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市長的隱私 官情①② 二一四
二一四
楊喻義對這些個人也是沒有什麼好辦法的,他們和楊喻義的關係早就非同一般了,不過楊喻義聽說有比車本立還厲害的角色,心中也是一動,說:“那現在就去韓陽市吧。”
幾個人就一起上了車,往韓陽市奔去。
韓陽市是僅次於省城的一個地級市,由於它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是連接北江省好幾個市區的中轉地,所以各項經營都很發達,對北江省來說,這個地方也是舉足輕重的一個城市。
在發展不太均勻的北江省,除了北江市之外,也只有臨泉市能和韓陽市比一比,其他的地市,那就差的太遠,太遠了。
女人在晚上最迷人,所以也有人說夜晚是屬於女人的,當然了,鳳姐除外,而韓陽市也是如此,一到晚上,耀眼的車燈便與多彩的霓虹交織成一道美麗的風景線,把人帶入一場視覺的盛宴當中。若是站在臨江大道的天橋上觀賞韓陽市的夜色,更是別有一番滋味。
向前看,燈火璀璨,車流如潮;向左看,是韓陽市體育中心,在燈光的襯托下,體育中心顯得更爲宏偉無比;往右看,是韓陽市樓層最高、檔次最高的國安酒店,擡頭望去,流光閃爍、不斷變化色彩的“國安酒店”四個大字分外靚麗引人。
楊喻義他們趕到韓陽市的時候天翼決黑透了,他們此時就在國安酒店的一個大包房裡正喝着酒。
“來來來,楊市長,我敬您一杯。”舉杯的是位中年男子。這位男子有些特殊,坐着輪椅,面部削瘦,尖嘴猴腮的樣子,沒有半點富態之相。
易局長說的那個比車本立還厲害的角色就是這個人——徐海貴。
徐海貴是韓陽市商界的一顆新星,但他和車本立一樣,名下擁有多個產業,如韓陽市的第一家四星級酒店國安酒店、韓陽市最大的休閒娛樂城夢幻天堂、承建過韓陽市新區望江大橋的韓陽市天海路橋工程有限公司,這些企業可都是徐海貴一人創辦起來的,並且運營得相當成功。
徐海貴在發跡之前,只是一個社會混混,在夢幻天堂做打手混口飯吃,他的癱瘓就是在當打手時被人打斷脊椎造成的。後來,夢幻天堂的老闆因組織賣淫嫖娼被判刑,徐海貴就成了夢幻天堂的老闆,到於他是怎麼當上的,鮮有人知。社會上流傳的一種說法是,徐海貴夠義氣、夠膽量,在夢幻天堂的衆多打手中可以做到一呼百應。
因公致殘之後,夢幻天堂的老闆想把他當包袱甩掉,衆人不服,便唆使徐海貴設計把原來的老闆送進了大牢。徐海貴接手夢幻天堂之後,三年不到的時間,來了個大翻身,成了韓陽市商界的新秀,從此穿梭於官商權貴之間。
這次他聽說了北江市要修一座規模宏大的橋樑,他就有點蠢蠢欲動了,這些年,雖然他的生意從來沒有涉足過北江市,但還是在好幾年前就認識了易局長等人,前幾天兩人在電話中說起了大橋的事情,易局長就想到了要壓制一下車本立,對這個小子,易局長是恨透了,可是在北江市的地盤上,不管是人脈還是實力,車本立都難有敵手,易局長提起了話頭,說可以幫助徐海貴在這個項目上中標。
這一下也正對了徐海貴的心意,兩人一拍即合,易局長決定讓徐海貴見一見自己的老大楊喻義,只要楊喻義沒有別的想法,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今天雙方一見,也都還談得來,易局長自然心中樂滋滋的,他不僅能對車本立報仇雪恨,還能平空的得到一大筆酬謝,這樣的好事,何樂不爲呢。
