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林婕妤拍着胸脯保證道:“雖然我不知道我家到底有多少錢,只是林家祖祖輩輩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未銀子發過愁!娘娘放心,這置辦棉衣的事就交給嬪妾吧,嬪妾定讓父親辦的妥妥當當的,絕不敢有一絲疏忽。”
露薇喜笑顏開,隨後又擔憂道:“可是邊關整整三十萬將士……這棉衣要都置辦齊全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啊,你真的確定你家能做好嗎?”
“事關重大,嬪妾怎敢戲言?如果嬪妾的孃家辦不好這件事情,那嬪妾任憑娘娘處置。”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抓住這個翻身的機會。只要這次能夠有功於陛下,有功於社稷,那她以後在宮裡就能橫着走了,到時候就算是白貴妃也看她的臉色行事。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一定把這件事情辦好。
露薇拉了她的手道:“瞧你這話說得。陛下是咱們的夫君,身爲妻子爲夫君做什麼不都是天經地義的嗎?成了是分功績,不成也斷沒有怪罪你的道理。只是茲事體大,妹妹你可不能戲言,否則那就是欺君之罪了。”
林婕妤:“娘娘放心。”
“瞧本宮這記性,光顧着和妹妹說話,卻忘了菜都快涼了。咱們快用膳吧。”敲完了竹槓,露薇的心裡美滋滋的。總算又剩了一大筆錢。
話說當初憑林婕妤的容貌秉性根本是入不得宮的,更別說封五品婕妤了。只不過她就是相中了其孃家有錢是江南首富這一點,這可是隻肥羊啊,不宰白不宰,宰了就不會平白的便宜楚王那隻老狐狸了。
據她的情報,林家每年進貢給楚王的軍費就有五百萬兩之多,當然,也是因爲楚王一脈的支持,林家才能夠維持“江南第一家”的興盛局面。
“這後宮之中還有兩個妃位空懸,等到陛下凱旋歸來之日,我定會奏請陛下早日把這兩個妃位補全。只是不知妹妹你喜歡什麼樣的封號呢?”正吃着,露薇忽然提了這麼一句。
一旁的林婕妤臉色漲紅,嘴角難以抑制的向上彎曲。不過她這可不是害羞的,而是欣喜的。
又是半個月過去了。
此時寒意更勝,已是初冬時分了。
晚間,露薇抱着團團躺在牀上假寐。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個晚上沒有安睡過了。自從少了他的溫度,她就再也沒有了心底的安寧。好在她的懷裡還有團團,這個小傢伙毛茸茸的,偎在她的懷裡十分乖巧。在這寒冷的冬夜裡,倒是能夠讓她不那麼孤單。
吱吱——
團團的兩隻耳朵豎起,露薇也聽到了。隨後她欣喜的從牀上跳下來,是雪燕,雪燕帶回他的消息了!
窗口處,一個黃色的毛茸茸的小腦袋從窗戶縫中探進來,兩隻黑溜溜的眼睛四下窺探。
露薇趕忙把窗子打開,小傢伙一下就飛到了她的手上,用腦袋拼命的蹭着她的掌心,極盡撒嬌諂媚之能事。
團團不屑的在一旁“啊嗚”了兩聲。
露薇顧不得其他,只是趕忙把雪燕腳上的小竹筒卸了下來,將裡面的小紙條取出。
“我軍已行至北方邊境,一切順利。不日即可出兵與契丹鐵騎抗衡。安好,勿念。”
露薇的手指撫過紙條上那無比思念無比熟悉的字跡,眼眶不自覺的溼潤了起來。
雖然只是短短的兩句話,可是卻帶給她無比的安慰。
安好,勿念。
可是她又怎麼能不念?現在她都開始懷疑他們真的只是分別了一個月嗎?爲什麼她卻感覺有好幾十年那麼長了呢?
露薇將這場字條收好,放在緊貼胸口的口袋中,彷彿這樣,他便能離她近一些……
“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 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露薇又在另一張紙條上寫下這幾句,隨後便讓雪燕帶去給遠在萬里之外的洛翔。
夜空浩渺,露薇站在窗口處望着雪燕早已消失的背影怔然出神。她真恨不得自己也能生出一雙翅膀。
此刻,由江南林家置辦的棉衣和糧草都已經在運往邊關的路上了。希望能夠在下第一場雪之前,這些棉衣能夠平安的送到將士們手中。
林婕妤這次果然是下了血本的。她不但讓林家趕製了棉衣出來,更是讓林家採辦了一百萬斤糧草一同運往邊疆。
有了這些東西,想必能對邊疆的局勢幫一些忙吧?
