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任雨澤心理還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出現了變化,先是樂世祥在幾天之後給任雨澤來了一個電話:“雨澤,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決定了。(??。純文字)”
這話來的有點突然,任雨澤一時摸不着頭腦,他問:“樂書記,請問是關於什麼的決定。”
樂世祥在那面躊躇着說:“關於你工作上的一個調整。”
對這一點任雨澤早就有過準備,不就是退回到市長的位置,把那個代書記讓出來嘛,讓就讓吧,任雨澤心中只是稍微了有點遺憾,說:“奧,這樣啊,那我也沒有什麼選擇了,我執行上級的決定。”
這個態是一定要表的,樂世祥是省委的書記,決定當然是出之於他的首肯了,任雨澤也不用多問什麼,總之自己已經有了心裡的準備,不必有太大的驚慌。
“嗯,你有這個態度就好,只是.......”樂世祥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遣詞造句,儘量讓自己的話說的婉轉一點:“只是.....恐怕對你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考驗。”
“沒有關係的,我能夠經受的住。”任雨澤很篤定的說。
“那就好,那就好,雨澤啊,組織上準備讓你到北江省最邊遠的新屏市去做副市長,級別也降爲副廳,這有點委屈你了,但我希望你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漢,暫時的調整算不得什麼,是明珠總會.........任雨澤,任雨澤,你在聽嗎?”
樂世祥不得不停下了,因爲在電話的這頭,任雨澤整個已經傻了。
這絕對讓任雨澤沒有想到,他甚至還想到過自己會受到一個什麼處分,或者是最嚴重的結果就是離開臨泉市,換到一個清水衙門,做一些現成的工作,不在像現在這樣,可以手掌權柄,叱吒風雲。
可是,可是現在竟然會是這樣一個決定,降半級,爲什麼降?他們能拿出一個讓自己信服的理由和藉口嗎?
當然了,這樣的處理決定從來都是不需要什麼理由的,一句工作需要,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由不得你自己,可是,可是他們這樣對待自己實在是讓自己想不通。
臨泉市對自己來說就是一個舞臺,一個戰場,自己在這個地方拋灑了多少汗水和辛勤,剛剛又了起色,自己剛要揚眉吐氣,就傳來了這個噩耗,任雨澤根本是想不通的。
更爲嚴重的是,自己到新屏市去做副市長,也虧他們想得出來,那是一個什麼市,全年產值連臨泉市一半都跟不上,地理位置偏僻,去一趟省城要跑半天的車,民風還異常的刁悍,思想更是落後於北江省所有的地級市,而且還是讓自己去做副市長?做一個仰人鼻息,聽人吆喝的副市長,這樣的調整還不如干脆吧自己扯了。
任雨澤心頭的不滿和沮喪是顯而易見的。
這也是樂世祥所擔心的地方,他能體會到任雨澤此刻的心情,但自己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就在幾天前,樂世祥接到了中組部肖副部長的電話,在電話中肖副部長不無遺憾的說:“老樂啊,我盡力了,但部長和總理的意思還是要你們動一動,所以我想在徵求一下你的意見啊。”
樂世祥明白已經是躲不過去了,他沉穩的問:“上面的意思是準備怎麼動?”
“你恐怕要離開北江,到中央部委來掛個副職了,至於任雨澤,肯定也要動一動,但他的動到是可以靈活一點,畢竟上面不好直接管的如此具體,所以可以適當的.....。”
樂世祥心中當時也是一片淒寒,看來自己的政治生命到此完結了,到部裡去當個閒置的副手,除非是肖副部長這樣的組織部,一般的部裡副職,比起一方諸侯的省委書記,簡直就不在一個級別。
書記,省長,市長,縣長那纔是真正的‘官’,他們操控着像是一個獨立王國一樣的權利,從政治,經濟,文化,商貿,人事等等方方面面的事情他們都有權利去管理,那個舞臺的寬廣的,也是全面的。
而所謂的部,廳,局的首長們,他們只能稱之爲‘吏’,他們只能單獨的管理某一方面的工作,他們更多的時候是接受上面的指示,去和別人協作,配合。
他們和真正的擁有地盤,勢力的諸侯們相比,不管從能力上,還是從中央的重視程度上,那都又極大的差別。
但作爲一個擁有幾十年黨齡的老幹部來說,樂世祥就算心中淒涼,語氣上也絕不會露出半點不滿來,他嚥下了自己心中的苦果,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任雨澤的未來了,自己肯定是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去留,升降,這點很清晰,但任雨澤的走向或許自己還可以把握一下。
他在猶豫之後說:“老肖,那你看能不能這樣,讓任雨澤也降一級,做副廳的副市長?”