此刻,楊喻義舉起酒杯,對坐在自己身邊的徐海貴說:“多謝徐老闆的盛情款待,以後沒事就常來北江市走走啊,到時候我也盡一次地主之誼。”說完,楊喻義一飲而盡,徐海貴也趕忙端起酒杯來,陪着喝了。
今天的整個晚宴,在易局長,楊局長和李局長等人的大力“推動”下,氣氛一直非常的好,每個人都喝了不少的酒。藉助融洽的氣氛,易局長等人把北江市要斥數幾千萬把北江大橋打造成北江市標誌性建築的事情說開了。
徐海貴也心領神會,知道這是易局長給自己遞話,他就也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問了許多有關北江大橋的問題,慢慢的就把話頭送到了楊喻義的面前。
楊喻義是什麼人,也早就知道今天幾個局長請自己來的意思,不過楊喻義也是有此打算的,自己也想給車本立找到一個強有力的對手,從這個項目上對車本立展開一次強有力的打壓,也警告那些一直跟着任雨澤屁股後面亂跑的生意人,讓他們知道,在北江市,自己還是有能力掌控局面的。
而今天一見徐海貴,楊喻義就心中已經決定用他了,因爲車本立身後有任雨澤的支持,沒有一個相當實力的公司,沒有一些合乎情理的藉口,也很難就擠掉車本立。
不過剛纔楊喻義一直還在矜持着,只有大家都說起了這個話題,楊喻義纔像是突然的想到了徐海貴,說:“對了,徐老闆,你也可以到北江市去試一下啊,總不能老窩在韓陽市吧,外面的天地還是很廣闊的。”
徐海貴給楊喻義斟滿了酒,說:“我也想去了省城發展啊,但過去從來沒有涉足過省城的項目,就怕人生地不熟的,站不住腳。”
財政局的李局長就哈哈哈的大笑着說:“徐老闆啊,你沒看坐在這裡的都是誰,楊市長既然說了話,在北江市就沒有行不通的路。”
易局長也連說:“就是,就是,你也太膽小了。”
徐海貴就看着楊喻義說:“那以後到北江市就全靠楊市長的提攜了,我這裡先喝一杯,以示敬意。”
楊喻義呢,在大家都這樣說的情況下,就以市長的身份,誠邀徐海貴到北江市投資興業,並承諾凡是照顧別人九分的,一定照顧他十分,以體現北江市對徐海貴的誠意。
有了楊喻義的這一番表態,徐海貴自然是心花怒發,生意人,誰怕掙的錢多呢?他就更顯得熱情起來,宴會的氣氛也更爲熱烈。
易局長等人又是大談北江市的“工業強市、城建靚市”戰略,稱北江市發展潛力巨大,讓徐海貴對素未踏足的北江市變得更爲神往。
飯後,徐海貴有特意的安排了洗浴和唱歌等等活動,讓易局長等人都大爲滿意。
回去的路上,易局長問楊喻義:“老大,通過這次見面,你對徐海貴的印象怎麼樣?”
楊喻義看着車窗外漆黑的夜色,說:“老易啊,這個徐海貴是黑道出身,身上有太多的謎團,與這種人交往要小心謹慎,保持一定距離,要不然他不僅幫不上什麼,反而會被他所拖累。”
易局長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但能說動讓他來參與北江大橋的投標,對我們總是有利的。車本立若拿不到北江大橋工程,必然會惱羞成怒,感到任雨澤也不過如此,他從此對任雨澤敬而遠之的。”
楊喻義說:“嗯,任雨澤沒有車本立給他牽線搭橋,他就對北江市很多生意人就要生疏許多,這對我們是有好處。”
易局長連連的點頭,感覺應該如此。
這個時候,王稼祥正陪着任雨澤在一個茶樓喝茶,下午本來任雨澤要回家,臨時又有了一個應酬,就和王稼祥一起陪着客人吃了飯,後來任雨澤見王稼祥喝了酒,不讓他開車,就近兩人找了個茶樓,準備休息一會在回家。
兩人閒扯着就說到來北江大橋的事情,王稼祥問任雨澤:“任書記,我感覺北江大橋招標恐怕會有的問題的,你發現了嗎?”
