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多謝大家的光臨,讓周某真是倍感面子,接下來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藏品觀賞,這可花了我不少功夫,都是稀罕的寶物,請各位指點指點。”周昌登上展覽館的臺上,開懷笑道。
說是指點,其實他眉宇間那種得意顯示出他不過口頭上謙虛而已。
不過在場的人都很給面子的鼓掌,一來是周昌這幾年生意做大,勢力也越來越強,一般人得罪不起,二來周昌一個銅臭味的商人,之所以舉辦這種附庸風雅的高雅的古董字畫展覽,不過是爲了巴結討好莫家,周昌背後撐腰的是莫家,他們更得罪不起。
所以這一次展覽,實際就是周昌向大家展露他已經成功搭上莫家這棵大樹的威風和麪子的慶功宴。
至於鑑賞藏品,也不過是換一個高雅的名目而已,給他拍馬屁行爲鍍上一層光輝。
在音樂聲和掌聲中,由漂亮的小姐推着保護藏品的移動玻璃箱緩緩走出來。
首先推出來的一件藏品,是一副古畫,山水畫,描畫的是雨後羣山綿延,煙霧迷濛的景象,一道曲水從羣山中卸除,飄渺如玉帶,點點舟帆泛波,頗有輕舟已過萬重山的神仙境界。
此畫無論佈局,和畫工都極爲奇巧,更兼之畫中氣象不凡,咋一看確實是上乘之作。
這畫一出,在場的人都是名流,自然有不少附庸風雅的人,走上前,邊看邊讚歎。
反正大家就是看個外表,畢竟都不是什麼行家,雖能看得出畫好,卻很難從專業的方面去稱讚。
“哈哈,這幅畫,一百多年前,就流落海外的私人收藏家手中,周某不忍國寶流失在海外,所以花了鉅款把畫幅買回來,聽聞德高望重的莫老先生喜愛收藏古董字畫,周某準備將這幅畫轉贈給莫老先生。”周昌一副大義凜然的神色,顯得頗有慼慼之意。
他的話音一落,周圍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
莫夫人樑秋蘭對着周昌讚賞道:“周總真是太客氣了,難得周總有如此之心,將這麼珍貴的字畫從國外買回來,作爲企業家,就該像周總一樣有社會責任感,這纔是商人的典範。”
樑秋蘭這麼一說,底下的人更是一片附和的讚歎聲。
“是是是,莫夫人說的對。”
“周總不愧是商人的楷模!”
“……”
“這些人還真是會拍馬屁!”何子菊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
接着樑秋蘭又笑吟吟的說:“周總,不妨你給大家介紹一下,讓大家也能深入欣賞一二。”
周昌很是得意,便開始介紹:“這是宋人大畫家顏庭的《溪山暮雨後》,被後人評爲他畢生中的三大名作之一,可惜他的畫雖然受時人稱頌,後人敬仰,卻因爲那時政—局動盪,他舉家南遷,流離失所,所以作品流傳下來的本來就不多,經過這差不多一千年的週轉,僅存的畫幅更是丟失了,只剩下這一副暮雨圖留存於世上,可謂珍稀到極點,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艱辛的從海外收藏家手中購回來。”
他唏噓的介紹完後,大家看着那畫幅的目光中都流露出敬畏,這算是僅存的作品,那麼價值可就無法衡量了。
周昌把這麼珍貴的畫轉贈給莫遠山,莫家這棵大樹他算是抱牢了。
樑秋蘭不禁大讚道:“周總的心意,我們一定不會忘記的,周氏的企業文化和社會責任感由此可見一斑。能夠將如此珍稀的文物買回來,周總一定經歷了不少的刁難和艱辛,讓我們爲周總的精神鼓掌。”
在樑秋蘭的煽動下,大家給面子的再次鼓掌。
“大家太過獎了,這是周某應該的,應該的。”周昌故作謙虛的大笑。