肖老頭長吁了一口氣,說:“你這樣想最好,我也是這樣考慮的,但感覺提出這樣的話不大好,怕你多心,你說出來了,我心裡的石頭也就落地了。”
“這樣說我們還算是英雄所見略同了。”樂世祥很大氣的拋開自己的傷心,開了一句玩笑。
“那是肯定的,你說下,不動他肯定說不過去,動一動,按常規的來個平調,給個閒職讓他養老?這真是浪費了一塊好鋼,還不如直接降半級,對上也好交代,對他個人來說,讓他留在那個還有希望幹出成績的地方,再好好磨練一下,幹出點什麼來,將來他不是不可以再展宏圖的。”
樂世祥也不斷的點頭說:“我也是這樣想的,他畢竟還很年輕,來日方長,環境對他很重要,到閒散的機關,只怕要不了一年就能消耗掉他身上的銳氣和靈氣。”
“對的,他這樣的年輕人就是要讓他去拼殺,讓他去憤爭,讓他生活在壓力和危機中才能不斷進步,不斷昇華。”
“那麼好吧,既然你老也贊同這樣處理,我就在最近把這事情定下來,免得有的人老打主意。”樂世祥到底還是發泄了一句心中的不滿來。
肖副部長裝着沒有聽見一樣,並不去接他的話,自顧自的說:“我看還是把他換個地方吧?繼續待在臨泉市不利於他的工作,他心理上也會又更大的牴觸,後面接手的書記和市長也不好開展工作。”
樂世祥說:“這我也明白,你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只是還有一件事情......。”
電話那頭的肖副部長說:“什麼事情,說出來。”
樂世祥就單刀直入的說:“我走之前,希望可以把北江市的副書記雲婷之提起來。”
“老樂啊,你爲什麼要這樣做,這會讓別人說閒話的,說你.........。”
樂世祥很固執的說:“誰想說就說吧,大不了說我臨走還安插親信,但我問心無愧,爲了北江省的工作和發展,我不在乎。”
“奧,那你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
“因爲我要走了。”
“哈哈,老樂啊,這可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當然,但我走是因,平衡是果。”
“平衡?”
“對,平衡。”
電話那頭的肖副部長猶豫了,他聽出了樂世祥的意思,假如樂世祥一離開北江省,接下來的北江會出現一種權利的更迭,如果沒有平衡的力量來維繫北江省的高層建築,後果也是嚴重的,而云婷之的提升,作爲一個北江省省會城市,雲婷之就勢必會成爲省委常委,這對於維持過去樂世祥的勢力平衡很有好處,也給後面接任的省委書記留下了可以靈活掌控的空間,不然讓另一派一方獨大,就算後來接任的省委書記,也難以發揮自己的能力了。
在猶豫了很長時間之後,肖副部長才很謹慎的說:“樂書記,這件事情我需要和部長溝通一下,等有情況再給你通報。”
“嗯,好,我等你的電話。”
在這兩件事情都做出了適當的安排之後,樂世祥纔對自己的事情傷感了起來........。
今天他還是不得不給任雨澤傳達這個決定,他知道任雨澤會一時想不通,不過樂世祥已經想好了語言來說服任雨澤了:“雨澤,是不是感覺降了半級,想不通啊?”
任雨澤已經好長時間沒說話了,拿着電話在發呆,在傷心,在氣憤,現在聽樂世祥這樣問,就帶着情緒,說:“誰能想得通?”
“嗯,那麼不給你降也成,調你到政協去?”