任雨澤喝了一口茶,說:“是啊,我今天還聽車本立說過這事,不過要說起來,只要不超出大原則,該照顧的還是要照顧一下車本立,這人在大橋的事情上沒少出力,而且啊,本來也是專業做橋樑建築的,可靠一點。”
就北江大橋的事情,按任雨澤的本意來講,他是希望北江大橋工程的招標能夠公平、公正的,不願搞什麼暗箱操作。車本立幫了他的忙,他確實有在適當的時候可以給予車本立一些照顧,比如稅費減免等等,但任雨澤從來也是有自己的大原則的,絕不會因爲車本立給自己幫過忙,自己就無原則的支持。
“任書記,我覺得楊市長他們不會就這麼輕易讓車本立中標,他們肯定會做什麼手腳。”
“車本立在北江大橋的事情上幫了我,楊市長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他的,我聽交通局副局長說,今天易局長,李局長等人一起和楊喻義出去了,我估計啊,他們也正在摩拳擦掌的準備着。”
“所以我覺得最終不管誰中標,都少不了麻煩。”王稼祥說道,“車本立中標了,楊市長他們肯定會不甘心,到時就放出話去說招標暗箱操作,領導干預什麼的,把矛頭直接指向您。但如果車本立沒拿到工程,會讓那些北江市的生意人對你改變看法啊。”
任雨澤其實現在也擔心這個問題的,一面他希望自己可以堅持原則,一面他有希望能幫車本立一把,這對自己在生意人中建立威信也是有幫助的,任雨澤若有所思,說:“這事也只有邊走邊看了,但願啊,這個車本立不要太重利益了,招標的時候能把價格降下來。”
“是的,要不抽時間我和他談談?”
任雨澤一想,這樣也好,就點頭同意了。
兩人又說幾句閒話,王稼祥突然說:“對了,任書記,我今天到省鋼去的時候,路過難民營那一片,發現那裡的羣衆好像在搬遷,我問了一下,他們說是要搬到郊外的搬遷區,我就奇怪了,怎麼不聲不響的動起來了,莫非那個紀悅也感到害怕了?”
任雨澤微微一笑,這個事情今天紀悅已經打電話給任雨澤通報了,說她公司和拆遷戶基本達成了協議,除了個別幾個有點難纏,其他的都準備今天搬遷了。
任雨澤當時也很高興,就給紀悅說:“紀老闆,這樣做就對了,至於個別不能理解的拆遷戶,暫時不要緊,等那面的羣衆都安頓好了,大家都滿意了,他們也沒什麼好扯的,只是你要加快搬遷區裡面的配套設施建設啊。”
紀悅說自己已經在那面動工了。
現在王稼祥問起來,任雨澤自然是不能說自己如何讓紀悅黑吃黑的事情,那玩意也就是對付楊喻義那種人用用,是不能上桌面當成能力來宣揚的。
任雨澤就搖搖頭說:“誰知道呢?或許是紀悅良心發現了?也許是她感到害怕了。”
“但是這裡面應該也有楊喻義的股份吧?他能同意紀悅這樣做?”
“這也不一定,楊喻義說不上覺悟提高一次呢。”任雨澤開玩笑的說。
王稼祥還是有點很不解。
任雨澤也很感嘆的說:“哎呀,看來還是我運氣好,這事情竟然就這樣解決了。”
王稼祥是絕對不相信什麼運氣的,可是如果不是運氣的話,事情也真的說不過去,但到底爲什麼這樣,王稼祥在很長時間裡,都一直沒有弄明白。
王稼祥不明白是很正常的,但楊喻義要是也不明白,這就有點不正常了,當第二天楊喻義在聽到了別人給他說起這個件事情的時候,他完全是愕然詫異的,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第二個反應就是弄錯了,怎麼可能這樣呢?方圓房地產公司的事情怎麼自己能不知道呢?
這些年公司的哪一件大事不通過自己就能定下來?更何況現在到了關鍵的時候。
楊喻義就在客人離開之後,拿起了電話,準備給紀悅打過去問問情況,電話通了:“紀悅啊,我楊喻義。”
“嗯,知道是你的電話。”
“呵呵,這一週我太忙了,沒有和你聯繫,你有沒有想我啊。”
電話那頭紀悅沒有說話,她在沉默,這讓楊喻義突然的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一下就眯起了雙眼,說:“怎麼不說話?”