熱烈的掌聲又再次響起,在場的各路媒體立即閃起閃光燈,把這光輝的一幕拍攝下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周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買回一副贗品,確實挺辛苦的。”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這話語中的意思,確實讓人都一震,齊齊回頭驚訝的看着這個口出狂言的女子是誰。
周昌看過去,頓時有些陰沉了臉,原來說話的人正是何天曦身邊的那位漂亮的小嫩模。
她雖然說出這樣驚人之語,可是神態間卻極其天真,好像隨意說出一個笑話似的。
衆人的神色頓時複雜了,沒想到這個小嫩模爲了出風頭,吸引莫佑銘的注意力,居然會在這展覽會上鬧事。
大家都覺得有好戲看了,不知道這會是個什麼結局。
莫佑銘巋然不動,俊美的臉龐很平靜,但是幽暗深邃的眸底,卻漸漸涌起一圈又一圈的質疑,像是在等待着周昌主動給他一個解釋。
周昌的心咯噔一下,額頭上頓時冒出冷汗,背脊更是泛涼緊張不已。
他剛要開口,就見樑秋蘭記恨的瞪了那個小嫩模一眼,出聲教訓:“說話如此不知輕重,梅小姐,是想獲得個誹謗罪入獄嗎?這裡可不是你這種低俗人士鬧事的地方,你若是想譁衆取寵,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周昌的臉色這才和緩一些,卻也裝出很惱火:“何老闆,我好心邀請你,你竟然帶着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來鬧我的展會,還縱容手下的藝人說出這種失禮的話,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要請你們‘離開’了。”
他冷然揮揮手,把保鏢叫出來,就想強行把他們幾個趕出去。
何子菊臉色變了一下,這下該怎麼辦纔好?
寧美麗神情依舊淡定,她微勾着紅脣似笑非笑,驚奇的開口:“周總你也太沒風度了吧,我隨便說句都不許,我就是覺得它像贗品嘛,用得着那麼生氣嗎?”
周昌被她那天真無辜的語氣氣得胸悶,可是看着這個天真的丫頭,他的心又定了不少。
她不過是娛樂圈的小嫩模而已,能有多少文化水平,能鑑賞出這幅畫的真僞!
那麼急着讓保鏢趕人,是因爲他確實心虛,怕被揭穿了。
因爲這些畫確實有問題,絕世珍品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找到,只不過因爲這畫從未現過世,並且確實有幾百年歷史,不容易被人考證,所以他纔有恃無恐的拿出來。
反正只是展覽讓人看一下,只要沒有頂級的專家,誰能看出問題呢?
就算是轉贈給莫遠山,他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純屬個人愛好而已,自然也看不出來。
雖然這個小嫩模口口聲聲說是贗品,但是看她那無知的樣子,估計只是個剛出道不久的小新人,嘴裡瞎叫嚷而已,並不可能真看出什麼問題來。
哼,這樣倒是給他機會了,要借這個無知女孩的手,將何天曦的名聲搞臭,明天就可以出一條醜聞,說他故意縱容手下的藝人,擾亂自己的展會,到時候,何天曦這個經紀人就再無翻身之日。
於是周昌又恢復了淡定自信的表情,收斂了怒色,一副有修養有風度的樣子:
“小姐,你說它是贗品也得有理由吧,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子,這不是讓我丟臉嗎?別人會以爲我故意弄虛作假去騙人,這對我的名聲可是很大損害。我真心疼呀,這畫我花了一億多才能買回來,打算轉贈給莫老先生的,卻被你們說成這樣,你們這是故意搗亂嗎?”