任雨澤愣了,政協去做什麼,那是鼓掌隊,那是點頭團,除了拍巴掌就沒什麼事情做,自己寧願當個縣長也不去那地方,每天喝茶,看報子,閒都能把人閒出病來。
樂世祥見他不說話了,就淡淡的一笑說:“比起我來,你小子已經算好的了,至少還能踏踏實實,大刀闊斧的工作,所以你就不要在想不通了,準備一下,過幾天調令就下發。”
任雨澤震驚了,他聽出了樂世祥話中的另外的一層意思,難道這場地震連樂世祥也震下馬了嗎?難道他也要離開北江、從他的話中還可以聽出,他去得地方恐怕以後都要遠離權利中心了。
一想到這裡,任雨澤的心就揪了起來,他再也顧不得自己的得失了,他感到內疚,感到慚愧,都是自己啊,都是自己發起的對許秋祥的那一戰,打倒了別人,也砸傷了自己。
這就是官場,這就是深不可測的權利之場,牽一髮而動全局,勝不爲勝,敗未必敗,很多事情猶如鏡花水月一般,看不清楚,看不明白,只有當你踏上了一步之後,才知道原來如此。
今天的消息真的是一個壞消息,一向豁達的任雨澤自己也感到自己的人生遭遇上了一次苦難的考驗,雖然在許許多多的格言中不斷的在說:苦難是一種磨礪,可以讓其鋒利,也讓其圓潤;在鋒利與圓潤之間,都是無形的財富。
但那樣的結果和過程太讓人難忍,任雨澤也是一樣的,他沮喪,他憤怒,他還有很多的內疚,這種種的情感彙集在了一起,就讓任雨澤變得消沉下來,他再也沒有了一點工作的熱情和動力,他近乎粗暴的推掉了今天所有的會議和安排,一個人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獨自哀嘆。
消息當然也傳到了江可蕊的耳朵裡了,她在下午吃飯的時候聽到了這個讓她難以置信的消息,她起初以爲自己聽錯了,呆呆的看着老爹,後來慢慢的清楚了,不錯,老爹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樣子,他說的是真的,切切實實,絕無虛言。
江可蕊就心疼起來了,她對自己最近不斷和任雨澤鬧別擰感到了悔恨,自己就想着自己那一點點的情感,卻沒有去想任雨澤在最近飽受的壓力和困惑,自己是不是太過自私了一點,太膚淺了一點,自己當初和任雨澤相戀時的那種真誠和溫柔也隨着時光的流逝消失了嗎?
江可蕊低下了頭,她對母親江處長愛憐,痛惜的撫摸一點都沒有感覺。
樂世祥和江處長心裡也不好受,這樣的結果誰都沒有想到過,相對於任雨澤來說,樂世祥其實心中還有更多的傷感,他低沉的說:“可蕊,你也不要難過,相信任雨澤不會就此倒下,他是男子漢的話,就一定會闖過這一關的。”
江處長也不無惋惜的說:“可蕊啊,我們你爸爸都知道你心裡難受,但宦海之中,哪有永遠的一帆風順呢,風平浪靜都只能是一個短暫的階段,想當年你爸爸也遭受過比任雨澤今天遭受的磨難更大,但現在不是都好好的了嗎?”
說是這樣說,但江處長心裡也有點悵然的,老樂是什麼性格,她不別人都熟悉,他心中應該也在難受,只是他多年來已經善於掩飾情感的表露,別人看不出來而已。
他傷心,難道自己就不傷心了嗎,自己從北江省第一夫人的位置上滑落下來,那種落失,那種心不甘,情不願誰有能夠明白呢?
