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小洋樓,可也畢竟是醫院,到處都透露着潔白的氣息,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都說,人即便是在暈迷的時候,也是能夠聽到周圍聲音的。
於婉琴這吼的一聲,躺在牀上的奚振國,稍稍有些一些反應。
她急忙按響了牀頭的呼救鈴。
帶着金絲眼鏡的醫生,幾乎在下一秒鐘的時間就衝了進來,不過,也只是推了推眼鏡,遺憾地說道:“奚先生的反應,只是來自於腦電波。我們現在只能肯定的是,他的大腦還是活着的,只是其餘的部分……”
“醫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於婉琴蹙着眉頭,她嬌小的身軀站在那裡,顯得有些孤立無援。
奚紹辰站在一旁看着,他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媽咪是如此的愛爹地。
說句不好聽的話,他也是一直認爲,媽咪跟在爹地的身邊,完全是因爲他的錢啊!
看着她孤立無援的樣子,奚二少也稍稍有些心疼了。
那昔日有着完全自信的女人,現在白髮也悄悄地滋生了出來。
醫生再次推了推金絲邊的眼鏡,帶着抱歉地口吻,接着說道:“這個,於夫人,我只能說,人的動作都是靠大腦指引的,奚先生的大腦想讓身子動起來,並且已經發出了指令,但是身子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之前全國出現過幾個這樣的病例,都是在一個星期之中,抱歉的拔掉了氧氣管。即便是時間最長的一個,堅持了三年,可是最後的結果,也只是安靜地躺在這裡,沒什麼反應而已。”
醫生小心翼翼地說着這些話,儘量地不要惹惱了站在這裡的人。
他再傻,也知道能夠在這間病房住的人,那都是桃園市最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可是,就算是醫生說的話再怎麼小心,身爲患者家屬,他們也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的。
奚紹辰猛得往前一步,拽住了醫生的衣領,問道:“我就是想知道,我爹地爲什麼會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他還是不怎麼相信,哥哥的說辭。
看看旁邊衣衫革履的奚梓豪,再看看這渾身散發着酸臭奚紹辰,真想不到,兩個人都是出自豪門之後,相差也太大了。
這個奚二少,完全就是小痞子的作風嘛!
醫生急忙說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明確,我們從頭到尾的仔細檢查過奚先生了,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甚至從國外進來了最先進的設備,可還是一無所獲。我們只能認爲,就跟突發性的腦溢血一樣,只有三種可能,一是奚先生遭遇到了很大的打擊,變成了現在這副全身癱瘓的模樣,二是他遭遇到了很大的傷害,這個傷害是外部的,比如頭部的猛烈撞擊等等,第三種,就是超自然現象了。”
“可是,根據我們的經驗,超自然現象是不可能了,外傷我們也可以檢查的出來,現在只能暫時性的斷定爲,奚先生是受了某種很大的心理刺激。”醫生的金絲眼鏡已經掉在了鼻子尖,他抓着眼鏡腿把眼鏡推了上去。
奚紹辰這才鬆開了醫生的衣領。
哼?什麼,很大的刺激?
他根本沒在爹地的身邊,很大的刺激能是誰給的?
媽咪?怎麼可能,他們兩個在一起那麼多年了,連臉都沒有紅過。
他只能把目光放在了哥哥的身上。
最重要的是,如果翎說的是真的,那麼他
哥哥還具備第三個條件——超自然的現象。
他蹙着眉頭,想着這些事情,手上的勁一點兒沒有減少,反而增多了。
奚梓豪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手掌,緩緩地溫柔說道:“弟弟,好了,醫生們也都盡力了,你這樣也不能解決什麼問題的。還是把醫生鬆開吧,他們的壓力也不少。”
奚紹辰慢慢地轉過頭去,盯着哥哥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竟然覺得哥哥好像根本不在乎這件事情,又好像哥哥一直在等待着這件事情。
爹地出現了危機,躺在牀上,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哥哥的眼睛,爲什麼會那麼的平靜?
難道真是如同爹地一直教育他的,能成大事的人,無論碰到什麼樣的事情,都能夠沉靜下來?
真的能夠平靜到這幅模樣嗎?
就這麼想着,他還是鬆開了手。
他多麼想質問到哥哥的臉上啊!多麼的想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可是他不能,他這個帶着很多“帽子”的紈絝子弟,又有什麼理由來質問他那完美的哥哥呢?!
醫生見奚紹辰終於把他鬆開了,急忙奔向了門口。
由於他走得匆忙,不小心撞到了熊歆玉。
這才讓奚紹辰注意到了她。
沒錯,剛剛一進門就看到她了,但是沒往上面想。
熊歆玉爲什麼會站在這裡?她是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裡的?
帶着疑惑,奚紹辰歪着腦袋看着她。
似乎被看得有些不太舒服,熊歆玉尷尬地捂着被撞到的胳膊,衝着他笑了笑。
他現在有些不理智,能讓他安靜下來的,恐怕只有翎了。
他不屑地問奚梓豪:“哥哥,爲什麼熊小姐會在這裡呢?”