他裝出一副含冤受屈的樣子,好像自己的努力被人誣陷那樣,讓在場的人都不禁看向寧美麗何天曦他們,指指點點,覺得他們鬧事、博出位的性質太過明顯。
明天就是選美大賽的決賽了,這個小嫩模肯定是想借機炒作自己,增加曝光率才故意這麼說的。
現在的這些明星爲了出名,真是什麼手段都能用,什麼胡話都敢說。
聽到衆人非議的議論聲,以及鄙視輕蔑的眼神,何子菊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相信梅香不會害他們,可是她之前明明那麼信誓旦旦,如今卻表現得那麼弱智,像個無理取鬧的丫頭,實在讓她跟哥哥臉上無光,好像他們真的是來鬧事砸場子的小丑一樣,這對她的個人形象也是不利的。
這樣沒腦子又白癡的傻逼女,就算長得再漂亮,也不適合做選美比賽的冠軍。
畢竟金福珠寶選美大賽選出來的冠軍,不僅是容貌絕美,還要才貌雙全,思想也是睿智的,而不是那種空有美麗皮囊的傻女人。
看來梅香這是要跌破衆人的印象了。
看着在場那麼多的記者跟媒體,何子菊心情灰暗的想着。
“理由?”寧美麗彎脣冷笑,走上來盯着畫幅,故作無辜的眨眨眼,“其實我也不懂得鑑賞古畫啦。”
周圍響起低低的嘲笑聲,莫佑銘皺眉看着她,心裡升起幾分疑惑。
這個女人到底搞什麼?她到底是真懂還是裝懂?
“小姐,你是在開玩笑嗎?”周昌臉上也掛不住了,嘴邊揚起幾分陰險,“該不是你真的是故意在這裡鬧事的吧?何老闆,我一向把你當朋友,請你來,你卻給我鬧出這齣戲,你該給我一個合理解釋。”
何天曦的臉上保持着風度,卻似笑非笑開口:“周總何必太生氣,小女孩的玩笑而已,梅香,你壓根不懂得鑑畫,話可不能亂說,周總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的。”
寧美麗卻在畫幅前轉悠了幾下,眼睛突然大亮起來,似有發現的驚叫起來:“啊,我看出問題了。”
然後回頭很同情的看着周昌:“周總,你真的太可憐了,用了一億多買這幅贗品,虧死了,贗品可不能隨便轉贈給別人,若是被莫老爺發現,還以爲你是故意戲耍他玩呢。”
周昌被戳中心事,頓時冒火:“小姐你口口聲聲說是贗品,分明是侮辱我,可有證據,說出來讓大家聽聽,若你說不來,那麼我也只好沒風度,送你上法庭了,我周昌一向做事光明磊落,怎麼可以被你一再污衊。”
“對,這個梅小姐,若不送她上法庭,她不知道什麼叫污衊。”樑秋蘭冷笑一聲,她早就看這個小嫩模不順眼了,居然敢在她的眼皮下勾引她兒子,剛纔是她氣量大不跟她計較。
現在她又撞上槍頭,那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
寧美麗有些怕怕的眨眨眼,一副被嚇到的樣子:“既然周總和莫夫人都那麼信誓旦旦,看來是絕對堅持這畫是真的,若是假的怎麼辦?”
“怎麼可能,你別拖延時間。”樑秋蘭壓根不相信這事,就憑他們莫家在商界的影響力,周昌一直巴望着依仗他們,就算給他十個膽子,量他也不敢拿一件贗品來戲弄他們,更何況這黃毛丫頭只是一個娛樂圈的小嫩模而已,能有什麼見識?
寧美麗心中冷笑一聲,表情卻很鎮靜:“若是假的,那麼就請莫夫人就當着大家的面,向我道歉吧!怎麼樣?莫夫人敢嗎?”
這個死老太婆,剛愎自負,又非常要面子,那麼讓她當衆向自己這個被她看不起的娛樂圈小嫩模道歉,絕對是最能羞辱到她的事。
以前她是寧美麗的時候,樑秋蘭這個做婆婆的就沒少刻薄欺負她。
如今她已經是梅香了,跟她兒子更是毫無關係,難道還要被她這個死老太婆欺負嗎?
現在她就要讓她嚐到被自己羞辱回去的滋味!
樑秋蘭氣得眯眼,但是她一向高貴自信,又怎麼怕一個小嫩模的挑釁,便冷聲:“好,若你不能證明,那麼明天就主動退出選美比賽,免得像你這樣資質的女人,也去參加選美,簡直是丟人現眼!”