這一次真是全軍覆沒了。
江處長對江可蕊說:“還有啊,可蕊,你也要有個準備,下一步我們你爸爸要到京城去了,你考慮好,是和我們一起進京,還是繼續留在北江,也或者是隨任雨澤一起到新屏市
去?過去我們捨不得你離開我們,但現在情勢的變化也由不得我們來挑選了,就按你的心意決定吧。”
江可蕊慢慢的也明白了目前的處境,本來她還指望撒個嬌,求求情,看能不能把任雨澤調到省城來,現在她也明白了,連老爹這次都沒有過關,自己說什麼也是枉然,她低頭想着任雨澤,半天才說:“等我見了雨澤,我們商量一下,我現在方寸大亂,頭是暈的,我上樓休息去了。”
說着話,江可蕊飯也不吃了,站起來就匆匆忙忙的回到了樓上自己的房間裡,一下子撲到了牀上,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不是爲自己在傷心,她是爲任雨澤,爲老爹在傷心,一想到任雨澤,她就想到最近一個時期自己對任雨澤冷言冷語的那種情景,江可蕊的心中就更不好受了。
午後的陽光從窗戶**進來,金燦燦地穿過在風中搖曳的樹枝灑在她的牀上,強烈的陽光照亮了昏暗的小屋。
昏昏沉沉之中,刺目的陽光立刻射入江可蕊的眼瞼,她用手遮擋住那刺目的陽光,她閉上眼,繼續感受着心中的幻想和回憶,回憶到當初在洋河縣第一次見到了任雨澤的情景,回憶到任雨澤第一次緊摟住她的雙臂的時刻,江可蕊一下就覺得自己的面頰還留存着任雨澤親吻的餘溫;她的身體好像還在承受他緊緊的擁抱。
江可蕊不由得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像是在感受任雨澤的撫摸,在陽光照射下,江可蕊的身體更加美妙絕倫,她的雙~乳堅挺有力極爲豐~滿,男人的目光總會不由自主的落在哪裡。
江可蕊站起來,默默的走到了陽臺上,靜靜地看着太陽緩緩從西方墜落,那落日的餘輝映照在她身上,那輕柔的微風吹着她;一如任雨澤那纖纖細指般,撫弄着她的髮梢。
是那樣柔和;那麼親切;讓亂叫人感覺這一如昔日似地溫暖。
可到如今,這感覺只能在江可蕊的回憶中追尋,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親密了,生活的瑣事和工作的壓力讓她們兩人不再想以前那樣浪漫和纏綿,而嫉妒的烈火更是讓江可蕊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對任雨澤冷冷淡淡的。
似乎任雨澤早已離開了她的身邊,她再也沒能在黃昏中盡情地享受任雨澤給予她的溫柔。這一切的一切都如風般逝去無痕!
不行,自己要到臨泉市看看任雨澤,去安慰一下他,去讓他領略到自己的溫柔和愛意,給他鼓勵,給他希望。
江可蕊就匆匆忙忙的換起來衣服,她要趕過去,陪着任雨澤,度過任雨澤人生中最爲艱難的這個時刻。
很快的,江可蕊就收拾好了,拿上汽車的鑰匙,想了想,江可蕊還是給決定給任雨澤先去一個電話,至少要知道他是不是在市裡,聽說最近他經常到下面的檢查工作呢。
實際上江可蕊完全不用打這個電話的,今天的任雨澤哪都沒去,就在辦公室呆着,什麼人都不見,一直坐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
後來任雨澤感到了孤獨和寂寞,他不能對別人訴說心中的傷心,誰都不能,老爹,老媽是絕不能說的,他們早就習慣了自己的順暢,他們也從過去對政府體制和政局政策的不關心,變成了極大的熱衷,他們什麼都要思考,什麼都要搞清楚,因爲在他們的感覺中,這臨泉市所有的政策都是專家兒子發出的,那就一定要關心。
假如當他們知道了自己要離開臨泉市,要降級遭貶,他們會做何感想呢?
任雨澤真有點害怕看到了老爹和老媽那一定會出現的傷心的眼睛。
那麼是不是給江可蕊說說呢?
好像也不妥當,本來最近兩人的感情就出現了一點問題,這次自己還牽連了樂書記一起受罰,而且事情追根尋源起來又和夏若晴多少有點關係,這會讓江可蕊更爲生氣的,自己何必要捎帶她一起不快樂呢?自己是男人,有苦要自己咽,打斷了牙齒也要自己吞進肚裡。
任雨澤就想到了雲婷之,自己一個和她談談吧?
也只有她能夠讓自己倒倒苦水,也只有她可以安慰自己了。
任雨澤動了動坐的太久,已經有點麻木的雙腳,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了辦公桌旁,拿起了電話,電話打通了,但很長時間都沒有人接,這也不奇怪,雲婷之是誰啊,她每天的工作都會排的滿滿的,她的應酬也很多,怎麼可能天天的空閒着等自己的電話呢?
