想喝了,所有人都會識趣的收斂起對酒的熱情,他的態度在很多時候,都成爲了宴會的一個風向標,人們會自然而然的跟上他的節奏來,這就是當老大的好處。
沒有喝醉的任雨澤思維是很清晰的,在這小坐一會的時候,他先是想了想夏若晴今天找自己會是什麼事情,他大概已經兩個月沒有喝夏若晴見面了,兩人的電話倒是不是的聯繫一下,但都是常規的問候,今天夏若晴沒有一點徵求自己的意思,很武斷的就是要過來接自己,這恐怕是會有一定原因吧?
不過任雨澤也就是稍微了想了一下,就放開了這個問題,不管是什麼原因,兩人馬上就要見面了,也用不着費心去猜測,倒是江可蕊讓任雨澤多想了一會,本來今天是週末,自己工作忙,走不開,曾今邀請過江可蕊來臨泉市小聚一下,但江可蕊也說忙,今天來不了,讓任雨澤很是遺憾了一會。
他沒有在酒店大堂等太長的時間,電話就響了起來,一看是夏若晴的號碼,任雨澤估計她已經過來了,就站起來,往門口走着,接通了電話。
那面沒有聲音,任雨澤有點奇怪,在一看,原來是自己的電話沒電關機了,那剛纔的幾聲振鈴,剛好就耗盡了最後的一點點電量。
任雨澤拿着電話,到了酒店的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夏若晴,寒風中,夏若晴身着一件鵝黃色長風衣,俏立在一輛紅色寶馬旁邊,在豪華車前很顯眼,也很順眼,是那樣協調、那樣自然,好一道靚麗的景觀,酒店進出的行人頻頻回頭,她兩隻秋水爲神的眼睛卻只在找着任雨澤。
莞爾一笑,顯然,她看到了任雨澤,她站着沒有移動,等待着任雨澤走了過來,在兩人相距只有一兩米的時候,夏若晴才說:“你沒有喝醉?”
“怎麼?你希望我喝醉?”
“纔怪,我可不想和一個醉鬼呆在一起,對了,我們到那裡去坐坐?”夏若晴笑着說。
“到哪去啊?恐怕還是得先回一趟我住的賓館,我手機沒電了。”
“那就到你那坐坐吧,我也想看看你是不是喝過去一樣的邋遢。”夏若晴也知道,像任雨澤他們這個的高級領導,手機是一刻也不能關機的。
任雨澤呵呵一笑說:“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那都有服務員打掃衛生的,想邋遢都難啊。”
“嘿嘿,有時候外部環境也無法改變一個人的本性,記得你上學的時候,經常把臭襪子壓在牀墊低下,那時候.........”
在夏若晴說到這裡的時候,她一下子住嘴了,說不下去了,雖然時光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一說到過去,她都會油然而生的在心中飄蕩起一種哀傷來。
任雨澤看出了夏若晴的情緒變化,忙笑着接上她的話說:“眼見爲實,我們過去,你看看就知道了,現在多說無意,上車,上車。”
任雨澤率先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他也不願意在這個地方長呆,人來人往的,讓熟人看到自己和夏若晴在一起,保不定又傳出什麼閒話來。
上次許秋祥差點就用自己和夏若晴的事情做出了一篇文章,現在想起來還是有點後怕,要不是蕭博翰幫忙,事情的發展很難預料會走向那個方向的。
夏若晴也上了車,她恐怕還是沉浸在剛纔的想象中,上車之後什麼都沒說,蒙着頭髮動了汽車。
她們的車在市委給任雨澤長包房間的酒店停車場停了下來,任雨澤很是紳士的先下了車,幫着夏若晴打開了車門,兩人並排走進了酒店。
他們邊走邊談笑着,既不顯的過於親密,也不會感覺太過疏遠,在面對任雨澤認識的酒店服務人員時,任雨澤也是客氣的點下頭,算是招呼,而對方也往往停住腳步,讓他先走。
任雨澤的臉上一直都掛着自信的微笑,對於夏若晴那朦朧的眼光,任雨澤也能坦然面對,夏若晴就不同了,她常常會默默注視着他,發現在他身上,自己還是可以找到一種過去的感覺,他的眼神非常敏銳,彷彿可以 看到自己的靈魂深處,同時,還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一種說不上來的愛意與渴求,而流露在他身上更爲顯著的是一種落寞的情調,這是夏若晴一直都很奇怪和不解的地方。
進了任雨澤的房間,任雨澤很誇張的對夏若晴說:“夏若晴同志,你好好看看,有沒有你想象的那種邋遢啊。”
夏若晴眼光流轉,環顧了一遍之後,抿嘴笑道:“一般般吧,雖然沒有太過邋遢,但也談不上優雅整潔。”
“不會吧,你也太打擊人了。”
夏若晴就嘻嘻的笑着,坐了下來。
任雨澤看看夏若晴說:“喝點茶怎麼樣?”