“沒問題!”寧美麗冷笑着答應了。
她走到畫幅前,指着畫幅上所題的詩句:“我確實不懂鑑別古畫,因爲我對名人的書畫都沒什麼研究。但是這一首詩,卻讓我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問題。”
寧美麗把那首詩讀了出來,然後說:“這詩裡有幾個字,敬、恆,朗字。”
大家都不太明白,不解的看着寧美麗,不知道這幾個字有什麼問題。
周昌不屑的哼了聲:“難道你能從這幾個字看出不是顏庭寫的?你不是說你不懂名家書畫嗎?”
在場的人更加疑惑的看着寧美麗,看她一副自信的態度,頓時都有些懵了。
在衆人的期待中,寧美麗終於開口了:“我當然不懂,但是我懂古代用語的一個規律,特別是那時的文人,對於避諱這方面更是恪守得很。大家或許不知道,敬、恆,朗這三個字,在宋時都是要避諱的字,要換成其他字或者寫少一筆。因爲‘敬’避太祖之祖父名敬,‘朗’避趙氏始祖名玄朗,‘恆’避真宗名恆,這些犯了皇家名諱的字,是必須要避諱的。
顏庭作爲宋人,又怎麼可能犯這個錯誤。倒是這詩裡的一個鎮字寫少了一筆,應該是避明時英宗朱祁鎮的名諱。所以這幅畫,不是顏庭的,到時明時的人士仿製的,因爲本身仿製之人實力不凡,此畫本身就有很高的藝術價值,不失爲一件珍品,但是這件珍品卻也只是贗品。”
她的一番話,有理有據,而且聽起來頗爲專業,有些略懂古代習俗的人都聽了點點頭,覺得很是有理。
古代的皇帝確實對自己的名字要求臣民避諱,這並不奇怪。
如果這畫真是宋人所作,那麼不可能不知道這些,看來這畫,真的有問題啊!
周昌完全沒有料到她一個小嫩模而已,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如此有見解,而且證據確鑿的話,他本來就沒甚藝術修養,又如何知道這些東西,更無法去反駁。
周圍的名流都用怪異的眼神看着他,他頓時一張臉紅透了,尷尬到極。
沒有什麼比當衆揭穿更讓人丟臉的,特別是剛纔他還一力的吹噓自己是正直的人,不會弄虛作假騙人。
如今卻是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丟臉到極點。
他急忙看向樑秋蘭,眼神中帶着焦急的求助。
樑秋蘭完全沒有想到這畫真的是假的,她原本以爲是真的,才那麼自信,如今被證實了,她還必須向“梅香”這種小嫩模當衆道歉。
如何能讓她不怒,這個害人不淺的周昌,真是爛泥扶不上壁。
不僅敢弄虛作假欺騙他們莫家,還害她在衆人面前丟盡了臉面,竟然被那個小嫩模給下了套。
寧美麗自然不放過這個機會,她走到樑秋蘭的面前:“莫夫人不是說若我證明了這幅畫是假的,你就會向我道歉嗎?”