“我在等你說啊。”
“你不會生氣了吧?我真的是忙,那面工商,稅務的檢查我也讓撤銷了,所以你可以放心下來。”楊喻義把任雨澤對工商,稅務檢查的撤銷,很輕易的就算到了自己的頭上。
但紀悅還是沒有接他的話,楊喻義感到今天的紀悅太反常了,和過去根本不一樣,過去就是自己忙,或者到其他地方浪蕩,好多天不給紀悅聯繫,她也從來沒給自己白過臉色啊,今天是怎麼了?
“你說話啊?”楊喻義不得不再次重複一次。
“你說吧,還有什麼事情嗎?要是沒有什麼事情,我就掛了。”
“等等。”楊喻義有點急了,說:“我聽說難民營那面的拆遷戶已經開始往搬遷區動了,這是真是假?”
“是真的,我已經和他們談好了。”紀悅平平淡淡的說。
“你和他們談好了?怎麼談的?”
“還能怎麼談?不問他們要錢了,他們可以直接到搬遷小區住,另外就是就加大搬遷區的配套設施建設,就這麼簡單。”
“不是,這。。。。。這事情你怎麼沒和我商量啊?”楊喻義聽的莫名其妙的,也不可理解的問。
紀悅那面且輕飄飄的說:“楊市長,這是我房地產公司的正常業務,就不用給市裡領導彙報了吧?”
“正常業務?”楊喻義更弄不懂了。
“是啊,我是獨立法人,我有權按自己的想法作吧。”
楊喻義徹底的傻眼了,他實在不知道這個女人怎麼這樣說,她是不是瘋了:“你說的我有點不明白,準確的說,你是董事長,我也有股份在,這樣重大的投資變更,我也有權知道。”
“你有股份,這到很希奇哦,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股份,我現在是全資控股好吧?楊市長不能這樣開玩笑的。再說了,你是領導,是公職人員,怎麼可能在我這裡有股份呢?你說對吧?”
楊喻義聽的張口結舌,好半天他纔算是弄明白了,他慢慢的合上了電話,他已經不在需要聽的那麼詳細了,因爲楊喻義從來都不是一個笨蛋,他覺得自己正在掉入一個巨大的陷阱中,這個陷阱很深,也很隱蔽,但遺憾的是,沒有人推自己,是自己跳進去的。
不!有人推的,是任雨澤在推自己。
楊喻義這兩天一直奇怪着,爲什麼任雨澤說的鄭重其事的檢查,最後稀裡糊塗的取消了,他任雨澤不怕自己威信受到影響嗎?朝令夕改,出爾反爾可是當官的大忌,當時楊喻義還分析過,估計是任雨澤感覺到了下面這些局的阻力太大,所以怕最後不好收場,有損他的威望,所以不得已取消了。
現在看來啊,根本不是那麼一會事情,這應該都是任雨澤有預謀的一些動作,他就是要給自己施加足夠的壓力,或許他還想到了自己會走轉移股權的這一步,等完成了這一步,任雨澤就能說動紀悅在棚戶區搬遷上做出讓步,這樣的話,任雨澤就平空的得到了一個順利搬遷的保證,他也就能再一次帶給所有北江市領導一個驚訝和贊慕。
更可怕的是,任雨澤從此籠絡和掌握了紀悅,這對自己也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一想到這些,楊喻義就感到後背冒冷汗,如果真的如自己推測的這樣,這個任雨澤就太可怕了,他這就不單單是權謀老道的問題,他還看懂了自己的心理,算準了自己的步驟,這樣的對手是不能稍有大意。
楊喻義很是沮喪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但他不斷的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定要穩住,不要急躁,更不要衝動,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紀悅的背叛對自己來說也很危險,她知道很多自己的事情,對這個女人自己更不能掉以輕心,從目前的狀況來看,自己不僅不能和她在計較股權的事情,而且還要做好安慰她的工作,不能讓她把知道的一切通報給任雨澤,同時,自己還要做好和她切割的準備。
但想到那百分之30的股權,楊喻義的心疼啊,那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啊,但自己現在只能忍了,要是沒有任雨澤,自己是可以採取很多種措施來迫使紀悅吐出股權的,但這次事情顯然是紀悅和任雨澤一次精密的配合,有任雨澤虎視眈眈的在那裡看着,自己是不敢輕舉妄動。
當然,話又說回來了,要是沒有任雨澤的出現,給她紀悅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算計自己了。
楊喻義在冷靜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再一次的拿起了電話,他是準備約談一次紀悅的,自己在這個時候要表現出一種對紀悅的理解和珍惜,要用情感來軟化紀悅對自己的仇視和擔憂,讓她閉上她那張嘴,好好的做她的生意,不要參與到自己和任雨澤的****中來。
楊喻義撥通了紀悅的電話:“我想和你談談。”
紀悅在那面很淡定的說:“談什麼?難道還想談公司的業務嗎?”