她如今身處深宮,能夠爲他做得也就只有這些了。
今夜,因爲雪燕捎來的消息,讓她欣喜無比。她恐怕是睡不着了。
罷了,索性這樣瞪着眼等天明,還不如出去看看花溪和耶律倍。
露薇換過夜行衣之後,就從宮裡潛了出來。
京都密宅之中,露薇輕盈的身姿越過牆垣,只停在那處靜謐的院子。
房門從裡面打開。花溪嬌弱的身影顯現在門後。
露薇取下面紗,與花溪相視一笑。
進屋之後,花溪給露薇倒了一杯熱茶。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會過來?”
露薇接過茶,無奈道:“反正睡不着,就想着過來看看你們。也剛好有你陪着我聊天啊。耶律王子呢?睡下了?”
花溪:“還沒。他在隔壁的房間。”
“那我過去看看他。”
“好。”
露薇跟在花溪的後面,才一推開房門,就看到耶律倍巍然的身影坐在燈下,俊朗的容顏未改,但是卻少了往日那份比陽光還要奪目的風采。
如今的他雙目失明,暗淡無光,就好似被烏雲遮住的太陽。周身都被陰雲籠罩,讓人看着心裡多了一絲心疼。
“耶律王子安好。”露薇出言。
燭光之下,耶律倍的身影有一絲顫動,他靜靜的站起身,而後言語溫和道:“原來是貴妃娘娘。”
三人從新坐下,露薇爲耶律倍診脈。隨後又堅持了一下他的眼睛。
“這兩日白天的時候可有光感?”露薇診過脈之後輕聲問道。
耶律倍仔細回想過後,又搖了搖頭,隨後整個人更加沉默。
而花溪的表情也更加暗淡了。
露薇在心底微微嘆息,看到耶律倍這個樣子,其實心裡最難過最悲傷的就是花溪了吧?畢竟,耶律倍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爲她。
經過這點時間的鍼灸和藥浴療法耶律倍的情況還是沒有的好轉,看來這毒比她想的要更厲害,而且毒性也更加頑固。
露薇道:“這毒性比較頑固,雖然現在還沒有光感,但是好在體內的毒素已經控制住了,而且正在一點點褪去。等到這些毒都被清出體外,那時候眼睛自然就會不藥而癒了。現在你們要有耐心和信心,完不可過分陰鬱。否則一病不去又添一病,那才麻煩呢。”
花溪聽了露薇的話,神色明顯好多了:“露薇,謝謝你了。”
“好了,跟我你就不要客氣了。”露薇笑着握住了花溪伸過來的手,給了她無聲的鼓勵和安慰。轉而露薇又對耶律倍說道:“王子萬不要灰心,您是身經百戰之人,從小各種生死難關都戰勝了,這點小小的毒又怎麼能奈何的了你呢?眼下我的陛下還在邊關與你的契丹鐵騎作戰,我衷心期盼着你能早日重建光明,奪回契丹的皇權,那樣我們兩國便可永世交好,不動刀兵。”
耶律倍的神色顯得有些激動,但是他很快便按捺下去了,只是開口說道:“貴妃娘娘說的極是。此次,是耶律倍無能,才導致契丹大權旁落,我自己在外也就罷了,還害得兩國百姓身處水火,兩國將士刀兵相見。貴妃娘娘放心,只要我能重見光明,定要重返契丹,奪回大權!契丹與大齊永世修好!”
露薇笑了笑:“有王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王子早些休息吧。”
花溪在耶律倍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隨後耶律倍笑着點頭。此刻,他的神情已經比最初的時候好轉了許多。
花溪送露薇出了耶律倍的房間,問道:“你現在要回宮嗎?”
露薇想了想:“回去吧。”
花溪笑了笑,似是看出了她滿腹心事無人傾訴的無奈,就道:“眼下離天亮還早。要是不着急的話就陪我聊聊天吧。方正天亮前再回去就可以了。”
“你不用陪王子嗎?”露薇問道。
花溪搖了搖頭:“你沒注意到我們現在分房睡嗎?”
“爲什麼?”露薇不解:“算了,反正回去我也睡不着,不如咱們兩個聊聊天也好。”說起來她在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什麼朋友,更別提閨蜜了。但是她和花溪卻是一見如故。因爲兩個人身上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相似的命運。有時候看着花溪,露薇會有一種看着自己的感覺。
房內,花溪點上了炭盆,在這初冬的夜裡,透出絲絲的溫暖。
二人擁被而坐,聊着各自的生活經歷。
露薇:“……我當初入宮時也沒想過回是這樣一番經歷,我那時想的是無論如何都不要動情。最好能夠全身而退,畢竟,雖然咱們被毒藥控制,但是,我真的不想永遠都做一個傀儡,一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