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你想要我怎麼做?”陸靈舔了舔乾燥的嘴脣,喉嚨裡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燒着。
她問完,他把她往懷裡攬了攬。她能聞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其實就是她的沐浴露的味道,但在他身上聞起來跟在她身上又不完全一樣。這個味道在她的鼻間徘徊了很久。她合上眼,覺得如果一直這麼不說話也挺好的。
他忽地動了動,用下巴抵着她的頭頂,沉聲道,“我是男人,不是男孩兒。”他說罷笑了一聲,涼涼的,“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願意去理解已經發生了的事情。你問我想要你怎麼做,我沒有想讓你做的,那不是你的錯,每個人都有過去。”尼古拉斯閉上眼吻了吻她的髮絲,“只是……”只是你的這段過去其實是有可能不發生的;那些墨汁是有可能不沁入你的皮膚的。但他沒有說出來。
尼古拉斯輕笑出聲,“Babe,你該洗頭了。”
陸靈昂頭望着他,“我幾個小時前才洗的澡。”
他繼續笑着,“我知道。你聞上去很香,我只是在逗你。”
陸靈又舔了舔嘴脣,“尼克,在撲克牌的很多種玩法當中,拿到Joker的人最終總會是贏家……”
他打斷了她,“你爲什麼不說在很多玩法裡Joker根本不存在?在你心裡,難道我真的是Joker?”
“不,不是。……我在試着安慰你。”
“那你安慰人的技巧需要提高。”他放開她,“我也會是一個不錯的King,我的王土,不會有人敢來侵犯。而如果你真的想要用Joker安慰我,不如把我比作漫畫裡的那個(DC裡的小丑)。我不討厭他。”
陸靈一邊嘴角有了弧度,尼克跟小丑倒是的確有相似之處。
他站到了她身前。她擡頭看他,只有樓梯上開着燈,又是背光,她只能看清他雕刻的下巴。他已經隱藏起了所有的悲傷和憤怒。她知道。但她不知道的是他能隱藏多久。
陸靈站到沙發上,圈住了他的脖子。他頓了頓,隨後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我們應該還有幾個小時,我需要睡一覺。希望我能睡着。要不然我擔心今天的比賽我會站在場邊打瞌睡。”他抱着她一邊走一邊說。
“不,你纔不會,還有,天氣預報說倫敦今天依舊會下雨……而且,我想喝水。”
尼古拉斯折了回來,去了廚房。他把她放到餐桌上,開了燈,拿了一桶依雲塞到她懷裡,然後又把她抱了起來。
“今天比賽結束後,我可以繼續留在倫敦嗎?”
他抱着她上了樓。
“你當然可以。但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呢?”
“後天早上,我可不想錯過訓練課。”
“有個問題……你沒跟球員們一起來倫敦,又不跟球員們一起回利物浦……”
“噢,去他媽的,他們遲早會知道。我們撒個謊,告訴他們,我們從來沒有分過手好了……”他把她放到牀上。
後來,當他躺下,把她抱到懷裡時,他又想,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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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崔克起的很早。
他下樓後,濃郁的香味傳來。他纔想起來昨晚爸爸媽媽和安娜都沒有走。
餐桌上有pancake、雞蛋、豬包毯、麪包、豆子、麥片……
“早安,派特,很久沒有給你做過早餐了,不知道你想吃什麼,我想……這些當中應該有你喜歡的。”露西說。
派崔克說了聲謝謝,拿起一個pancake就往嘴裡塞。
傑克戴着老花鏡在看報紙,這時他擡眼看了看兒子。派特已經坐到了他的對面,拿着kindle在看。
“那是緹娜送你的聖誕禮物嗎?我記得你有一個kindle。”傑克說。昨天安娜把這個給派特的時候,他看到了。聽安娜說,克里斯汀很早就把禮物給了她,拜託她轉交給派特。
派崔克也沒擡頭,應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他說:“她在亞馬遜上給我買了很多書。”
傑克大笑:“她認爲你很蠢嗎?”
“不,不是。都是裁判和教練方面的。安娜呢?”
“她今天有個約會。”
“這麼早?”
露西也坐了下來,她已經吃過早餐,手邊放着杯熱茶。她問派崔克,“你今天什麼計劃?”
“下午去新女王公園看比賽。”
派崔克說完,傑克和露西互相看了一眼,沒說話。
派崔克又拿了一個pancake,隨口問,“有興趣一起嗎?”
露西再次看了看丈夫,傑克吞吞吐吐道:“不,我是說,我們不去了。可是,如果你去的話……”
派崔克撥了點雞蛋到盤子裡,又喝了口咖啡,“你們擔心什麼?”