“不,不,你理解錯了,你公司的業務我怎麼可以隨便的干涉呢?我只想一起坐坐,畢竟我們也認識這幾年了,對不對?”楊喻義讓自己的口吻變得溫和而多情,連他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了,怎麼自己可以變得如此鎮定啊,難道劇痛之後的自己又一次得到了精神的昇華?
紀悅這幾天也是一直在惶恐中度過的,她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想起來還是讓她感到後怕的,自己竟然黑吃黑的,吃到了一個市長的頭上,這也太瘋狂了,她不止擔心着,生怕楊喻義會對她展開報復行爲,雖然從明面上說,自己是不怕楊喻義的,一個是股權的問題楊喻義肯定不敢明目張膽的和自己來爭搶,這樣的事情楊喻義不敢聲張的,在一個,楊喻義過去也是沒有投資一分錢,這些年他已經從公司拿到了不少好處了,就是上法庭自己也不怕。
但問題是怕就怕楊喻義採用其他的一些手段,這一點是紀悅最爲擔憂的。
而現在聽楊喻義的口氣,似乎他也自己認可了這次股權轉讓,要是這樣的話,自己就不用再得罪他,平平安安的收回自己的公司所有權,這比什麼都重要。
紀悅就遲疑了一下說:“這幾天我很忙的。要不就改天吧?”
紀悅遲疑和委婉的推辭讓楊喻義看到了希望,他依然很溫柔的說:“紀悅,就今天吧,一起吃個飯,常言道,好聚好散,我們用不着將來和仇人一樣。”
紀悅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不過她沒有答應一起吃飯,她讓楊喻義到她的公司去談,這樣紀悅感覺要安全許多,對這個男人,紀悅在很多時候還是充滿了畏懼的。
放下了電話,紀悅若有所思的又坐了一會,纔給任雨澤去了個電話,她覺得她應該給任雨澤把情況說一下,這樣在自己遇到楊喻義的時候,心裡纔有底。
“任書記啊,我是紀悅。”她用最好聽的聲音說。
“嗯,我聽出來了,怎麼樣?搬遷都還順利吧?”
“嗯,一切正常,剩下的三幾戶人家也有點鬆口的意思了,正在繼續協商。”
“好好,爭取早點搬過去。”任雨澤對這件事情是很滿意的。
紀悅又說:“楊市長說一會要來見我,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所以想請教一下任書記,我該怎麼應對他。”
任雨澤就沉默了片刻,認真的想了想說:“現在的局面對你其實很有利的,所以你不用想着怎麼應對他,準確的說,他更比你擔心。”
任雨澤的話讓紀悅有點不太理解,自己吃掉了楊喻義的所有股權,他怎麼可能還擔心自己:“這爲什麼呢?任書記,我有點不懂?”
任雨澤笑了笑,他的思路也逐漸的清晰了,看來楊喻義是要做一場溫馨的告別,他要和紀悅做徹底的切割了,任雨澤說:“你不用懂,總之,他現在對你已經沒有什麼危害了。”
掛上電話後的紀悅想了好一會才明白了一個大概,但她還是不能完全確定任雨澤說的就是對的,她這幾年對楊喻義的懼怕讓她根本都不敢往那個最好的方向去考慮。
紀悅感到有點心神不寧,她從自己辦公室出去,推開印着黑邊金字“方圓公司”的玻璃大門,進入公司的接待區。
“嗨,你好紀總。”漂亮的接待員小姐客氣的招呼。
“嗯哼,”紀悅隨口應答,翻閱着粉紅色的電話留言紙:“今天的客人多嗎?”