樑秋蘭怒視着她,這個丫頭竟敢真要自己當衆道歉,這個羞辱她如何能接受。
“莫夫人該不會想反悔吧,原來像莫夫人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豪門闊太,根本說話不算數,那就算了。”寧美麗氣死人不償命的故意激怒她。
周圍響起了一陣低低的笑聲,有些人本來就看不慣樑秋蘭那飛揚跋扈的氣勢,難得有人敢教訓她。
自然是看熱鬧的看熱鬧,暗自開心的開心了。
樑秋蘭握緊了手心,忍氣了很久,才勉強開聲:“梅小姐,算我錯怪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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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氣沖沖的離開了,白靜柔沒想到事情會逆轉成這樣,她原本打算跟樑秋蘭一起看“梅香”這個賤人笑話的,沒想到她真的懂字畫,還說的這樣頭頭是道,簡直讓她們大跌眼鏡。
現在樑秋蘭都被她氣走了,她自然是追着樑秋蘭出去了。
在場的人不免私下議論起來:這女子果然是一個國色天香、不可方物,還見多識廣、足智多謀的美人,難怪能參加選美大賽!就這樣又美又氣質獨特的美人,放在娛樂圈裡那也是可以豔壓羣芳的!看來明天的金福選美大賽,此女子必奪冠軍了。
就連莫佑銘看她的眼神也變得異樣了起來。
他剛剛沒有馬上跟樑秋蘭她們一同離開,就是是想看看這個叫梅香的小嫩模,還能給他帶來怎麼樣的驚喜。
畢竟在他的印象裡,做模特這一行的女孩子一般書讀的都不多,就算一些有文化的,但像梅香這麼有才情的,知識涉獵這麼廣的,還是很少見的。
看來這個小嫩模不僅僅是空有美貌,她的智慧更讓她大放光彩,比白靜柔那種只知道打扮自己的外表,卻不知道豐富自己內心的模特,是要好多了。
“梅香”剛剛小小的表現,已經讓莫佑銘刮目相看了起來。
寧美麗很受用在場的人投遞來的讚賞的目光,尤其是莫佑銘看她的眼神也變得幽深探究起來,她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這個男人上鉤了!
要想吸引莫佑銘這種閱女無數的男人的注意力,其實並不容易。如果她身上沒有其他的閃光點跟特質,空有美貌,相信他很快就會忘記自己。
如今她已經成功吸引了他的興趣,那下一步計劃就可以順利開展下去。
周昌的臉此時比吃了一隻死蒼蠅還要難看,他完全沒有想到一個無知的小嫩模,可以說出這麼一大堆的道理,還讓在場的人信服不已。
如今看到一直給他撐腰的樑秋蘭竟然走了,他心中一慌,卻也無奈,莫夫人估計現在已經恨死他了。
因爲是自己讓她這麼丟臉,他還主動欺騙隱瞞她,意圖送這樣一件贗品給莫先生,她肯定不會再管自己的事。
莫家以後不追究自己的過錯就不錯了,這顆大樹看來是別想抱上了。
好在莫總莫佑銘還沒有走,他得努力想個辦法補救。
可不能讓莫總覺得,自己是有心買個贗品去送給莫老先生,那他就算是真的把莫家給得罪了。
周昌急忙擠出幾分笑容,向在場的人抱歉的一笑:“我真沒有想到這居然是件贗品,太可惡了,那個收藏家竟然敢拿贗品糊弄我,我一定會將他告上法庭,賠我一個聲譽。”
在場的人自然知道他是急於挽回自己的面子,至於真實的情況是怎樣,大概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瞭。
那麼珍貴的文物,自然會經過重重鑑定,並附上證書,怎麼會那麼輕易被騙呢!
何天曦笑得優雅:“看來周總只是被騙了而已,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要不是存心拿贗品出來騙人就行了。”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周昌一額汗,心裡真是虛弱得很。
他敢肯定這個何天曦今天晚上是有備而來,存心砸他場子,爲以前的事情找他報仇的!
剛纔那個小嫩模裝得那麼天真,也是故意這樣讓自己放下戒心。
早知道自己剛纔就該沒風度的讓保鏢把他們趕出去纔好,如今卻落得這個進退不能的局面。
寧美麗瞟了他一眼,輕笑着開口:“那周總繼續拿出你列在名冊上的藏品啊,看了一個贗品有點掃興,快讓我們看看其他真品,只要其他的藏品都沒問題,我們都相信周總你是無辜。”
她那輕鬆的口氣,好像真的相信周昌似的,只有周昌本人聽了更加冒冷汗。
因爲這個女人分明是逼他繼續拿出藏品,想要再找出贗品。
看來她跟何天曦今天果然是有備而來,找自己報仇的!