其實任雨澤想的也一點不錯,這個時候,雲婷之沒有在北江的省城,她已經接到通知,到京城去了,通知是中組部的,約見她談話的依然是那個精瘦的肖老頭。
肖老頭要和雲婷之談談,關於準備任命她作爲北江市市委書記的問題。
本來一個市委書記的任命是用不着驚動中組部的,但關鍵的問題是,作爲北江省省會城市的北江市委書記,在級別上是副部級,並且要在上任的時候,直接就進入省委常委,這就不是北江省能夠自己決定的事情了。
說實在話,一個省會城市的一把手,他們的稱呼沒有副省長們高,但級別是一樣的。而在很多時候,他們的權利要遠遠超過一個副省長,因爲他們往往都是省常委,但大部分的副省長是進不了省常委的。
所以雲婷之在和肖副部長談話前早就把手機調到了震動,她無法接聽任雨澤的電話。
任雨澤有點困惑的連續撥了幾次,最後只好放棄了希望,但不做點什麼,不和別人說說,任雨澤這心裡就憋屈的難受,他不想一直是這樣一個狀態,他想改變自己的情緒,他還想在明天就恢復到以前的工作狀態中去。
於是他又想到?了龐秘書長,但很快的,任雨澤就否決了這個想法,自己將要降級調離的消息僅僅是樂世祥告訴了自己,在這個時候還不能宣揚,萬一傳到了臨泉市的官場,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來,不是自己不相信龐秘書長,但小心謹慎一點總是沒錯。
任雨澤拿着電話,有點疲憊的發了一會呆,只好扣下了電話。
但就在這個時候,電話卻奇蹟般的響了起來,天已經有點暗了,任雨澤也沒有開燈,也沒有去看電話號碼就拿起了電話,整個一天他都很煩,都沒有接過電話,現在卻渴望誰給自己來一個電話,哪怕是下面機關哪個無足輕重的局長給自己說些廢話也成啊。
不過電話不是下面那個局長的,電話裡傳來了任雨澤很熟悉的聲音:“任雨澤,你搞什麼名堂啊,我今天給你打了幾個電話裡,你都沒有接。”
任雨澤就苦笑了一下,說:“夏若晴啊,你今天吃石頭了嗎,怎麼這麼衝啊,我今天心裡有點不舒服,所有電話都沒接。”
一下子,夏若晴在那面就沒接話了,夏若晴已經從任雨澤的語氣裡聽出了他的沮喪,對一個異常關心的男人,夏若晴比別人都更爲敏感,特別是任雨澤說誰的電話都沒接,這很反常,自己認識任雨澤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見到過任雨澤會如此。
夏若晴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遲疑了一下說:“你在哪?”
任雨澤無精打采的說:“辦公室呢。”
“你等着,我過去。”
任雨澤暗自搖下頭,說:“你不要過來了,我不想見人,我準備休息了。”
“這才幾點啊,你在辦公室等我。”
“真的不要過來了,我馬上就回家.......。”
電話哪面已經沒有了聲音,夏若晴收線了,但說真的,任雨澤現在真有點困了,一個身心疲憊的人,總想悶頭大睡一場。
但就在剛纔任雨澤和夏若晴通話的時候,他卻錯過了一個至關重要的電話,那就是江可蕊的電話,江可蕊連續打了幾次,任雨澤這面都是佔線。
江可蕊也不管了,就進衛生間洗了洗臉,把自己裝扮的更漂亮一點,準備一會出來在給任雨澤打電話。
任雨澤準備回家了,今天到家裡住,好好的睡上一覺,這樣一想,任雨澤就也到了衛生間,準備沖洗一下,家裡冬季洗澡沒有辦公室方便。
任雨澤到裡面的衛生間去放上了一缸的熱水,美美的泡了進去。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夏若晴出現在了任雨澤的辦公室裡,對別人現在這個時候是很難跨進任雨澤的辦公室的,但夏若晴不是別人,一直守候在旁邊辦公室的秘書今天也不敢走,一直等着,但心中還是很擔憂的,任雨澤這樣的情況他還真沒見過,生怕出點什麼事情,好在夏若晴來了,秘書是認識夏若晴的,知道她是任雨澤的同學,兩人關係不錯。
所以這剛好就是個藉口了,秘書也就大着膽子把夏若晴帶了過來,主要是他也想看看任雨澤,看看他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秘書起初敲門幾下,裡面沒有反應,秘書心中咚咚的跳着,後來打開了門,一查看,才知道任雨澤在衛生間洗澡,秘書長出了一口氣,隔着衛生間的門說:“書記,你的同學夏女士來了。”
任雨澤一聽,夏若晴這還真的跑來了啊,他就在裡面說:“嗯,我知道了,你先給她泡杯茶,然後你就先回去吧,這裡沒什麼事情了。”
秘書在門外說:“那晚上你要出去用車嗎?”