接待員小姐:“還行,和過去差不多。”
紀悅點點頭,在接待室轉了一圈,又有點百無聊賴的到其他幾個科室看了看,讓自己有些惶惶不安的心逐漸平定下來,這才準備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她打開辦公室跨入門檻,立即聞到玫瑰花的香氣,她猛地擡頭,在她桌上的水晶花瓶裡,裝滿了美麗、盛開的紅玫瑰,她在半途中停住,瞪着它。碧綠的羊齒植物把嬌豔的紅玫瑰襯托得更生動美麗。大紅蝴蝶結的絲帶垂在花瓶前,她的辦公室內充滿着花香。
“它們真漂亮,不是嗎?”辦公室沙發上傳來的那熟悉又陌生的楊喻義的聲音使她由恍惚中驚醒。
“你來了,這裡至少有兩打玫瑰!真讓楊市長破費了。”紀悅淡淡的說,
楊喻義挑起兩道濃眉:“過去我從來沒有給你送過玫瑰,真的很遺憾啊。”
楊喻義的話把紀悅從沉思中拉回來,她打起精神,避開楊喻義的目光,把花瓶移到窗邊的檔案櫃上,使自己辦公桌顯的更寬敞一點。
“楊市長今天想談點什麼?”她終於問,拍掉兩手的灰塵,拉出椅子坐下。
“噢,就是想看看你,在一個想要聽聽你對我還有什麼意見,或許這幾年我真的對你關心的不夠。”楊喻義古怪地瞥視紀悅一眼後,徐徐的說着,他今天的表現確實足夠紳士的。
“沒什麼的,現在總之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可以互相不欠,你同意我的說法嗎?”她平靜地說。
不欠?楊喻義心中恨恨的重複着紀悅的這句話,他差一點點就丟掉了一直表現出來的溫文爾雅,自己爲這個公司也沒少出力,怎麼就是誰都不欠呢?
楊喻義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逐漸的平定了下來,他緩緩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紀悅的辦公桌前,用雙手撐着桌邊說:“是啊,是誰都不欠誰的了,不過我還是想要勸告一下你,做事做人都應該謹慎小心,有時候禍從口出。”
紀悅注視着他,她心中明白他爲什麼要來了,是的,他怕自己說出他這幾年乾的很多事情,包括爲了讓方圓公司盈利,使用的很多不正當的手段。
楊喻義身軀龐大,他的腹部可證明很喜歡自己啤酒。他兩頰紅潤,深黑的眼睛常佈滿血絲。濃密的黑髮梳向後,他傾身向前瞪着她,一隻粗壯的手放在她的桌邊。
紀悅低頭瞥視一眼,對毛茸茸的肥手不禁厭惡地打個冷顫。
“怎麼樣?”他問道,他的聲音將她從瀏覽他粗壯的身體上拉回來:“紀悅,我愛過你,其實現在依然還很愛你,但既然你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那麼我尊重你的選擇,可是我不希望我們最後成爲仇人,這對你,對我都不明智。”
紀悅全身一僵,雙肩在白色襯衫下挺直:“你在威脅我嗎,楊市長?”她冷冷地問,毫不畏懼地回瞪他。
他兩手按在桌邊撐起身,傾身向前注視她:“不是,我是爲了顧全我們曾經有過的感情,以後我不會再來公司,也不會在干預公司的所有事情,但我還是可以承諾你,當你遇到了麻煩的時候,需要我幫忙,我依然會幫你。”
紀悅握緊顫抖的手,可是停止不了腹部悸動的神經,她還是很怕楊喻義:“那好吧,我也不會在說什麼的,你也知道,那樣做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公司是我的,我不會因爲要讓你倒黴而把公司毀掉。”
“嗯,嗯,這就對了,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可惜啊,可惜我們緣分很淺。”楊喻義收回了自己咄咄逼人的目光放,變得又有些憐天尤人的樣子,嘆息着,坐回了自己的沙發上。
