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以晴並沒有回賀家去住,而是自己單獨跟孩子住在外面的公寓,到了樓下,貝貝原本有些昏昏欲睡,可是看見熟悉的地方,一下子就精神了,吵着要陸謹言抱他上去。
賀以晴雖然表面上怒責兩句,內心卻是很高興他知道這麼做。
這些日子以來,這些東西都沒有白教給他。
開了門,他就拉着陸謹言到自己的房間去,看這個看那個,陸謹言內心着急,卻總無法擺脫這個孩子的糾纏,直到九點多鐘,賀以晴才提出要替孩子洗澡。
可沒想到貝貝一聽到洗澡,馬上就抓着陸謹言的手哀求,要讓他幫忙洗澡。
陸謹言一開始不肯答應,但他又開始哭,男孩子這麼喜歡哭,他實在有些不高興,但又不能跟一個孩子計較,只能脫下西裝外套,跟着他走進了浴室。
賀以晴偷偷走過去,確定兩人一時半刻沒那麼出來之後,拿起了陸謹言放在沙發上的衣服,故意貼着自己脖子上,直到確定有香水味沾上去才放下。
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但凡晚歸的男人,女人都容易亂想,尤其是衣服上的味道。
只要沾上絲毫香水味,都可以聞出來,不要小看女人的鼻子,她確信這麼做,跟陸謹言結婚的那個人一定會發現。
半個小時之後他抱着貝貝從浴室出來,然後順理成章的,在兒童牀旁邊等着他睡着。
這一個晚上,他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身心疲憊,低頭一看手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賀以晴端着一杯開水從廚房出來:“謹言,今天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他這麼粘人,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問我有沒有爸爸,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所以纔會變成這樣。”
陸謹言沒有回答,順手拿起外套,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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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以晴說:“難道我們不該談談嗎?”
他腳步動作一頓,停止的背脊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最後如她所願,重新回到了沙發跟前。
“喝杯水先吧,我們慢慢談。”
陸謹言搖頭:“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們還是長話短說吧,我太太在家會擔心。”
他只是想用這樣一種方法告訴賀以晴,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孩子的種種暗示,他都能看出來,是她故意想要利用他來捆綁自己。
但感情並不是可以用愧疚來抵消的,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更談不上什麼不管不顧。
真正要責怪的,只能是這個女人,是她一意孤行,從來不透露任何關於這個孩子的任何事情,現在又突然出現,打破了原本平靜的一切。
“你就這麼愛她?”賀以晴落寞的眼神映入眼中,陸謹言內心已經翻不起任何波瀾。
“以晴,我們還是說說孩子的事情吧。”
她冷笑一聲,突然就變了一張臉,憤怒怨恨都有,但卻從來不承認自己的過錯。
“你想說什麼呢?孩子是你的兒子,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們可以做dna檢測,你也可以等結果出來之後,再來跟我談。”
陸謹言吐出一口氣,搖頭:“我想問的是,你準備怎麼辦,孩子一直在國外長大,你打算將來讓人繼續留在國外,還是回來這裡?”
“你不要他?”賀以晴激動了,眼眶泛紅,憤怒的盯着陸謹言,聲音也擡高了不少:“你是他的親生爸爸,這纔不過是第一次見面,難道你就壓拋棄他嗎?”
“你冷靜點,我沒有這麼說過,不管你是否要讓他留在國內,等結果出來之後,如果他真的是我的兒子,自然屬於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但是……”他看着賀以晴,十分嚴肅的強調:“我不可能離婚?,孩子跟着你的話,我會支付他的一切開銷,但你如果準備將他留給我,我也沒有什麼怨言。”
“謹言,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些,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媽媽啊。”
這一番話,他無動於衷,只是面色更冷。
“這麼多年來,你爲什麼從來不說呢?既然知道懷孕,在國外你又什麼不回來?難道當初不告而別,也是我們逼你的嗎?”
他很冷靜,甚至於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這麼多年來,她所做的一切,有太多無法解釋的地方。
在孩子面前之所以沒有拒絕,不等同於他已經默認這一切,他只是不希望大人的錯誤讓孩子來承擔,每一個來到世間的孩子都是天使,他希望他們可以在愛的環境下長大。
但是這個孩子,因爲他們的錯誤,只能儘可能的去彌補。
“你以爲我不想嗎?我……”
賀以晴捂住眼睛,伏在膝蓋上失聲痛哭,陸謹言默默坐在旁邊,沒有出言安慰,現在無論她做任何事情,都已經無法讓他動容。
“我那個時候沒想清楚,可是後來孩子已經懷上了,我又捨不得打掉,只能想辦法在國外將他生下來,我以爲我帶着他回來找你,你還……”她斷斷續續的哭:“沒想到你……現在我的電話都不接了,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呢?”
