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見是她,馬上行禮道:“嬪妾等見過朱昭儀,昭儀娘娘萬安。”
“你們好熱鬧的,倒是把我晾在一邊了。”雪穎笑着,拿過陸星雨手中的毽子。
陸星雨道:“不敢,朱昭儀要是喜歡,我們可是樂的歡迎呢。”
雪穎搖了搖頭:“算了吧,本想和你們玩一會兒的,偏生這有個晦氣的人,我還是早些回去吧,免得沾染了晦氣,洗都洗不掉。”說完,厭惡的看了一眼文柳,轉身款款離去。
後宮這些女子雖然年紀小,可是她們也知道什麼叫做見風使舵,剛剛朱昭儀說道晦氣的人,明顯就是文柳啊!如果文柳礙了朱昭儀的眼,那自己可犯不着和她扯上什麼關係,免得被牽連。
當下裡,衆人便紛紛推脫,說是自己頭疼腦袋疼,要不就說還有別的事,本來熱熱鬧鬧的庭院,一下子只剩下陸星雨和楊文柳了。
陸星雨最後嘆息了一聲,也轉身離去。
文柳一個人站在那裡,臉色漲的通紅!本來她已經成功了,偏偏這個朱昭儀要來搗亂!自己可不記得有什麼地方得罪她了!
緊握的拳頭從新鬆開,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罷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爲了以後的長久之計,她也只能忍了。
夜晚,雪穎用過晚膳正準備休息,忽然聽宮女來報,說是白貴妃身邊的戴雅來了。
“快請。”雪穎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換上一副可親的笑容。
那邊,戴雅已經在宮女的引領下進來了。
“奴婢給朱昭儀請安。”
雪穎笑道:“快免禮。這麼晚了,雅兒你怎麼過來了?”
戴雅舉了舉自己手中的錦盒,道:“貴妃娘娘吩咐奴婢來給昭儀您送燕窩。”
雪穎馬上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感嘆道:“真是,這點兒小事還勞煩貴妃娘娘急着。我真是愧不敢當。”
戴雅將錦盒交與一旁的小宮女,緩緩道:“貴妃娘娘與昭儀您投緣,把您當做親妹妹一般呢。貴妃娘娘還說了,這後宮人多事雜,她一個人也顧不過來,往後這端和宮的事就全都由昭儀您做主了。如果有誰不服管教的,您大可去找貴妃娘娘幫您做主。”
雪穎臉上的笑容更親切更燦爛了。她終於等到手握實權的這一天了。看來她那麼多的付出沒有白做。自己孃家下的血本也值了。只要她能登上後宮之主的位置,她必定帶給東平侯府一門無上榮耀。
“我真是……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還請雅兒你回去轉告貴妃娘娘,就說我定不負娘娘重託,明日再專程去向娘娘道謝。”
戴雅的任務已經完成,便道:“時候不早了,昭儀您也早些休息吧。奴婢就先告退了。”
“浣紗,幫我送送雅兒。”
戴雅走後,雪穎更是喜不自勝,如今她也算是一宮之主了。這種手握實權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不過她轉念一想,又覺得必須要抓緊白貴妃這棵大樹,在自己有實力和她抗衡以前,萬不能得罪了她。
雪穎還在這想着怎麼把這棵大樹抓的更牢,那邊小宮女又來稟報,說是楊婕妤來求見。
雪穎心中納悶,楊文柳來幹什麼?自己白天剛剛給了她難堪,她晚上還敢來?
其實說起來她之所以難爲楊文柳也完全是爲了巴結白貴妃,要不是今日在鳳鸞宮戴雅提了楊文柳,她還不知道該用這種方式討好白貴妃呢。
看來白貴妃已經知道了今日在端和宮她難爲楊文柳的事情,否則戴雅也不會專程來傳話,說以後這端和宮都是她來做主。這擺明了,是白貴妃在給她撐腰啊,如此一想,她更加覺得自己做得對。一定要和這個楊文柳誓不兩立。
“就說我已經睡下了,不見。”
不一會兒,小宮女又來回稟道:“楊婕妤說了,如果您不見她,那她就在門口長跪不起。”
鳳鸞宮內,露薇已經睡下了,可是忽然玄衣衛在窗外稟報:“稟告娘娘,玄十五送來消息,說花溪姑娘請您過去密宅一趟,有要事。”
露薇猛然間清醒,她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耶律倍的毒莫非出什麼問題了?不會吧,明明已經控制住了,並且正在好轉當中啊。
“知道了。”
窗外,玄衣衛的身影隱退。
露薇換好了一身夜行衣,在兩名玄衣衛的護送下前往京都密宅。
剛一落入園中,花溪的身影就忙着迎出來,她又笑又哭道:“露薇,你來了!快去看看,王爺說他的眼睛能看到東西了!哈哈,你快去看看,他是不是好了?”