應該說,楊喻義今天的目的應該達到了,他用感情和威脅讓紀悅做出了一個保證,對楊喻義來說,只要某一天任雨澤離開了北江市,自己就什麼都不怕了,所以他也根本都沒有想要紀悅的終生承諾,他再想,假如有一天自己擊敗了任雨澤,不管是這個公司,還是這個掌管公司的女人,都將物歸原主,再次成爲自己的東西,是的,自己一定要全部的收回。
楊喻義走了,紀悅茫然地盯着桌上的一堆文件半晌,才專心工作並嘆了口氣,楊喻義的到來,使她又開始頭痛。她打開左手邊最上面的抽屜,拿出一瓶阿司匹林。
“我在上星期吃的藥比我去年一年吃的都多!”她把三顆藥丟入喉中,和水嚥下後喃喃自語,並因微苦的藥味而打個冷顫,立即又多喝幾口水,才決定專心處理堆在她籃子裡的一堆文件。
任雨澤在此刻也忙着,他原來也想過從紀悅的口中探聽一些有關楊喻義的事情,要是真能聽到一些有用的東西,那麼就算自己不用這些信息,但對於自己以後牽制楊喻義也是大有用處的,不過這個想法並沒有維持多久,任雨澤就推翻了它,不行,肯定是不行的,紀悅知道的一切應該都是楊喻義和方圓公司的事情,從紀悅個人利益上來說,就算她和楊喻義已經決裂,她也絕不會拿自己的公司開玩笑的,所以自己暫時還是不要提及此事,以免讓紀悅緊張。
任雨澤就放下了這件事情,準備參見一個關於省城地鐵修建的聯合會議,這個會議是省裡蘇省長主持的,作爲北江市來說,主要是對地鐵修建的配合工作,比如協調地面的拆遷和地下的一些隱蔽工程,還有城建地下管道,電信,供電等地下設備的遷移等等。
看樣子今年地鐵是要動工了,任雨澤趕到省政府的時候,會議還沒有開始,不過楊喻義也沒有過來,任雨澤估計他是不是還在紀悅的公司和紀悅談話。
但過了沒一會,楊喻義就到了會場,他很快的也就看到了任雨澤,笑着走了過來,和任雨澤坐在了一起,說:“任書記也早啊。”
任雨澤點頭說:“今天領導來的多,我們還是早點來,免得一會蘇省長批評。”
“哈哈,任書記開玩笑呢,蘇省長怎麼會批評你。”
任雨澤暗暗的驚訝,這楊喻義真的夠沉得住氣啊,自己弄掉他了百分之30的股份,他還是能笑的如此坦然,這份涵養自己都未必比能做得到,佩服,真的佩服。
蘇良世省長一向都是是個極爲守時的人,時間一到,他便準時走出了在了會議室的門口,沿着硃紅色的地毯往會議室主坐走來,他的秘書和政府的秘書長斜着身子跟在他身側,一面走着,一面在低聲彙報些什麼。
蘇省長步履堅定,一面點頭,一面用威嚴的目光掃視了一下會上上的人,今天開會的人不少,地方上各大局,廳,部位都有人來,鐵路上的也來了不少,雖然大家不是太熟,但從外表還是能看出,這些人一個個氣宇軒昂的,一副國字號大企業的派頭。
很多人都對蘇省長遠遠地招呼起來:“蘇省長好啊!”
蘇良世只是點點頭,笑都不笑一下的坐在了中間的主位上,會場上的人便馬上都恢復了極其恭謙、肅穆的深情。
坐定之後的蘇良世,環視一圈見與會的各個部門已悉數到場,他並不言語,隨手端起熱氣騰騰的茶杯,輕輕地吹了吹,啜了一小口,又不經意間瞥了任雨澤和楊喻義一眼,對坐在不遠處的建設廳廳長點頭示意一下。
會議也就開始了,建設廳的廳長甕聲甕氣地說起了省城地鐵的情況,當然,無外乎就是各種好處啊,優勢啊,意義啊什麼什麼的,在講完話最後說:“。。。。。這個地鐵項目,省委和省政府都分非常的重視,作爲北江省地方領導,已經確定了籌建小組,蘇省長爲組長,我和任雨澤同志爲副組長!。。。。。。”
任雨澤有點驚訝的提起了頭,這怎麼和自己扯上關係了,自己是書記啊,就算籌建小組,也應該是楊喻義參見纔對啊,他詫異的看着蘇良世。
蘇良世卻臉平平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任雨澤實在是有點搞不明白了,但自己現在也不能提出異議啊,這是會議,而且是省上的會議,不是自己北江市,任雨澤只能耐心的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