“行,一直都聽說你茶道很有長進,今天考證一下。”
“嘿嘿,那可不是吹的。”
任雨澤就忙活起來了,沒多長時間,在她們面前的小茶桌就放上了一壺碧綠的茶水,任雨澤說:“這是碧螺春。”
夏若晴說:“我很喜歡這種碧綠的顏色。”
任雨澤說:“我喜歡碧螺春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清朝大才子紀曉嵐最愛,我們喝碧螺春,也算是一種高雅。”
夏若晴笑道:“那我們今天就也做一回高雅之人。”
“我這人一向就高雅。”
“嘻嘻,拉到吧。”
任雨澤這正宗碧螺春不同凡響,只見綠葉舒捲,杯中猶如雪片紛飛,真個是“白雲翻滾,雪花飛舞”,觀之賞心悅目,聞之清香襲人。
任雨澤給夏若晴斟上一杯,遞給了她,那青青的嫩芽,還有淡淡的綠,配着夏若晴修長,白嫩的手指,白的愈白,綠的愈綠,相映成趣,她用櫻脣淺淺的品嚐了一口,很愜意的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軀,彷彿抖落了身上的重負。
任雨澤也跟着淺淺嘗了一口,只感覺一股清香入口,他問: “怎麼樣?”
“好,不錯”夏若晴不大懂茶,於是又喝上第二口,細細在口中品味了一下,才讚道:“口味涼甜,鮮爽生津,正宗的碧螺春就是不同”
任雨澤笑笑,就問:“對了,今天感覺你有什麼話要說,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
夏若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臉上的表情也有了一點細微的變化,她用白如珍珠的上牙齒咬了咬自己的下嘴脣,說:“雨澤,我要說的恐怕不是一個太好的消息。”
“奧,是嗎?”
“我今天剛從省城回來,本來在省城那面還有點事情的,但聽到了這個消息,我想我必須先趕過來見見你。”
任雨澤心就有點懸了起來,他沒有說話,繼續等着夏若晴講。
夏若晴有點膽怯的看了任雨澤一眼,任雨澤對她點點頭,示意她不用擔心自己,有什麼說什麼,夏若晴就暗自吸了一口氣說:“我聽一個朋友說,上週臨泉市的班子問題上會了,但情況不是太好,你只怕要在市長的位置上再坐一段時間了。”
任雨澤有點吃驚,也有點難以置信,自己怎麼就沒有聽到消息呢,自己的老丈人還是北江第一人,夏若晴怎麼能知道?
