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那間出租屋已經退了,只是我們還沒找到人。”短髮的年輕男子對着坐在轉椅上的男人報告,臉上寫滿了四個字,小心翼翼。
手上拿着的毛筆寫下一個娓字,男人冷淡的目光朝着前方掃去,“傾世的人找過來了?”
“我們之前是有查到默然到了香港,不過還有其他人在查他的行蹤,是警方的人馬。”男子有些不確定的道,“傾世向來跟各地警署來往不錯,屬下猜想這次警方應該不是針對傾世。”
帝爵冷冷的勾脣,“不是警方的人對默然的行蹤感興趣,只是某個女人個人的行爲。”頓了頓,他看着桌上的兩個字,眼中閃過一抹無奈。
“找人去對付那個姓蔚的督察,我就不信默然還有閒工夫去管我的事。”他語氣更爲冷沉,站在前方不遠的男子微微怔愣後頷首稱是。
在閻羅殿做事多年,其實青娓很清楚自己想要逃開帝爵的視線根本是癡人說夢。
所有當從酒店的房間內見到他時,她的反應中瞧不見一絲意外。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他看着她的神情帶着慣有的冷淡,她卻少了往日的戰戰兢兢。最壞的事已經發生過了,她沒有什麼可害怕。哪怕他想要她的命,她都毫不畏懼。
青娓注視了他一分鐘,之後認命的走到房間裡。帝爵不明所以,隨即跟着她入內。
“別不說話。”他想要上前抓她的手,她卻快一步的退開。
她低頭不語,然後緩緩的擡手去解自己上衣的扣子。
一顆,兩顆,三顆……
“你在做什麼?”他握住她有些微顫的手腕,眉頭皺的死緊。
“你來找我,不是爲了這個麼?”儘管她不清楚帝爵平日裡有多少情婦,可跟在他身邊幫他打理瑣事的詹姆斯卻是整個組織內唯一喜歡八卦的人,也因此她多多少少知道了面前這男人曾經在各地養過不少的情婦。否則當初詹姆斯不會用主子的‘女人們’這樣的字眼來提起一些事。
帝爵有種氣結的感覺,看着她足有半分鐘講不出話。
“我不是。”僵持過後,他逼着自己擠出三個字。
青娓嗤笑,“那麼,主子來找我還有其他事麼?”原本那名自稱寂靜的女子已經聯繫過她,可這兩日突然的沒了消息,她猜想多半跟帝爵脫不了關係吧。自己想要跟閻羅殿分道揚鑣,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一方面因爲這男人咬着不放,另一方面卻是因爲上官淺顏近來根本無暇顧及到她的事。
“我不是你的主子。”帝爵語氣極差的糾正她的叫法,就算先前她不知道,可兩人之間發生了那樣的事,她怎麼能還以爲他心裡是將她當作普通殺手來看待?
活到這個歲數,他從來沒有哄過任何女人。那晚對她,他已經是沒有辦法了。
趙青娓仍舊是方纔雷打不動的神情,“如果你沒事,我想休息了。”這陣子應該是她許多年來夢寐以求的輕鬆時刻,沒有任何的任務,沒有任何的訓練,她
可以有大把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逛街,購物……那種尋常女人喜歡的事,她都可以去做了。賬戶裡有足夠她揮霍到死的鉅額存款,她想要買什麼都不會有人跳出來阻攔,然而那些東西對她卻都失去了意義。
她的人生,在應該拼搏奮鬥的時候就失去了一個值得期待跟嚮往的方向。
上官淺顏的出現,帶給她的不止是一個契機,其實更重要的就是讓她重新找到繼續生活的目標。可這個目標,帝爵卻極力的想要毀掉。
“你在生氣對不對?”她的冷靜終於讓帝爵的面具戴不下去,他伸手握住她肩膀,一慣冷然的眸底出現了些許的緊張,“你要我道歉麼?”這樣的低聲下去,對他來說還是人生頭一遭。可是想到青娓也許會一直這樣對他,他忽然感覺心底有說不出的恐懼。
原來……他也會覺得害怕,在心底嘲笑着自己,他的眼不敢離開一秒的緊盯着她的臉。
“請你放過我。”許久之後,青娓緩緩的說出這樣一句。
輕柔的五個字,在帝爵聽來卻有千斤重。他身形微晃,“那天我對你講的話是認真的,你知道我從來不會對背棄閻羅殿的人多說一句廢話。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你,你不肯相信麼?”直到現在,他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她是從開始就有的事,儘管後來自己試圖抗拒,最終還是躲不過既定的安排。
趙青娓的神情並沒有因爲他的表白而軟化,“你已經要過我了,剛剛我說過,如果你想要,我現在就給你。”