陸謹言面無表情,用冷淡的聲音說:“當初你什麼都不說,突然出國,難道你還希望一切停留在原地嗎?”
“我……”她搖着頭:“可是我們已經有孩子了啊。”
她從來都相信,男人對美麗女人的眼淚沒有抵抗力,但是現在,陸謹言對自己的冷漠,讓她開始懷疑,這個男人從一開始,是否就從來沒對自己動過心。
“孩子不是你該用來捆綁感情的武器。”
賀以晴絕望的看着陸謹言:“原來在你心中,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嗎?”
“以晴,我們現在不適合談這些,孩子你想怎麼樣,只要說一聲就可以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我不會跟你搶,撫養費我會支付,但我們沒辦法回到過去,我現在的生活很好。”
“謹言,你怎麼能這麼對我?”賀以晴不甘心,她突然站起身衝陸謹言撲過去,雙手穿過他的腰緊緊將人抱住:“我們有了孩子,爲什麼不能一起生活?難道你真的忍心看着貝貝成爲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嗎?”
“如果你繼續這樣,我想我們還是另外找個時間再談談吧,今天時間已經很晚了,瀟瀟還在家等我。”
陸謹言費力將人從自己的懷抱拉開,眼神沒有絲毫眷戀。
到了這一刻,賀以晴已經完全沒有辦法,她必須相信,陸謹言對於她已經是沒有任何感情,甚至是看見這麼乖巧的孩子之後,還是堅決不肯給自己絲毫機會。
“希望你可以冷靜一些想清楚,究竟是不是要這個孩子。”
他站起身來,整理着被她扯得有些凌亂的西裝,賀以晴已經冷靜了下來,眼神依舊停留在他身上,過了片刻,也跟着站起來。
“如果她知道在個孩子的存在,還會跟你在一起嗎?”
陸謹言臉色驟變:“你想做什麼?”
“呵呵,果然是那麼在乎呢。”他這樣的反應,已經是等於宣判了自己一個死刑,他內心在乎的,只有現在的那個女人。
至於她……
恐怕死活,陸謹言都不會多看一眼。
“以晴,你最好不要試圖做出一些讓我痛恨你的事,至少現在,我會補償你跟孩子,但你要是想破壞我現在的家庭,後果也不是你可以承受得起的。”
冷漠的聲音不斷迴盪在耳邊,人早就已經消失。
賀以晴看着空蕩蕩的房子,眼底都是陰冷的笑容。
陸謹言回到家已經是十一點多,程瀟瀟洗完澡後就捧着一本書在沙發上等他,一直等到自己睡着。
她這段時間睡眠並不是很好,加上已經習慣他在旁邊,陸謹言一開門進來,她就驚醒了。
客廳只開着一盞昏黃的燈,有一種暖暖的感覺,他換鞋的時候,才發現她從沙發上探頭過來,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隻手捂着嘴巴正在打哈欠。
“怎麼不到牀上去睡覺,在這裡熬着幹什麼?
他緊張得幾步走過來,抽走她手中的書:“這麼晚了別看了,快上去睡覺吧,以後別坐在這裡等,傻瓜。”
程瀟瀟點點頭,閉着眼睛順勢就靠在了他胸膛前:“你沒回來,睡不踏實,快去洗澡。”
“好,那你先到牀上去躺着,聽話。”
程瀟瀟蹭着他的脖子,正要問他爲什麼應酬到這麼晚,卻發現他的衣服上多了女人的香水味。
這樣的香水,絕對不是一般ktv裡面的陪酒小姐會用得起的,得到了這樣一個認知,所有的睡意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他根本不是出去應酬生意,而是應酬女人。
雖然不想懷疑,但這樣的機率無疑是最大,破天荒的開始半夜纔回來,沾着一身的香水味回來,怎麼能讓人不朝壞處想。
程瀟瀟也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的好,她絕不願意跟任何女人分享。
“怎麼了?”
察覺到懷裡一瞬間僵硬下來的身體,他低眉,伸手去撫摸她柔軟的髮絲,用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問。
她搖頭,香味卻一縷一縷的鑽入鼻尖,想要忽視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