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走後,原本坐在沙發上的衆人一看老爺子氣得臉都發白,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跟老爺子道別了起來。
老爺子冷着臉對衆人道了歉:“不好意思啊!讓你們見笑了!”
衆人忙說道:“哪裡哪裡,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說完都急匆匆走了出去。
老爺子站在門口一直看着他們的車駛了出去,這才轉身回了客廳。
楊慧正拿着彩超照片在垂淚。
老爺子一看,胸口一窒,看着楊慧冷聲喝道:“有什麼好看的!是不是暄兒的還不一定呢!再說這兩個孩子就算是暄兒的,這樣的女人誰敢要!暄兒連着兩次都差點折在她的手上,我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再接近暄兒半步!”
楊慧嚇得立時收了淚,拿着照片進了房間。
老爺子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下來。
杜若自那次送照片之後,開始頻繁地出入青山別墅,每次去不超過十分鐘,放下東西就走。剛開始的時候老爺子還橫眉冷對攆她走,可是後來她來得次數多了,每次都是放下東西就走,他反而不好再說什麼,有的時候,他甚至是聽楊慧說完之後,才知道她又來過了。
老爺子摸不清她到底要幹什麼,她也不說要見段暄,也不說讓他們認下這兩個孩子,什麼也不說,每次來站一下就走,老爺子想說她都沒有機會。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青山老宅裡的人已經習慣了杜若一個禮拜來一次的頻率,尤其是楊慧,每次杜若過來,她都要激動半天,因爲杜若的肚子到了後期,幾乎像是吹氣球一樣的大了起來,杜若的腿已經水腫起來,走路都有點費勁了。
每到這個時候,楊慧就心疼得不得了,極力勸她不要再來了,可是杜若只是笑笑,並不以爲意,下個禮拜還是照來不誤。
有一次杜若去的時候,老爺子不在家,楊慧單獨留杜若吃了個午飯,吃飯的時候楊慧神秘兮兮的對杜若說道:“若若啊,你抽空再拍兩張照片吧,給阿姨留個紀念,你上次拿來的照片被別人拿去了……”
杜若一聽,停下筷子,疑惑地問道:“被別人拿去了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給了段暄?一想到這裡,杜若的心砰砰跳了起來。
可是楊慧卻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被老爺子拿去了……我那次走的時候把照片帶進了臥室,沒過幾天,老爺子的司機找我要照片,說是想看看四維彩超照的照片是什麼樣,結果一轉身,我就見他拿着照片進了老爺子的書房裡。”
杜若聽了,心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她知道,老爺子離妥協已經不遠了。
楊慧看着她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若若啊,這段時間難爲你了……”
杜若一聽心中頓時酸澀起來,她吸了吸鼻子:“沒有,是我應該做的,爺爺記恨我我也可以理解,楊阿姨,你不用勸我,我一點也不恨他……”
楊慧深深嘆了口氣:“沒辦法啊,老爺子就這麼一個親人了,簡直是當寶貝一樣疼愛,不過我告訴你,段暄雖然和那個康敏在交往,可是老孫說了,段暄是被老爺子逼的,只要你能堅持下來,老爺子一軟化了,什麼都好說……”
杜若聽了,咬着嘴脣,輕輕點了點頭。
快到年底的時候,杜若叫司機買了整整一後備箱的年禮送了過來,那時老爺子和楊慧已經去了新加坡,家裡只留了一個傭人看房子,見是杜若來,到是也不多說什麼,幫着司機把東西搬到倉庫裡,就對杜若笑着說道:“杜小姐,你看老爺子他們都去了新加坡過年了,你還買這麼多東西送過來……”
杜若笑笑:“他們過完年回來總是要吃的。”
杜若不知道段暄過完年會不會跟着老爺子回來,可是她想,只要是他能回來,吃上她買的東西,那她也知足。
可是她知道,他的病最怕冬季,如果真的要回來,恐怕應該要也度過這個寒冬。
過完年直到三月,老爺子他們才終於從新西蘭回來,段暄如她意料之中的,並沒有跟着一起回來。
而此時的杜若,已經快要接近預產期,所以直到老爺子回來一個月後,才察覺杜若已經很久沒來。
他立馬叫了當時留守的傭人過來問,杜若在過年之後到他回來之前,還有沒有再來過。
當他聽傭人說她上個月底還來過一次時,一顆心頓時煩燥起來。
他皺眉問道:“她那時來的時候是不是已經行動很不便了?”
他不知道杜若的預產期,可是他隱隱覺得孩子也許已經出生或就快出生了。
一想到這一點,他的心裡更加焦燥起來。
傭人仔細覷着老人家的臉色,不知道他這麼問到底是關心還是有別的意思,一時有些猶豫起來。
老爺子眼睛一瞪:“快說!”
傭人忙說道:“是,是,杜小姐上次來的時候走路就很慢了,上下車都需要人攙扶。”
老爺子臉一沉:“需要人攙扶?攙扶她的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傭人慌忙解釋道:“是女的,女的,杜小姐已經提前請了兩個保姆,她說兩個孩子一個人不夠用……”
老爺子一聽,沉默了下來,接着問道:“沒聽說孩子的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傭人想了一下:“好像是這月初七。”
“初七?!”老爺子掐指一算,今天都已經十二了!難不成孩子已經生了!
想到這裡,老爺子登時心急如焚起來,雖然他嘴上說不承認兩個孩子,可是這是沈家第四代子孫啊!他再不認同杜若,他也不能抹殺重孫在自己心裡的地位。
老爺子從這天起幾乎是茶不思飯不想,每天除了發呆就是長噓短嘆,數着手指頭度日如年一般,可是硬生生不敢去打聽一句。
跟他同樣感覺的還有楊慧,她知道杜若一定是生產了,否則的話她怎麼一個月了還不來呢?一想到這裡,楊慧就急得四處亂轉,情急之下她想到了孫楊,一想到他,立時打電話逼着他帶她去看杜若。
孫楊當時頗爲難起來,他怕讓父親和老爺子知道,如果真讓他們知道,他就完了,父親不打斷他的腿纔怪。
可是又一想這是段暄的孩子,說什麼他做小叔的人也有義務去看看,當下拍板叫楊慧瞞着老爺子獨自溜出別墅。
從桑紫那裡打聽到杜若住的私人醫院,孫楊拉着楊慧直接奔了過去。
找到杜若的病房之後,楊慧開門的瞬間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凱旋正帶着兒子來看杜若,一見楊慧這樣子,忙迎上來問道:“阿姨,您是來看杜若的?”
楊慧抹了下眼淚,連連點頭:“是是,我是來看杜若的,孩子生了嗎?什麼時候生的?長得怎麼樣?健康不健康?若若的身體怎麼樣了?”
她一連串的問題劈頭蓋臉問過來,凱旋一時有些招架不住,忙把她讓了進來,含笑說道:“大人和孩子都很好,在裡間呢,您過去看一下吧。”
楊慧一聽,忙不迭地點頭:“好好,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