“我不是!”她平淡的話具有惹火他的效力,帝爵握着她雙肩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如果你怪我那晚對你用強,我願意道歉,你想要我怎樣彌補都可以。但是你不能不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其實他從來沒想過強迫她,只是那晚……自己失去了理智。也就是在那時候,他才徹底認清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影響力究竟有多大。
帝釋天說的沒錯,他害怕,害怕別人知道他帝爵最大的弱點叫做趙青娓。
“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母親能多活幾年也是因爲你。到底是我欠了你,如果你覺得我們不能兩清,我隨便你處置。”青娓索性把話講明。
帝爵看着她,她的視線根本沒有落在他這裡。
“我從來就不想救你,我只是跟你談了條件,你要救你母親,而我要培養一個合格的女殺手。”他坦言,“可是沒有多久我就改變了初衷,要承認喜歡你,對我來說並不容易。可是青娓……我沒有辦法。”如果他可以應付的了自己,也不會對她不能放手。
“我只聽命做事,在沒有進入傾世前,我都還是你的屬下。你要我做的事,我可以做。”如果他要的是這樣,她可以滿足。
帝爵的眼中慢慢的有了些感傷,“那晚……我還是傷害到了你,是不是?”他不喜歡她這樣全副武裝的對他講話,明明這樣近的距離卻讓他感覺兩人相隔千里。與其如此,他情願她哭她鬧,她對着他大發脾氣……至少那是真實的她。
青娓強力支撐着的面具有一絲的瓦解,她用力握緊手掌,任由尖細的指甲陷入了掌心。
“我不想提到那天的事。”對她而言,那是隻能用不堪回首來形容的時刻。
“想要怎麼做,我成全你。”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而後她感覺自己的手被他拿起,之後一個冰涼的物體放入了她掌心。
純黑色的小巧手槍,這是他從不離身的東西。
“那晚的事我向你道歉,如果你覺得我傷害了你,我給你報仇的機會可好?”他握着她的手慢慢將槍口指向自己胸膛。
“你做什麼……”青娓被他的舉動嚇的愣住。
帝爵笑了下,“那天你在別墅裡見到的那個人,是我一母所生的親哥哥。同時也是帝王的幕後操控人帝釋天。他在許久之前就說過,在感情上我是個懦夫,一直以來我害怕有人知道我對你的不同,我害怕有人發覺你是我最大的弱點……可是再逃避也還是沒用,我改變不了喜歡你的事實。”
“你讓我殺人……”她還記得自己接手的第一個任務,去暗殺一名國會議員。扣動扳機的那刻,她險些以爲自己也會死去。事實上她也真的是撿回了一條命,帝爵花了不少的時間救活了身重四槍的她。
帝爵笑的有幾分勉強,“因爲我從沒想過會愛上你,在隱隱的察覺到有這樣的可能時,我甚至還抗拒着想要證明對你跟其他人沒有兩樣。”所以他纔會派她出了那個險些要了她命的任務,看着昏迷不醒的她,那時候他心裡就認命了。他到底只是個凡人,真的動了心,根本是身不由己的事。
“我只會想要殺了你。”她把話說得冷絕。
帝爵眼都不眨,“那你動手,我保證不還。”
青娓看了看自己手上握着的槍,“殺了你,我也一樣不能活。”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
帝爵輕道,“閻羅殿的任何人,都不會動你分毫。只要你下手,我保證你可以安全的離開。”
白皙的手指在扳機上動了動,隨即傳來一聲響動,她將槍丟到了地上。
“爲什麼要逼我……爲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我的手上染了那麼多人的血,我討厭我自己,討厭這樣活着……”她的人生,再也不可能活的單純簡單。
帝爵從身後抱住她,“對不起……是我不好,你沒有錯。要你去做那些事的人是我,你不需要這樣自責。”其實從那次之後,他就不再將一些危險的任務交給她做。因爲那種考驗自己心臟的事,他實在不想再嘗試。
“我好累。”她任由他抱着,疲憊的說出一句話。
這樣窩心的疼,他以往從沒有清晰的感受過。儘量輕柔的抱着她,他語氣輕柔地低道,“如果你想要傾世去工作,我答應。只要你保證不會不見我……我答應讓你開始新的生活方式。”他不想看到她這樣行屍走肉的過生活,沒有一點的朝氣。那會連帶的讓他的心也跟着說不出的煩躁。
“你可以放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