“你應該知道你離開QPR以後,有一些QPR球迷怨恨你。他們未必想在球場看到你。還有……看樣子緹娜跟那個西班牙人和好了……”
派崔克擡起頭笑着說:“難道我不能去看看我昔日的隊友們?我想子翔、伊恩、漢斯他們應該都很樂於見到我。剛纔伊恩還打電話過來,確定我今天會去。再說了,今天QPR打曼城,我想看看加布裡埃爾的表現。我挺想念那個巴西小子的。”
“你說那麼多,你只是想去看緹娜。”露西嚼着培根,覺得有點硬,時間稍微久了一些。
派崔克依舊笑笑,但沒再說話,低頭一邊吃着雞蛋一邊繼續看書。
他現在看的這本書是一個意大利教練寫的足球戰術書籍,是從意大利語翻譯成英文的。看的過程裡,他幾度皺眉,翻譯的很差勁!
傑克戳了戳報紙,“派特,你知道這個新聞嗎?”
派崔克看着kindle屏幕問:“什麼?”
傑克一向不愛看八卦版,但自從兒子變成大球星以後,他發現只看尾版很顯然是不夠的。
“上面說上週艾梅伯跟一個叫艾德的男演員一起出現在海邊。”
派崔克仍舊低着頭,“我知道啊。”
“她不是在跟你約會嗎?”露西連忙問。
“我沒有在尋求一段認真穩定的情感關係,她也一樣,我們聊過,我們是開放的關係。”
“這可行嗎?”傑克摘下老花鏡問。
“當然。”派崔克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拿紙巾擦了擦嘴,“我吃飽了。謝謝媽媽,很美味。”他說着起身親了親母親的臉。
露西剛想說你就吃了兩個乾巴巴的pancake,派崔克已經拿着kindle去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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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和陸靈是八點鐘左右離開的家。他先送她去哈靈頓。天還很黑,果真下着小雨。哈靈頓訓練基地周圍很安靜。到門口,陸靈讓他停車。尼古拉斯停了車,她準備從車裡下去。
“不需要我送你進去嗎?”他拉住她的手臂問。
陸靈微笑地搖了搖頭,“那樣的話,我們的另外一個保安也知道我們和好了。”
“誰在乎呢?你在乎嗎?”
陸靈說:“我纔不在乎。只是你現在過去金絲雀碼頭需要一個小時左右。趕緊吧。”
今天埃弗頓全隊會下榻在金絲雀碼頭(倫敦金融中心之一,離倫敦碗比較近)的一家酒店,賽前一個多小時纔會過去球場。
“他們中午到,我不擔心。”尼古拉斯說着探過身吻了她。她的嘴脣軟軟的,他總覺得再多的熱吻也不夠,還覺得錯過了很多,他想補回來。
“所以你才需要抓緊,到了酒店還可以睡個小覺。”陸靈離開他的嘴脣跟他說,說完忍不住又親了上去。
過了幾分鐘。
“我得讓你走了……”尼古拉斯放開她,“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我不敢保證不會有別的事情發生……”
“或許今晚。”陸靈眨了下眼,她又想起來,“等等,我也不知道。”
尼古拉斯撥了撥她的頭髮,“你考慮的是今天比賽的結果如果不盡如人意,我們會不會有心情……”
“沒錯。我知道我應該職業一點,把工作和生活分開,但這真的很難,畢竟,你是我的直接競爭對手。”
“別想了,我們到時候看情況再說。晚上見?”
她答應了,下了車。
尼古拉斯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個背影不再回頭,消失不見,他才重新發動了車子。
她考慮的那些,他完全可以理解,但除了那些,還有別的。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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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路過那輛車的時候瞥到了一點車裡的情況。驚訝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反應,她覺得她很震驚。
所以,陸靈剛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坐下,愛麗絲就一手拿着一杯咖啡走了進來。
“早安,親愛的。”陸靈衝愛麗絲伸過手,“謝謝你的咖啡,你真貼心。你的聖誕夜晚怎麼樣?”
“早安,克里斯汀。我是說,某人剛剛在車裡跟埃弗頓的主教練親熱完……”
陸靈擡起了眉。
“是的,我看到了。你別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告訴我一切。”
陸靈吞了一小口咖啡,“OK. 昨晚尼克來找我了,我爸爸媽媽也來找我了,我覺得我爸爸或者我媽媽可能得了癌症。還有,派特回倫敦了。”
“……具體一點?”愛麗絲一時間不知道該問哪一條好。
“我們今天打曼城。真的嗎?你要我現在跟你說細節?”
愛麗絲點點頭,說,“我很抱歉……我是指癌症的事。”
“噢請別,至少暫時不需要。”陸靈打開電腦,“那是我猜的。”
“好吧。”愛麗絲轉過身,準備回自己的辦公室,走了兩步,她又回頭,“如果我現在問你你跟尼克有沒有……是不是不太合適?”
陸靈已經進入工作狀態,她沒看首席隊醫,但回答了她的問題,“沒有,我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