“不用了,你早點回去休息,有什麼事情我可以找辦公室值班人員。”
“那好,我就先走了。”秘書出來幫夏若晴泡好茶水,因爲和任雨澤說過話了,現在還有夏若晴相陪,秘書就很放心的離開了。
任雨澤剛泡一會,還沒洗好呢,但聽說外面夏若晴在,他匆匆忙忙的準備起來,沖洗一下淋浴出去陪陪夏若晴,這裡剛在準備,外面任雨澤的手機就響了。
夏若晴起初沒怎麼理睬手機,但那鈴聲一直想,夏若晴擔心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拿着手機來到了衛生間的門口對任雨澤說:“雨澤,你手機來電話了,你把門開開,我給你遞進去。”
在夏若晴來說也就是讓任雨澤把門開個小縫,自己給他手機就成了,但任雨澤卻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你接一下,就說我在衛生間,一會回過去。”
“這......”夏若晴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接上了手機:“喂,你哪位啊,任書記在衛生間,一會給你回過去。”顯然的,夏若晴並沒有看清那個標註着小蕊的電話號碼。
電話正是江可蕊來的,對夏若晴的聲音,江可蕊很熟悉,他們過去一直是最好的朋友,要不是後來江可蕊老是擔心夏若晴會不會和任雨澤死灰復燃,藕斷絲連的話,她們兩人也一定會在最近幾年繼續成爲好姐妹的。
但不得不說,江可蕊和夏若晴兩人的心中都多多少少的有點障礙的,所以最近幾年兩人也就慢慢的走的淡了,夏若晴回到省城也不在約江可蕊一起吃飯,聊天了,她怕看到江可蕊那幸福的模樣,更怕聽到江可蕊對自己講訴任雨澤和她的恩愛故事。
但時光的流逝卻沒有讓兩人放棄彼此的關注和記憶,所以在第一時間裡,江可蕊就聽出了夏若晴的聲音,她的心也突然的墜入了谷底,任雨澤!你在最需要別人安慰的時候,你還是找到了夏若晴,你怎麼就不給我來電話,不對我訴說你的傷心和痛苦呢?
我在你任雨澤的心裡算什麼?難道我們的感情比不上夏若晴嗎?難道只有她理解你,只有她是你的紅顏知己?難道...........?
江可蕊再一次被激怒了,她狠狠地壓斷了電話,這還不算,她在少許的靜止後,突然爆發了,她一下把手中的電話摔在了地板上。
夏若晴有點迷茫的看看手中的電話,搖下頭,對還在衛生間裡的任雨澤說:“掛斷了。”
“誰的電話啊。”
“不知道,對方就沒說話。”
“奧,行,你先在外面喝點茶,我馬上幾就好。”任雨澤在衛生間裡悶聲的說。
“嘿嘿,不急,你慢慢的洗,我不催你。”
說完話,夏若晴就回到了外面的接待室,坐在沙發上喝起來茶,慢慢等着任雨澤。
輕輕的呡了一口,夏若晴就深思起來,剛纔從秘書的表情上,夏若晴也看出有點不正常來,難道任雨澤真的遇上了什麼麻煩了,會是什麼樣的一種麻煩呢,一會見了他,自己倒要好好的問問。
任雨澤沒等多久就出來了,現在他的表情比起今天整天的情況要好一點,慢慢的,任雨澤也開始接受這個現實的結果了,不管他是不是願意接受,但至少比起剛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要鎮定一點。
他帶着苦澀的笑容招呼了一句:“說了不用過來的,你怎麼還是跑過來了?”