任雨澤帶着疑惑的神情看了看夏若晴。
夏若晴知道任雨澤的意思,就說:“我這朋友背景很深,他老爹是省政府頭號人物。”
任雨澤有點相信這個消息的可靠性了,夏若晴說的那個公子任雨澤也聽夏若晴過去說過,那是一個沒有在官場,但對官場很有影響力的公子,好多人走不通他老爹門路的時候,只要找到他,和他按生意人的方式商談之後,事情往往都會發生轉機。
而且自己不知道也很正常,作爲樂世祥來說,他是絕不會把會議上的情況隨意的通報給任雨澤的,這已經屢試不爽了,好多次在其他人都知道的一些消息,任雨澤卻沒有從樂世祥那裡提前聽到一點。
任雨澤和夏若晴都沉默了,任雨澤就想,看來自己贏得了許秋祥,卻沒有贏得自己的輝煌,這或者就是現實的政治鬥爭吧?而政治不可能沒有鬥爭和矛盾,在鬥爭到來的時候,縱觀歷史,聰明的政治家總是能沉着應對,特別是當受到打擊時,不慌不亂,避其鋒芒,在被打倒被流放時,仍能不消沉不氣餒,等待時機,然後東山再起。和這些政治家比,自己不過是沒有得到提升而已,自己和許秋祥擺開戰局的時候,初衷也不是爲了打垮許秋祥,搶奪他的位置,所以這個消息對任雨澤沒有形成太大的打擊,說的更真切一點,不過是讓任雨澤多少有點遺憾而已。
任雨澤笑笑說:“看來只好這樣了,只要有工作做就成。”
夏若晴有點費解的說:“你沒有多少沮喪?如果你想罵兩句?想哭兩聲?我絕不笑話你。”
“哈哈哈。”任雨澤耐不住笑了起來,說:“你也太小看我任雨澤了吧?沒有升官發財就灰心喪氣?這可不是我的風格。”
“真不傷心?”
“真不傷心,最多就是一點點不舒服。這點不舒服其實也是自己的虛榮心在作怪,因爲做過代書記,現在當不成書記了,好像聽起來不大好,僅此而已。”
“看來我是多慮了,我一直在後悔,那時候多少也怪我,我要是不修那個橋,你也不會喝許秋祥對着幹了。”
任雨澤搖頭說:“你錯了,我和他遲早會有一戰的,我們是兩類人,當世上有人都把慾望當理想,把世故當成熟,把麻木當深沉,把油滑當智慧,那隻能說這個社會的底線已被擊穿,爲了這個社會底線,我是一定要站出來拼一下的。”
“但別人會說你太過魯莽了,缺少城府。”
“若晴啊,你要明白一點,其實他們是沒有資格說我的勇敢是莽撞,說我的執着是偏激,說我的求真是無知,說我的**是幼稚。以後在遇上許秋祥這樣的人,我依然會和他鬥爭的。”
夏若晴就癡癡的看着任雨澤半天沒有說話了,這個男人,這個要命的男人,在他的身上爲什麼永遠都閃現着自己靈魂深處最爲渴望的那些個性呢?
真想靠近他寬闊,雄偉的胸膛,還有他那嘴脣,薄而性感,眼神深不見底,令人充滿難以掏盡的遐想,一個多麼氣派的男子啊,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濃烈的,持久的魅力。
任雨澤也沒有說話了,他看着夏若晴,看着這個風華絕代的美女那癡癡的目光,那**的身材,煞是嬌豔,動人的情態,全在那紅潤臉龐間展現,最誘人的還是她的胸部,隨着這種急驟的呼吸,一上一下微微的抖動,真是波盪如潮,讓任雨澤在失神之下,慌忙的轉開視線。
他幾乎是無話找話的說:“最近生意怎麼樣,你現在可是越做越大了。”
夏若晴紅着臉,像是恍然大悟過來,說:“生意還行,但心很累。”
“不會吧,你心累什麼?”
“你不要以爲就你們領導在勞心,我每天周旋於你們這些達官貴人之間,天天杯酒歡歌,強裝笑臉,疲於應付。每天忙得骨頭好像散了架似的。而那種心累的感覺讓我疲憊不堪,徒生厭倦。真不想做了。”
這也是夏若晴的真話,作爲一個女強人,她要承擔的壓力比起一個男人更多。
任雨澤深有同感的點下頭說:“也是啊,照這樣說是很累的,對了,你身邊不是有個年輕博士助理嗎,讓他給你分擔一點豈不更好。”
夏若晴就似笑非笑的看了任雨澤一眼:“任雨澤,你恐怕不是想說這件事情吧?”