“她只是關心爹地,順道過來看看而已。”奚梓豪回答的簡潔。
他一直知道一個道理,對待像弟弟這種個性的人,說的越少,把柄越少。
他的弟弟,永遠是頭腦簡單的笨蛋,只知道美女和金錢,還有燈紅酒綠。
哼!
他在心裡鄙夷地冷哼了一聲。
奚梓豪在這個世界上,看得最不順眼,最瞧不起的,就是他這個弟弟了。
可是,他處處對弟弟好,處處讓服着弟弟。
他只是在把一隻老虎,養成一隻家貓而已。
並且現在看來,養得還不錯。
這個蠢貨,扶不起的阿斗。
熊歆玉對於自己的出現,顯得也有些侷促,特別是在奚紹辰的面前,她總覺得這個少爺似乎能把她一口吃下似的。
說的直白一點,就是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好人。
她不喜歡,卻又不能說不喜歡。
她也不傻,她知道奚家的老爺子,最疼的就是這個兒子了。
不管怎麼說,不惹他爲妙。
於婉琴瞪着無辜地眼睛,走到了奚紹辰的跟前,說道:“人家熊小姐是好心。你身爲你爹地最心疼的兒子,都沒有及時的出現,還問人家在這裡做什麼,你哪來的臉?劉律師,麻煩你宣佈一下,振國昏迷之前的早上,給你打電話說的話。”
顯然,她說的這句話,也是重磅炸彈,在這空蕩蕩的,只擺了簡易傢俱的套房裡,就好比是一顆原子彈。
奚梓豪
沒想到,爹地那麼的有預見性,竟然提前就給律師打了電話。
巧合?
不,不,他從小一直沒有看明白的,就是他的爹地。
他把弟弟看得透透的,本來這個蠢貨的思想也比較單純。
而他的爹地,這隻潛伏着的獅子,雖然整天笑眯眯的,但是思想卻極其的不好捉摸。
說他偏袒奚紹辰,他就更加的偏袒給別人看,但是他也不是盲目的跟別人對着幹,總是有他的道理。
那麼,這個男人,在昏迷之前,又做了什麼呢?
他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危險?
奚梓豪有些慌了。
他討厭這種感覺,最近這種感覺也太多了一些。
自從弟弟的家裡,出現了一個莫名的女人之後,那次在爹地的生日聚會上看到她,他們的生活,就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這種變化,奚紹辰沒有發覺,而敏感的奚梓豪,卻早早的發覺了出來。
律師整理了一下衣領,從板凳上站了起來,他覺得這樣似乎更加的有權威一樣。
咳嗽了一聲,他才說道:“奚振國先生昨天清早就給我打電話,並且要求我開啓了錄音模式。”
律師把眼神看向了奚紹辰,接着說道:“奚振國先生要求他的小兒子,也就是奚紹辰先生,去公司工作,擔任副總裁一職,代理總裁還是由大兒子奚梓豪先生擔任。一年之後,誰有能力做上總裁的位置,由公司民意投票決定,如果那時候奚振國先生還尚在人世的話,擁有一票否決權。即日執行。我稍作解釋一樣,也就是說,不管奚振國先生六十歲大壽那天,他到底還活不活在人世上,我,包括我們事務所的所有律師,都已經接管了奚氏的案子,我們有權利監視到最後,並且擁有票決權。”
奚梓豪的臉色一凜,透露着殺氣。
不過當着滿屋子人的面,他的臉還是瞬間變成了微笑的模樣,好像他多麼的贊同這些話,多麼的不想當那個總裁似的。
熊歆玉往他那邊看了看,眼神中充滿了希望。
他發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頭對着她微笑。
奚紹辰從頭到尾的都沒有說話,他只是在靜靜地看着奚振國的臉。
爹地現在躺在牀上,太過於安靜了,安靜到他有些害怕。
爲了安撫於婉琴的情緒,奚紹辰晚上跟她回到了奚氏的別墅裡。
這棟很大的別墅,在沒有舉辦酒會的時候,是這麼的空曠,這麼的冷清。
奚二少已經忘記了,別墅原來的樣子。
自從他搬出去之後,除了酒會,平常真的沒有回來過了。
於婉琴一直在叮囑他,一定要好好的幹,不要辜負爹地對他的希望。
他現在也不知道,到底媽咪想要的是奚氏的錢,還是僅僅因爲,那些話,恐怕是爹地的臨終之言。
總之,他現在整個人都有些凌亂了。
凌亂到,似乎忘記了一個人的存在。
另一邊,翎帶着小結巴和小短腿,浩浩蕩蕩的回到了人類的城市裡。
奚紹辰的家裡保持着,她走掉時候的樣子,這似乎證明,他就沒有回來過。
這個可惡的人類,竟然得了便宜之後,就跑路的這麼幹淨?!
翎狠狠地握了握小爪子,心裡默唸着,要是逮住他了的話,有他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