“我來看看你,從電話裡我認爲你情緒不太好。”夏若晴一面審視着任雨澤的表情,一面試探着說。
任雨澤說:“也許你的感覺是對的,今天我是有點情緒化了。”
“是爲什麼呢?可以說說嗎?”
“算了,我暫時還不想說。”
夏若晴有點疑惑的說:“怎麼搞的這麼神秘的,給我說說。”
“以後你就會知道的,要不了幾天。”
任雨澤想對人述說這件事情,可是他還是覺得不應該對夏若晴說,當然了,這不存在他對夏若晴的信任問題,假如天下人都背叛了自己,夏若晴也是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因爲她是自己的初戀,她還一直都那樣的關心自己。
但越是這樣越不能說,自己的遭遇一但說出來,會讓夏若晴感到內疚的,她一直以來都把自己和許秋祥爭鬥的這件事情歸咎到她自己的頭上,她總是擔心自己給任雨澤帶來了麻煩,這樣的情況下,任雨澤是更不能讓她感覺到什麼了。
任雨澤就只能強顏歡笑的說:“男人嘛,和你們女人一樣,總是會有那麼幾天不舒服的,所以你不用擔心什麼。”
夏若晴聽他能夠開起玩笑,心中也稍微的寬懷了一點,但還是有點不放心的說:“你不要耍貧嘴,有什麼不痛快給我說說,這樣對你也是一種解脫,我可以做一個很好的聽衆的。”
“真的沒有什麼,就是工作上的事情,壓力大,年底忙,心裡煩啊。”任雨澤還在掩飾着。
“你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一個人啊。”
“我變了嗎?我怎麼不知道?”
“變得怪西西的,沒有過去的直截了當了,說話總是隻說半句,這是不是當官了都這樣,喜歡讓別人猜測?”
“你這可是無根無據的話了,我是我,和別的領導沒關係。和那些領導相比,我差的太遠了,人家纔是高手呢。”任雨澤不知覺的說出了一句嘲諷的話,因爲他想到了這次對方刺出的凌厲一刀,而且,自己還不知道這一刀到底是誰刺出的。
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讓這一刀給撂翻了。
夏若晴眯了一下眼,這樣的話任雨澤過去可是從來都不說的,今天是有點不同,一定是有什麼事情。
夏若晴就很認真的說:“雨澤,我聽出了你的心中有很多不快來,或者我不是一個你們宦途中人,無法理解你們的煩惱,但至少我們是同學,你的性格我還是瞭解的,你在對我隱瞞,沒有說真話,你其實很煩惱。”
任雨澤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他真怕自己在控制不住會說出自己的痛苦,那樣就勢必把痛苦的情緒傳染給夏若晴,他不希望那樣,自己的苦果還是自己來吞吧。
任雨澤就轉換了一個話題說:“對了,剛纔誰的電話,你等下,我看看。”
說完,任雨澤過去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翻開一看。
任雨澤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臉上,心中暗叫一聲:要糟。
對江可蕊那點心病,任雨澤是瞭解的,剛纔夏若晴一接電話,只怕又會無端的生出許多是非,煩惱來。
任雨澤就趕忙回撥過去,想要解釋一下,但電話卻再也打不通了。
他不知道江可蕊的電話已經摔壞了,他就繼續很耐心的反覆撥着電話。
最後連夏若晴都跟着緊張起來,問:“剛纔是誰的電話,是上面領導的嗎?”
任雨澤搖搖頭,說:“不是。”
夏若晴追問:“那到底是誰的呢?看你緊張的樣子,我也擔心死了。”
“不是工作電話,你不要緊張。”
“那......是可蕊的?”
“嗯,是她的,但現在手機打不通了。”
“奧,嚇我一跳。”夏若晴是不知道自己在江可蕊的心目中已經成爲了頭號大敵了,所以在她看來,既然是江可蕊的電話,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但她一點都不知道,正是因爲電話是江可蕊打來的,才更讓任雨澤憂心忡忡起來,任雨澤似乎已經看到了江可蕊那冷冷的面容。
任雨澤在這個傍晚,真切的感受到了一股寒冷,這股寒冷來之於他的內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