任雨澤呵呵的笑了起來說:“我關心你一下啊,你不會對我也有忌諱吧,怎麼樣,你們發展的如何?”
夏若晴收起了笑容,看着虛無的前方,說:“你啊你,你真以爲我能夠看上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嗎?不錯,他們有青春的活力,但比起成熟的男人來說,他們像淡而無味的白開水。”
“這麼說,你們根本就不可能了。”
“當然,本來就不可能。”
任雨澤嘆口氣,說:“你應該成家。”
“怎麼成?和誰成?”
“這個世界上好男人其實很多的,你主要是沒有認真的去尋找。”
“我承認,好男人一定很多,但我更記得有一句話。”
“什麼話。”任雨澤不解的追問了一句。
夏若晴的眼光散漫而又迷離起來,她輕聲吟道:“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雲。”
房間裡一下就陷入了寂靜,任雨澤覺得胸口讓什麼重重的捶了一下,頭也有點暈了,他理解夏若晴這句話的含義,也知道她這些年在等待和期盼着什麼,但自己卻什麼都不能給她,自己面對夏若晴的時候,只能是無力的抗爭,自己好像虧欠她很多東西,最初那一次在省城見面的情景又出現在了任雨澤的腦海中。
那刻個銘心的傷痛,再一次讓任雨澤充滿陽剛之美的臉上侵透出一抹深深的哀傷。
痛苦和憂鬱的眼神,蔓延出深深的惆悵。
要是沒有那次的邂逅,或許夏若晴會過的更好,要是沒有自己曾今對她猶豫不決的徘徊,她可能也就不會在報任何的希望,那樣她也不會忍受這些年的孤獨和寂寞了,那麼她現在應該早就快快樂樂的有了自己新的生活,唉,造化弄人啊。
任雨澤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看着哀婉,憂傷的夏若晴,看着她的楚楚動人模樣,任雨澤突然的有了一種想要把夏若晴擁抱再懷裡的衝動,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幾乎身體都動了一下.....。
但他還是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他不敢有一絲的溫情流露出來,這不完全是怕誤導夏若晴,他更怕自己會受到夏若晴的吸引,最後無力自拔。
嚴格的說,任雨澤不是一個什麼世俗男女之間道德的捍衛者,他有過很多次的衝動,也有過諸如情人,多角多情的過去,但恰恰是夏若晴,這個他最初的初戀之人,他一直沒有敢於越雷池一步,因爲在每一次面對夏若晴的時候,初戀,純真,內疚都會是他的心病,他無法讓自己放開情感做出什麼實質的行動來。
任雨澤和夏若晴的眼光暫短地對視了一下,意外的是,他們的目光競碰撞出一團看不見的火花,因爲雙方的心裡都微微一動,夏若晴臉紅了起來,她的下巴微微揚起,帶有一種貴族式的驕傲,她的眼光裡沒有絲毫的羞澀,只帶有一種智慧的探尋。
但任雨澤率先移開了目光,他在稍微的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緒之後,用盡可能的淡定的語調說:“什麼雲啊水啊的,我這人不懂詩詞,更不懂音樂,所以時而不靠譜,時而不着調,我們就來說點簡單的語言吧。”
夏若晴小嘴一撅,佯嗔薄怒道:“少給我打馬虎眼,算了,不說這些了,反正說了也是白說。”
任雨澤嘿嘿的笑了笑,感覺自己輕鬆了不少,夏若晴真是一個不錯的女人,她完全知道什麼時候該收攏住自己的情感,什麼時候該轉移話題,這就讓任雨澤能夠更加容易的面對她。
任雨澤說:“若晴,今天謝謝你爲我的事情特意跑一趟,真心感謝你。”
夏若晴說:“我們也不要這樣客氣了,追根溯源,你受到今天不公的待遇,應該和我關係很大。”
任雨澤說:“又來了,說過了和你沒有關係的。”