周昌心中很是憤怒,他苦心策劃這場既能給自己長面子,又能攀附上莫家的展覽,卻變成了給自己抹黑的笑話,難道還要被這丫頭繼續抹黑下去。
哼,他就不相信她一個小嫩模而已,真的那麼有能耐,還能再找出他的贗品!她能看出剛纔這幅畫有問題,不過是因爲有點古代學識,但是其他的文物,就不能用這種方法繼續鑑別了,他就不信,她真的能鑑別出來。
“呵呵,那是自然,剛纔那只是被小人所騙,絕對不可能再發生這樣的事,大家繼續觀賞。”周昌轉頭冷着臉讓工作人員再把幾件藏品推出來。
這回寧美麗倒是沒再說什麼,只是淡挑着眉毛,有些無趣的樣子。
周昌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幸好他還不至於太狂妄,真弄個全贗品展覽,其中還是有不少真品的。
只不過這些真品的價值都不算太高,畢竟像那種極品的藏品,那可是價值上億的。
爲了討好莫遠山,要他花個幾億做這種燒錢的事,他也捨不得,反正莫遠山也不是什麼專家,他自信能騙到他。
寧美麗看着他陸續拿出的那些真品,心中暗想,這個周昌倒也不是蠢到家,至少還知道贗品裡應該混着一些真品,真假參半。
但是自己今晚的目的,就是讓他聲名狼藉,揭穿他虛僞的假面,又怎麼可以讓他如此矇混過關呢?!
“周總的藏品名冊上不是有一件新石器時代的象牙骨雕嗎?我很感興趣呢,周總不會捨不得拿出來讓人家看看吧?”寧美麗嬌俏的臉上滿是盈盈笑意,滿懷期待的眼神真讓人不忍拒絕。
何天曦低頭似責怪更是推波助瀾的開口:“梅香,你這是什麼話,難道周總會是那麼小氣的人嗎?既然周總說了剛纔的贗品只是不小心被騙,其他東西自然是真的,周總又怎麼會不敢拿出來給大家欣賞。”
他倆一唱一和,讓周昌頓時沒有了退路。
周昌心中一個咯噔,這小嫩模怎麼知道那骨雕有問題,不可能,這骨雕可是真的,只不過年代沒那麼久遠而已。
難道她還有火眼金睛能看出這骨雕的年代不行,哼,他就不信她有那麼邪門。
周昌一點也不相信寧美麗真有什麼能力,不過是娛樂圈譁衆取寵的小嫩模而已,還不是靠身材美貌上位的女人,她剛纔能看出來那是幸運,絕不是有什麼真材實料。
所以便讓人把象牙骨雕推出來。
那是一件很古樸的骨雕,並沒有什麼精巧的工藝,但是那種原始的古樸卻證明了它的價值,已經年代久遠。
周昌看着這骨雕,慢慢又恢復了信心,從外形和造工上,常人壓根就不可能看出什麼來。
看這個女人有什麼辦法?
“梅小姐,我這件藏品沒有問題吧?這可是遠古時代的東西,你也要質疑嗎?這是真正的象牙骨雕,也沒有具體的製造師,怎麼也不會是贗品吧?”周昌看她仔細的觀察的樣子,輕哼了一聲。
寧美麗盯了那骨雕很久,點點頭:“這當然不可能是贗品,這確實是真象牙雕刻而成的。”
周昌得意了:“這麼說這藏品沒問題了?”
四周的人都看着寧美麗,看她有什麼話說。
可是寧美麗卻搖頭:“即使不是贗品,也不代表,沒有其他問題,周總,你敢讓我觸摸這骨雕嗎?”
周昌眼眸一冷:“哼,你這是懷疑我的藏品了?”
“既然周總身正不怕影斜,那麼怎麼會怕我的懷疑呢?”寧美麗笑着還擊。
周昌頓時黑了臉色。
“哥哥,梅香對遠古的東西也有研究嗎?她以前該不會學過考古吧?”何子菊不可思議的拉扯了一下何天曦的手臂,低聲問道。
何天曦則是對寧美麗又多了幾分的欣賞:“看來梅香還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才呢!”