露薇一看就知道花溪是高興壞了,忙着確認結果,所以纔會這麼晚讓留守的玄衣衛去找她。
她仔細的給耶律倍切脈,然後又檢查了一下耶律倍的眼睛,問道:“王爺現在能夠看清我嗎?”
耶律倍的神色也有些激動,畢竟多日身處黑暗,猛然間重見光明讓他很不適應,很欣喜,好像失而復得,死而復生一般。
“能夠看到,但是還看不清。我能看清你們的輪廓和顏色,但是具體的還看不真切。”
露薇也很高興,鄭重宣佈道:“沒問題了,你的眼睛已經好了。你現在之所以看不清是因爲晚上光線不好,還有就是體內還有些餘毒。那藥浴繼續泡着,不出三日,我包你的眼睛明亮如初。”
一旁,花溪的眼淚卻是怎麼止也止不住了。這些日子以來,她被種種愧疚和痛苦折磨着,她真的情願中毒的是自己,看不見的是自己。看着耶律倍爲她變成這個樣子,最心疼最過意不去的就是她了。
耶律倍站起身,憑着模糊的視線朝花溪走過去,他用自己的手指拂去她臉上的淚滴,口中安慰道:“好了,我好不容易能看見你,你再把眼睛哭壞了,那不就更麻煩貴妃娘娘了。”
露薇在一旁看着他們郎情妾意的溫馨場面,心裡忍不住微微發酸,她現在好想洛翔,不知道他在北疆怎麼樣了,冷不冷?餓不餓?有沒有受傷?
她真的希望洛翔能夠快些回來,她真的是太想他太想他了……
翌日,露薇起牀之後發現殿內的溫度低了許多。披上衣服走到窗前一看,原來外面竟然下起了雪。
這雪下得很大,但是因爲剛下不久,所以地面上的積雪還不厚,但是天氣明顯更冷了。
靈兒領着兩個小宮女抱了兩個炭盆走了進來:“行了,就放在這兒吧。”
“喏。”兩個小宮女放下炭盆,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靈兒繞過屏風,才發現原來露薇已經醒了。
“娘娘,這天寒地凍的,您怎麼就這樣站在窗前。奴婢伺候您把衣服穿好,千萬可別受了寒。”
“又下雪了。”露薇感慨着,其實她還是很喜歡白雪皚皚的景色的,那種感覺好似天地都在一剎那變得聖潔了,純淨了。人世間的污垢情仇都被掩蓋一空,天地間之餘白茫茫的一片,彷彿回到了開天闢地之初。
靈兒把露薇拉到了銅鏡前,幫她梳妝,看出了露薇對雪的喜歡,靈兒又道:“御花園裡的梅花都開了呢,娘娘一會兒用過早膳可以去看看,聽說可漂亮呢。白色的,粉色的還有紅色的梅花爭奇鬥豔,在白雪皚皚的冰天雪地裡別有一番風味,娘娘看了一定會喜歡的。”
“好啊,一會兒去看看。”
端和宮裡,楊文柳在雪穎的門前跪了整整一夜,此刻,她全身冰冷僵硬,頭上,肩上,眉毛上都落滿了雪花,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冰雕的。
比這冰天雪地更冷的,是文柳此刻的表情。
她的嘴脣已經因爲過分的隱忍咬出了血。她沒想到這個朱昭儀竟然如此的狠心不留情面,硬生生的讓她在這兒跪了一夜。本來昨夜她只是說說而已,結果沒想到朱昭儀竟然真的傳下話來,說‘那就讓她在門前跪着吧,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起來!’然後,她就硬生生的在冬夜裡冰涼的石階上跪着。天公不作美,後半夜竟然還飄起了雪花。她恨老天,恨雪花,更恨那鐵石心腸的朱昭儀!
她要殺了她!
不報此仇,她誓不爲人!
體力的熱力又一次消耗一空,她再次運起內力,爲自己去除寒冷,加速血液的流動……
天知道,如果她不會武功沒有內力,只怕她早就凍死在這冰天雪地裡了。
房門忽然打開,雪穎的貼身侍女浣紗走了出來,冷冷道:“昭儀娘娘傳你進去呢。真是的,一大清早的也不讓人消停。”
文柳緩緩的站起來,膝蓋處因爲受了寒,又疼又漲,她一個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可是這些奴才宮女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要過來扶她一把。
好,既然你們如此不念情面,就不要怪我日後心狠手辣了!
屋內,雪穎已經洗漱完畢,此刻正在吃着一碗熱騰騰的燕窩粥,正是露薇昨夜差人送來的那一份。
文柳張了張口,試着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嬪妾給朱昭儀請安。”她想屈膝行禮,可是由於膝蓋太痛,竟然直接跪了下去,跌在地上。好在地上都是厚厚的地毯,她否則這一下非得磕出血不行。