“有沒有關係我比你清楚的多,好在你這人神經比較麻木,看來這件事情還沒有讓你痛不欲生的,這就好。”
夏若晴的一個‘神經麻木’,也是她無可奈何的一種調侃了,任雨澤這個人,在夏若晴看來,確實有點麻木的過分,自己的感情難道他一點都沒有看出來?這肯定是不可能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以目前任雨澤的情況,他也只能這樣對自己了,自己也不該的責怪他什麼。
任雨澤也聽出了夏若晴那含沙射影的一句話,他只好笑笑,不去接夏若晴的上半句話,說:“正處、副處,最後都不知落在何處;正局、副局,最後都是一樣的結局;正部、副部,最後都在一起散步;總理、副總理,最後都是一個道理;主席、副主席,最後都會一樣缺席。 所以我們何必計較那一點點的個人得失呢。過好自己,問心無愧,纔是最好的結果。”
夏若晴聽着任雨澤亂七八糟的理論,嘻嘻嘻嘻的笑了起來,這個傢伙,現在還有閒情雅緻來開玩笑,多少人把官位,權利看的高於生命,他任雨澤怎麼就能這樣坦然,淡定呢?真是一個越來越難以看懂的人,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越是難看懂的人,對自己的誘~惑也更大,那種一眼都可以看到盲腸的人,實在也是太無趣味了。
兩人又笑談一會,任雨澤看來看手錶,這是他一個下意思的動作,可是傳達的夏若晴那裡的信息就是他準備逐客了。
夏若晴不是那種死打爛纏的人,一個億萬傢俬的女強人,她骨子裡的傲氣和矜持一點都不會少,固然,在任雨澤面前她可以委曲求全,但她還不至於非要等到任雨澤對她說‘時間太晚了,改天再聊’的那種話。
所以夏若晴就站了起來,說:“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對了,你晚上回哪裡,是省城,還是洋河縣,要不我幫你登一套房間吧?”任雨澤是真心實意的問。
“我在臨泉市分公司有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不遠。”
“奧,那就好,那就好,晚上不要開夜車,不安全。”
“嗯,謝謝你。”
夏若晴就過去拿她放在桌上的包,可是坐的時間太長,腳下一麻,人也傾斜了一下,任雨澤趕忙一把抓住夏若晴,夏若晴就歪了歪,靠在了任雨澤的身上,這一刻,任雨澤手臂蹭着了夏若晴溫乎乎,軟綿綿的胸部,感覺異樣的舒坦,一股女人的香味鑽進鼻子,任雨澤的那條18釐米長的大蟲就唰的一下,很不爭氣,直昂昂的豎了起來。
頓時一股電流從任雨澤的下~身傳至大腦,他感覺到了一霎那的天昏地暗,他的手就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夏若晴多年的養尊處優,一身的細皮嫩肉,哪裡禁得起任雨澤手中的勁道,一下就皺起了眉頭,說:“你弄疼我了。”
任雨澤猶如醍醐灌頂般的醒悟過來,趕忙鬆了手,不要意思的說:“我.....我擔心你摔倒。”
“那也用不着使這麼大的力氣吧..............”頭幾個字夏若晴說的還正常,但後面幾個字夏若晴的聲音就如蚊吶般的小了下來,她的臉也騰的紅了一下,因爲她看到了任雨澤下面的變化。
眨瞬之間,夏若晴又恢復了常態,拿起包,頭也不會的說:“好了,我走了,改天我們再聊。”
任雨澤跟在後面,一直把夏若晴送到了走廊的樓梯口,才停住了腳步。
目送着夏若晴的身影一直消失在了樓梯的拐角,任雨澤心頭卻又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心裡暖暖的,也亂亂的,他在那裡一個人佇立了好長時間,最後才無精打采的返回了房間。
房間裡,到處都充溢着夏若晴留下的氣味,漂浮着夏若晴身上獨有的,那醉人的幽香,他又一次的想到了自己當初和夏若晴那段刻骨銘心的初戀,想到夏若晴那光滑細膩的皮膚.....。