何天曦心中生出幾分自豪感,畢竟現在的藝人真正有文化的並不多,像“梅香”這樣既有文化內涵,又知識淵博的就更少了。
他第一眼見到“梅香”的時候,只覺得她長得十分出衆,漂亮美豔,身材絕佳,是個美人胚子,絕對適合進娛樂圈。
沒想到她不僅有外表,還很有內涵,看來他招到了一個很有水平的女藝人,若是好好栽培,梅香將來的前途簡直不可估量。
“好,我倒想看看你這個小嫩模,能看出什麼來,若存心鬧事,就別怪我不客氣。”周昌冷聲威脅。
然後讓人打開玻璃箱,並讓工作人員給她戴上專用手套。
四周的名流跟媒體記者們都饒有興致的看着寧美麗把骨雕拿出來,心中暗暗猜測着,難道這個女的,真是個文物鑑定專家,還能再度找出問題來?
要知道若再發現這些藏品有問題,那麼周昌的欺騙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文物做假,還弄出來展覽,他的名聲一定會一落千丈。
商人最看重的就是信譽,以後勢必沒有人敢再跟他這種弄虛作假的小人合作。
他剛纔已經得罪了莫夫人,對於已經失去莫家這座靠山的周氏企業,很有可能從此一蹶不振。
所以大家對於寧美麗的舉動都非常關注,有些人認爲她真能找出問題,有些人則認爲周昌應該沒有那麼倒黴。
在場的人都心思複雜,只有周昌心裡不免緊張起來。
寧美麗將骨雕拿在手中觀察了一陣子,然後擡頭問:“不介意我在無損壞的情況下,做一些檢查吧?”
周昌雖有疑惑,在這種情況下卻也不能拒絕。
只見寧美麗從手袋裡拿出一件拳頭大的電子儀器,將骨雕的一部分放入儀器的口徑中,然後打開按鈕,儀器中發出一種微妙的紫光。
周昌有些吃驚,看樣子這不是一般的檢測工具,而是高端的儀器。
這個女人難道真是這方面的專家?她嫩模的身份其實只是掩飾?
他未免心驚起來了,盯着那儀器,心裡混亂了。
而其他的名流記者們看着寧美麗居然拿出了儀器,那麼專業的態度,讓他們頓時更加好奇心大增,看來這回真的有好戲看了。
連何子菊看了都驚奇不已,很懷疑寧美麗這是哪裡弄來的東西的,他們不過是來觀賞展覽,難不成她從一開始就打算過來鑑定真僞了?
何天曦倒是信心滿滿的看着寧美麗搗鼓着,姿態悠閒:“梅香,不給我們解釋下你這儀器的用途嗎?”
寧美麗心領神會,便侃侃而談:“這儀器其實並不是拿來鑑定什麼文物真假的,這儀器不過是一臺測量碳同位素C14的衰減量而有名的儀器。”
在場的人都感到好奇了,其中有位記者大膽的問道:“測量碳元素和你鑑定這骨雕有什麼關聯嗎?”
他問出的正是大家都疑惑的問題。
寧美麗微微一笑,自信滿滿:“那當然有關,我可不會做無用功。現代科學中,有種叫碳—14測年法,可以通過測定放射性碳14的含量來測出物質的年代。因爲宇宙射線在大氣中能夠產生放射性碳—14,並能與氧結合成二氧化碳形後進入所有活組織,先爲植物吸收,後爲動物納入。當有機體死亡後,它組織內殘留的碳—14便以5730年的半衰期開始衰減。所以只要測定剩下的放射性碳—14的含量,就可推斷其年代,這骨雕既然是大象的象牙,必定能通過這種測量方法,確定它的大致年代,就這麼簡單。”
周圍的人聽了都顯出了幾分欽佩的神色,原來還有這樣的高科技可以這樣鑑別。
看來這個女人可真不簡單,絕非只是空有容貌和姿色的小嫩模而已。
她知識淵博,涉獵領域和行業之廣,無不讓人稱讚的!
“你……”周昌的臉色大變,幾乎惡狠狠的盯着寧美麗,這女人原來真的有備而來。
否則怎麼可能連這種儀器也準備好?
好個何天曦,竟然想出這種方法來讓他名聲一敗塗地。他發誓,一定不會放過這兩個人。
場面上的氣氛有些冷凝,大家都緊張的盯着寧美麗手上的那臺儀器。
這個結果,決定的不是一件藏品的問題,而是周昌這個以假亂真的銅臭商人的個人信譽問題,在場有不少熱都是慕名而來打算跟他合作的,所以很多人都很想知道結果,到底這個周昌有沒有作弊,糊弄大家。
何子菊頓時瞪大了眼,心裡暗暗祈禱這個骨雕一定要出問題,那麼這個周昌就是欺騙,就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何天曦的心頭也微微有抹緊張,但是他看着寧美麗那張自信的臉容,不由得放下了緊張,他堅信這個女人不會讓他失望的,他要相信她,無條件的相信她。
寧美麗看到周圍人都是用一種半懷疑的態度,只有何天曦眼神傳來無比的堅定。
她的心頭一熱,迎着他那堅定和信任的眼神,暗自下定決心,她今天一定要幫何天曦揭穿周昌這個人虛僞的假面,不爲了別的,只是爲了他此刻的信任,在別人都不信任她時,能對她露出這種神情。
叮一聲,是儀器的提示聲,隨着這一聲,宴會廳裡的呼吸聲一下子變輕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瞬不瞬的盯着寧美麗手中的東西,周昌更是心都跳出來,握緊拳頭。
只見寧美麗慢條斯理的拿出骨雕,將儀器標示的數據一面轉向在場的人。
“根據這儀器檢測的含量結果表明。”寧美麗諷刺的看着周昌,“周總這件藏品的年代,距離新石器至少還有兩三千年,所以這只是一件有點歷史價值的骨雕,卻絕對不是新石器時代那種珍貴的文物。當然大家若不相信這個結果,可以將藏品送到專業人士手中鑑定。”
周昌一震,臉容頓時難堪到極點,面對着整個展覽上衆人的指點,嘲笑的聲音,他覺得自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哼,真沒有想到,周總你竟然只是個僞收藏家。”一直沉默的莫佑銘諷刺的開口,面色冷峻,隱忍着怒意。
他剛剛一直觀察着事態的發展。
沒想到這個叫梅香的小嫩模真有點本事,居然讓她當衆揭穿出周昌這個人的虛僞本質,最終發現他不過是拿着收藏愛好古董字畫當藉口,實則是爲了攀附他們莫家,近而從他們這裡撈到好處。
不過他連贈送給他父親莫遠山的字畫也是個贗品,如此不把他們莫家放在眼裡,弄虛作假,還道德敗壞,實在是自作聰明,令人不齒。
莫佑銘大怒離去。
“莫總,你聽我解釋啊!”周昌慌了,急得追上去賠罪,可惜莫佑銘壓根就不想理會他。
何天曦看到這一幕,冷笑一聲,這個周昌也算是罪有應得,遭到報應了。
爲避免那些記者圍攻,他領着妹妹和梅香也很快離開了這個笑話般的展覽會。
在車上,經歷了展會上這一場奇蹟,何子菊連連贊寧美麗厲害,讓那周昌吃了個大鱉,幫他們不費吹灰之力,把這個周昌狠狠教訓了一頓,也算是給她哥哥報了仇了。
寧美麗很是謙虛了一番,但是心裡卻是也高興,畢竟她也給何天曦他們幫上忙了。
“對了,梅香,你怎麼會懂那麼多古董鑑定,歷史常識的?我以前不記得你還知道這些啊。”何子菊不禁疑惑。
寧美麗連忙找了個藉口:“我也是這幾年才喜歡古玩字畫的,就自己研究自學了一些。”
“哦!”何子菊將信將疑的點點頭。
何天曦打斷了她進一步的提問:“子菊,你不要問那麼多問題了,梅香今晚很累了,讓她回去早點休息,明天就是決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