使勁的搖搖頭,任雨澤讓自己回到了現實中來,他自嘲的笑笑,自言自語的說:“想什麼呢?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莽撞少年了,你成家立業了,你有很多責任,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一想到工作,任雨澤‘哎呀’一聲,壞了,爲什麼今天晚上沒有一個電話打進來呢?自己的手機電池還沒有換。
任雨澤趕忙的掏出了手機,果然,還在關機狀態,他用最快的速度換上了電池,開機之後,上面就傳來許許多多的短信息,都是系統在告訴他有誰誰誰在幾點幾分打來過電話。
任雨澤一條條的翻閱了一遍,還好,都是市內一些生意上的朋友,或者兩院的下屬打來的,沒有省上領導的電話,任雨澤放寬了心,不過這其中還是有一個重要的電話,嗯,應該更爲精確的說是7個電話自己都沒接上的電話,並且那都是一個人的,那是自己的妻子江可蕊的電話。
任雨澤就回了過去,電話的振鈴聲響了好久,那面都沒有接,任雨澤有點納悶,電話不是剛纔來的很急嗎,現在怎麼就不接電話了,越是打不通,任雨澤心裡越緊張,他就不斷的打過去,總算打通了。
任雨澤說:“可蕊,我剛纔手機沒電了,你的電話我沒接上,你在忙什麼?”
江可蕊冰冷的回答:“我在開車。”
“現在才下班。”
“正從臨泉市往省城返回。”
任雨澤有點聽不懂了:“你說什麼?是從省城往臨泉市開吧?”
“任雨澤,我沒有說出錯,我到過臨泉市,在你們酒店門口看着你進的酒店,然後我給你不斷的打電話,你也不接,所以我只能回來了。”
“開玩笑,你爲什麼不直接進來?”任雨澤很輕鬆的這樣說着,但他的臉上表情已經開始凝重起來了,他已經預感到了不好的一種情況,這比起他剛纔在聽到夏若晴說自己不能當上臨泉市書記的時候更緊張的多。
那面江可蕊的話依舊是冰冷:“你要我直接進去面對夏若晴嗎?你想讓她難堪,還是想讓我難堪?”
任雨澤頭上已經有了汗水:“可蕊,你誤會了,我們什麼都沒做。”
“我說你們做什麼了嗎?這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吧。”
“不是的,不是的,可蕊你真的誤會了,我們談了點工作上的事情。”
“算了,任雨澤,我不想和你來爭辯什麼,我需要冷靜一下,需要好好的想想,你也可以自己想想。”
任雨澤還在努力:“你聽我解釋.......”
“不要說了,我在開車,等你想好了你的謊言之後,你在解釋吧。”
“可蕊.......”任雨澤沒有辦法再說下去了,江可蕊已經掛斷了電話,電話中傳來的嗡嗡蜂鳴聲久久的在任雨澤的耳畔迴響,他的頭今天已經是第二次大了。
靜夜,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那屋檐滴落的水珠敲在窗外的石板上,是那樣清脆悠揚.燈光下,水珠閃爍着悅目的光芒,滴下來,又成許許多多細小的水花,閃着弧光,好美啊!如神話中所說的聖水一般,是那樣的聖潔,那麼絢麗!
忍不住,任雨澤打開了窗戶,把手伸出窗外,想將那迷人的珠花捧來細細欣賞.只可惜,它似乎不想讓任雨澤沾染它的清純,緩緩從滑落滴入水中,點點濺起,轉眼消逝無痕,只留下光滑細膩的感覺.讓人迷眩其中難以自拔!
風空空洞洞地吹過,一年又這麼快要過去了,任雨澤就在想,在來年,還要這麼過去的,但任雨澤自己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的背後會隱藏着一些什麼?是沮喪?還是快樂?漂浮在宦海中的人啊,哪裡是歸宿?任雨澤自己也說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